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河村地質複雜,物產豐富。山上有個巨坑,村民們偶爾能從裡面挖到水晶石。以陶廈輝為首的地質小隊來了這裡之後,常常在坑裡勘探。
明天就是新年了,陶廈輝也想送一個禮物給曹香蘭。下午,他背著勘探包來到了半山腰。巨坑就在這裡,雨水經年衝刷,從山上順流而下的泥土填滿了坑口。風吹日曬以後,整個坑口到處都是堅硬的黃岩。
陶廈輝把勘探包放下,從裡面取出工具,他準備挖一顆漂亮的水晶石。
今天是元旦,雖然鄉親們不懂得這個節日的意義,但是從老祖宗那裡就流傳下來一個習俗:每逢新年伊始,村民們要到山上祈福。
這些年,這個習俗一直保留下來。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上山祈福的一年比一年少了。這幾年去新年祈福的,基本上只剩一些年紀輕的小夥姑娘們。
好不容易盼到了天黑,曹香蘭穿上了家裡最漂亮最新的一套衣服就出門了。
天空飄著雪花。
往山上走的時候,她發現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往年雖然去祈福的人逐漸減少,但從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連一個人影都沒有。天已經黑了,她打著煤油燈,冷風呼嘯,煤油燈使勁搖晃著,她不禁縮了縮身子,把燈往自己身上藏了藏。
走了好久,她才來到了半山腰。前方不遠處好像有一束光亮,微微的。
這條路她從小走過無數次,所以並不害怕。看到有人在巨坑那邊,她還以為又是村裡哪個人在挖水晶石。
她正想繞著往山上走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在叫她:“香蘭。”
她緩緩轉身,看到那個人正舉著手電筒,往她旁邊一點的位置照過來,這樣能看清她,又不會照到她的眼睛。
“陶先生?”曹香蘭辨別出他的聲音。
陶廈輝興奮地跑過去,不小心被腳下的小石子拌了一腳,整個人半撲到她身上。這是他們第一次如此親密,彼此都很緊張。陶廈輝沒有趁勢佔她便宜,而是趕緊站直,一再跟她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曹香蘭說:“沒關系。”
倆人摸黑往山上走。路上崎嶇不平,曹香蘭本來走在前面的,後來陶廈輝說:“還是我走前面吧。”
曹香蘭趕忙說,“這條路我比你熟悉。”
陶廈輝笑著說:“可我是個男人,再說了,我經常在山上和礦下勘探,探路我在行。”
曹香蘭拗不過他,便乖乖跟在他後面了。
他剛站到前面,就把手伸過來,“我牽著你可以嗎?”
曹香蘭猶豫了片刻,然後慢慢地把手伸過去。倆人的手觸碰在一起,他的手很暖,她的手很冰,他用他的大手緊緊地握住她的手,並溫柔地囑咐:“小心。”
山上有座石亭,石亭裡面有口鍾。這是下河村的許願鍾,據說歷史久遠,已經有好幾百年了。
每到這一天,石亭裡就會點上燈。
他們倆鑽進石亭裡避風。
“今晚怎麽沒人來祈福。”曹香蘭覺得奇怪。
站在山上遠眺,只能看到黑壓壓的一片。
“今晚學校有表演節目,我們大學生舉辦了聯歡會。可能大家都跑去看了吧。”陶廈輝告訴她。
曹香蘭這才恍然大悟,“難怪阿娟今天也沒來。”
陶廈輝笑了一聲,“張義勇這小子還挺有魅力的。”
兩個人都心照不宣地默默笑開了。
不過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好像有些尷尬。她又找話說了,“這是許願鍾,很靈的。”
陶廈輝看她走近許願鍾,也跟著走過去。
“相傳每到新年零點時分,來到祈福山向許願鍾祈福,就能心想事成。”曹香蘭站在許願鍾前,一臉虔誠。
陶廈輝好奇地問,“要怎麽祈福?”
雪花在飄。
曹香蘭往後退了兩步,雙手合十,對他說:“閉上雙眼,默默地走過去,直到摸到石鍾,如果能摸到鍾心,就能心想事成。”
陶廈輝便說,“這麽有趣,聽起來很浪漫。那我倒要試一試了。”
曹香蘭給他讓了個位置,他站過去,按著她教的辦法,走過去摸石鍾,還真讓他摸到了鍾心。
曹香蘭驚喜不已,拍手歡呼道:“哇,你居然能摸到鍾心,那你的願望就能實現了。”
陶廈輝靜靜地看著她,突然問她:“你知道我的願望是什麽嗎?”
曹香蘭撇嘴,“我怎麽會知道。”
陶廈輝哈哈大笑,“輪到你了,你也許個願吧。”
曹香蘭輕快地跳到位置上,雙手合十,閉上雙眼。雪花飄到她臉上,停留在她的睫毛上。她正緩緩向前的時候,陶廈輝突然虛扶著她,並對她說:“朝前走,對,就這樣。”
他抓著她的手放到石鍾上,她摸著石鍾,並睜開雙眼一看,她的手正放在鍾心上。“我居然能摸到鍾心,我第一次摸到鍾心呢。”她雀躍不已。
雪花在她眼前飄飄灑灑,一片又一片。她的眼睛那麽明亮,明眸動人。
整個世界特別安靜美好。
陶廈輝跟著她高興,“你許了什麽願望?”
曹香蘭故作神秘不告訴他。
“冷不冷?”陶廈輝還緊緊牽著她的手,並沒有要松開的意思。
曹香蘭默默地搖頭,表示不冷。
四周一片漆黑,他們並不能非常清楚地看清彼此。
“香蘭。”陶廈輝忽然輕輕地喚了她一聲。
曹香蘭溫順地“嗯”。
陶廈輝好像很緊張,手居然會發抖。
“香蘭,我喜歡你。”陶廈輝終於跟她表白了,“我許的願望是能娶到你。”
曹香蘭隻覺眼眶濕潤,心怦怦直跳,她都高興得流淚了。能聽到自己仰慕的男人對自己說出表白的話,這是她做夢才敢想的事情。
“香蘭,你願意跟我去廈門嗎?”陶廈輝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曹香蘭全身顫抖,“跟你去廈門?”她沒辦法想象這是怎麽樣的場景,仿佛他在癡人說夢話。
陶廈輝忍不住將她深深擁在懷中,“我明年夏天就大學畢業了,到時候我來接你去廈門,好嗎?”
曹香蘭整個人都懵了,但她顧不得考慮太多,“好,我等你。”她莞爾一笑,“其實我許的願望也是能跟你一輩子在一起。”
兩個人這就算私定終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