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宙要離開廈門幾天,可是公司的事情千頭萬緒。忙了一天下來,還是有很多工作沒做完。不過再不出發的話,恐怕就要錯過飛機了。他匆匆把手頭的事情收拾好,準備去機場。
他正把資料放進公文包,看到手機屏幕亮了起來。隨之手機鈴聲響起,一串不是特別設置的鈴聲鑽入他的耳朵。他知道不是任小儂打來的,所以不緊不慢地拿起手機。
是表姐吳曉炤打來的,“小宙,你今天有空去接暢暢嗎?”
沈宙剛剛才看過時間,不是已經五點多了嗎?早就過了接送時間了。
“現在去接嗎?”他覺得奇怪。
吳曉炤說,“我跟老師說了,今天暢暢留園一小時。不過我還是來不及去接她了,我這正忙著。”能聽出她很著急。
這可讓沈宙為難了。
他沒有停下手裡的事情,單手在整理文件。“姐,我要去北京一趟,今晚的飛機呢。”真的很不巧,不能幫上姐姐,他也覺得挺遺憾。
吳曉炤一聽,更急了,“那怎麽辦?我這正在等醫院報告呢,醫生還在等著看報告。”
她本來不想說的,可是一不小心還是說了出來。
“什麽報告?你怎麽了?”沈宙停手,蹙眉問道。
吳曉炤坐在婦科診區,忽然忍不住難過地說:“我可能生病了。”
在沈宙的幾番追問之下,吳曉炤才把實話說了出來。原來她近來感到有些不適,到醫院做了篩查之後,醫生告訴她得了宮頸息肉。
“醫生要看過全部的報告,才給我安排手術。”吳曉炤顫抖著說,她很害怕。
她從小膽小,被她媽媽保護得很好。遠嫁之後,一個人在異地他鄉生了孩子,當了媽媽,成了女兒的依靠。這幾年,她一直叫自己要堅強。直到現在,她一個人在醫院裡等著報告,等著醫生的宣判。這種滋味,太苦。
“姐,不要害怕。告訴大姑和姑丈吧,他們是你的爸爸媽媽,不會不理你的。”沈宙安慰她。
他看了時間,現在趕去機場已經來不及了。
“我什麽都不在乎,我也不怕死。可是我不敢死,我死了暢暢怎麽辦?”吳曉炤哭出了聲。
沈宙左右為難。
“姐,你先不要多想。我去接暢暢,你放心地等報告。報告結果出來了,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好嗎?”他決定這麽做了,默默地把沒有收完的文件袋放進抽屜裡。
在把暢暢從幼兒園接出來之後,他牽著暢暢的手,問她:“暢暢肚子餓了嗎?”
暢暢抬頭,用天真的眼神望著他,“舅舅,我媽媽怎麽沒來?”
她的眼裡寫滿了對媽媽的依戀,偏偏今天吳曉炤在醫院看醫生。沈宙突然很同情她,對她說:“媽媽加班了。”
暢暢停住腳步,“舅舅騙人。”
沈宙心一緊,莫名緊張。
“媽媽說了,她今天不用加班。下課要帶我去買小兔,她從來不會騙我的。”暢暢突然倔強的樣子,讓沈宙感到有些意外。
他的直覺告訴他,不能欺騙孩子。
“舅舅當然知道媽媽不會騙暢暢,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對嗎?”他想轉移她的注意力。
暢暢還是比較好哄的,她沒再纏著沈宙說這件事情。
不過沒走多久,她突然神色慌張地問,“舅舅,我媽媽是不是出事了?”
沈宙一驚,“什麽?”
暢暢解釋說,“我們班有個同學說,有一天他媽媽沒來接他,原來是她媽媽摔傷了。舅舅,我媽媽真的是加班嗎?”
沈宙呆了足足幾十秒,連這麽一個孩子的話他都接不上。
難怪總聽別人說現在的小孩子聰明機靈,今天他總算見識到了。
可能是看兒子一直沒打電話,葉淑芳盯著牆上的時鍾,七點半了,她終於忍不住打了電話給沈宙。
沈宙正發愁,碰巧他媽媽來了電話。它迫不及待接起來,“媽。”
葉淑芳震驚,“飛機晚點了嗎?”
沈宙說:“我沒去北京,遇到了點事,改簽機票到明晚了。”
葉淑芳疑惑不解,“小儂不是後天就回來了嗎?你明天晚上去,豈不是一到沒多久就又要回來了?”她其實覺得兒子這樣太折騰,不舍得他太累。而且也覺得一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他才會改簽了機票。可是以他對小儂的感情,有什麽事情會重要到令他突然改簽了機票?
“對,沒關系。”沈宙不方便在暢暢面前說出實情。他又問,“媽,你在家嗎?煮飯了嗎?”
葉淑芳回答,“我一個人懶得煮,你大姑說待會兒煮點米線糊過來一起吃。”
沈宙拿開手機, 低頭問暢暢,“想吃外婆做的米線糊嗎?”
暢暢有些局促地搖頭,“我害怕外婆。”
“媽,你讓大姑多煮兩個人的份,我們就快到家了。”沈宙說。
暢暢下意識地甩開沈宙的手,“舅舅,我不敢見外婆。”
沈宙摸摸她的頭,“傻孩子,外婆是你媽媽的親媽媽。她就像你媽媽疼你一樣的疼你媽媽,知道嗎?”
暢暢搖頭又點頭,“可是外婆好凶。”她頓了片刻,“不過有一天我發現外婆帶著我去了媽媽上班的地方,她不讓我出聲,我們悄悄地看著媽媽。外婆說,要看看有沒人欺負媽媽。”
沈宙仔細地聽著。
暢暢突然問,“舅舅,外婆是疼媽媽的對嗎?”
沈宙笑著點頭。
沈小琳接了電話,又多煮了兩份米線糊。她在廚房裡一邊煮著,一邊轉圈跳舞。
老公吳清風回來,一進門就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也聽到了她在哼著歌。他對她煮飯的手藝是認可的,但是卻見不得她跳舞的樣子。說句難聽的,就她那水桶腰的身材,跳舞能好看到哪裡去?
“喂,在外面還沒跳夠啊?”吳清風受不了,拍了拍廚房的門,對她說。
沈小琳回頭,沒好臉色地說:“怎麽啦?我愛跳,你管得著嗎?”
吳清風不屑地說,“我可聽說了,你們落選了,那還有啥好跳的。再跳也是那個水平,哎,別吵著我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