傅靜悠上了樓,看到家門關得緊緊的。她敲了敲門,喊道:“爸,開開門。”
傅阿叔早就在窗前看到曾毅走了,心裡的氣消了一點。不過為免夜長夢多,他打算今晚就把這件事情了結。傅靜悠是他唯一的女兒,他是一定不能讓她遠嫁的。這些年他看了太多身邊的朋友,但凡女兒遠嫁的,各種操碎了心。
傅靜悠在外面喊了很久,傅阿叔故意不給她開門。傅嬸心疼女兒,好說歹說地勸他讓女兒進來。可傅阿叔不肯,嚴嚴實實地擋在門前,還小聲警告老婆,讓她不要心軟辦壞事。
傅嬸說,“我看那孩子對靜悠很有感情,也保證會留在廈門。要不就讓他們試試看吧?”
傅阿叔瞪著她,“有感情?那你想想,萬一他父母老了,天天需要人伺候的時候,那時候到底還能有多少感情給靜悠!”
傅嬸無言以對了。
傅靜悠在外面喊累了,蹲下來。她抱著自己,很心酸,很無助。她不是個無情無義的人,可是一邊是對他那麽好那麽好的曾毅,一邊是生她養她的父母,她到底該如何是好。
傅嬸發現外面沒聲響,以為女兒走了,“怎麽沒聲音了?”
傅阿叔看了看貓眼,發現外面真的沒人。他嚇了一大跳,慌不忙地打開門。剛開門,便看到傅靜悠蹲在地上,抬著頭,兩眼淚汪汪地注視著他。
“爸媽,你們不要我了嗎?”傅靜悠哭著問,怪可憐的。
傅阿叔既心疼又自責,一把將她拉起來,讓她進家門。
“你去煮點面線。”傅阿叔對傅嬸說。今晚相親,傅靜悠根本沒吃幾口東西。
傅嬸有些不放心,磨磨蹭蹭不肯去。傅阿叔對她使了使眼色,她才勉勉強強地進了廚房。剛裝了一小鍋水放到煤氣灶,她就迫不及待地站在廚房門口偷聽。
“我明確告訴你,我不同意你跟曾毅。除非你不想當我女兒了,否則絕對不可能。”傅阿叔斬釘截鐵地說。
傅靜悠委屈地問,“爸,剛才曾毅已經向你保證了。難道還不行嗎?”
傅阿叔板著臉,十分嚴肅地反問,“好,那我問你,假如將來他父母生病了,你認為他會繼續留在廈門嗎?”
傅靜悠呆住了,她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此時爸爸突然說到這個,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辯解了。
傅阿叔看她沒說話,又問,“你怎麽不回答?”
傅靜悠還是沉默,她現在終於能理解爸爸的擔憂了。
“除了這個,還有每年的過年呢,你是打算在廈門陪我們過?還是跟他回家陪他父母過?”傅阿叔又是一針見血,給了她當頭一棒。
傅嬸轉頭看了一眼鍋裡的水,差點都要被燒光了。她急忙走過去,加了些水進鍋裡。一邊把面線放進鍋裡,一邊豎著耳朵聽他們父女說話。
傅阿叔看傅靜悠沒說話,知道她畢竟是孝順的孩子,能聽進這些道理。他很欣慰,心情也好了不少。於是,他態度緩和了些,對她說,“今天帶你見的小謝,他家離這裡不遠,這你是知道的。我覺得最要緊的是,他家中只有個妹妹。我覺得這樣很好,只要不是兩兄弟,將來家庭關系就不會難處理。你呀,從小柔弱,我是不放心你嫁人後吃苦的。”
傅靜悠雖然能理解她爸爸的用心,可是只要一想到不能跟曾毅在一起,她的心就抽疼。
“你別怪爸爸狠心,爸爸......”傅阿叔說到動容處,哽咽起來,“就當爸媽離不開你。”
傅靜悠看他爸爸一把年紀,竟然在她面前哭了出來,她十分心疼。
“爸,我也離不開你跟媽媽。”傅靜悠坐到他身邊,不斷地安撫他。
傅嬸見此情形,才放下心來。
“那個,有個事情。”傅阿叔欲言又止。
傅靜悠疑惑地問,“什麽事?”
傅阿叔實在問不出口,隻好另外想辦法。
“沒事,你肚子餓了吧?你媽煮好了沒?”
傅嬸端著一口小鍋出來,說:“好了,好了。”
傅靜悠坐到飯桌前,看媽媽給她盛面線糊。媽媽把面線糊端到她面前的時候,她對媽媽說了聲,“謝謝媽媽。”
傅嬸趕忙嗔怪道,“這傻孩子,不許跟媽媽這麽見外。”
傅靜悠使勁擠出了一絲笑容,“知道了。”其實她心裡很苦,可是再苦都不想讓父母失望。
她低著頭在吃麵線糊,心卻快要碎了。
傅阿叔去陽台打電話給小謝,不知道打到第幾個,小謝才接了電話。
“小謝,到家了嗎?那個,傅叔想跟你解釋一下今晚的事情。”傅阿叔放低姿態。
他說得做得越卑微,傅靜悠心裡越難受。眼看曾毅打來了電話,她慌慌張張地摁掉。
傅嬸默默地坐在飯桌旁邊陪著她,小聲地對她說:“別難過了。”
傅靜悠可憐兮兮的, 對媽媽說,“嗯。”
傅阿叔從陽台那邊進來的時候,傅靜悠趕緊悄悄地把手機關掉。
“謝天謝地,還好小謝沒生氣。”傅阿叔高興地說。
傅嬸有些猶豫,“我總覺得小謝剛才那個樣子不太大方,他要是心胸狹窄,將來靜悠是要受委屈的。”
傅阿叔默默地坐到沙發上,仔細斟酌老婆說的話。
等傅靜悠吃完回臥室,傅阿叔讓老婆跟著她進去。
她剛躺到床上,就看到媽媽把臥室門關上,傅靜悠不解地問,“媽,怎麽了?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傅嬸坐到床邊,小聲對她說,“靜悠,媽媽想問你個事。”
傅靜悠從沒看她媽媽這麽吞吞吐吐的樣子,好奇地問,“媽,什麽事?你問吧。”
“你跟曾毅那個了沒有?”傅嬸問。
傅靜悠的臉煞時漲得通紅,她不自覺地低下了頭,整個頭都快要埋到脖子處了。
看她這樣子,傅嬸心知肚明了。
“你糊塗啊。”傅嬸拍了一下她的大腿。
“對不起。”傅靜悠咬著嘴唇,小聲說。
傅嬸歎了歎氣,“這件事情你打死都不能說,知道嗎?對你爸也不能說。他沒好意思問你,讓我來問你。要是他知道你已經跟了曾毅,那他非被你氣死不可。不能讓他知道,聽清楚沒?”
傅靜悠害怕地直點頭,“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