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座,此人如此神秘,那他的貨物決計不是好東西。()”
“我深有同感,如果是一般貨物或合法貨物根本用不著掩蓋,九成是非法貨物。”
“此人不是販賣鴉片就是販賣軍火,除此之外,好像沒什麽不能賣的。”
“有道,大家再,還有那些可能?”葛洪義覺得這個思路很不錯。
“或者乾脆就是一句暗語,代表某種不可告人是事實?”
“不能放過任何一種可能性。”葛洪義告誡手下,“先出任何可能來,然後一一排除,不要先入為主。”
又過了幾天,潛伏在大連的騰龍社情報人傳來了確切消息。電報接收人是一個名叫“大和當”日本洋行的買辦,中國人,叫陳世天;情報還透露,此人與日本黑社有關聯,經常做些非法勾當,販賣鴉片更是拿手好戲。看到消息後,大家一陣憤慨,果然是條潛伏很深的惡狼,哪知道,時隔一天以後,大連方面又傳來秘密消息,日本黑龍頭目頭山滿即將來到大連,而且還將與“大和當”的老板面。
“頭山滿去大連幹什麽?難道僅僅是為了見一個小小的洋行老板?”葛洪義自言自語道,“頭山滿這麽重要的人物,輕易不出馬,此番突然前來大連,中間必定還有章。”命令手下繼續監視,密切關注頭山滿的動向。
騰龍社的情報很準確,頭山滿果然來到了大連,而且在一座別墅裡接見了他的門徒。黑澤明正白白胖胖的,一副“大和當”老板打扮,身穿黑袍馬褂,頭戴中國式禮帽,留著東北人常見的胡須模樣,一進屋就對坐在正席上的頭山滿行日本人少見的三跪九叩大禮。
“起來吧。”頭山滿面無表情。
“謝先生。”黑澤站起身來。畢恭畢敬地說,“蒙先生恩澤,允許我來拜見,聆聽先生教誨,黑澤感到無尚榮光。”
頭山滿這時臉色才逐漸好看起來。對他的得意門生露出笑臉:“東京一別。我們又好久沒有見面了,時常念。你在滿洲地工作,你對帝國的貢獻,已有人呈報給我了。你的報告我也看過了。對你我感到很滿意,你辛苦了!”
“謝謝先生誇獎。我不要幾年。大日本帝國在天皇陛下和先生的統帥之下,就把滿洲,把支那本土,把亞洲各國,把世界大小國家都納入黑龍和帝國的控制下。”
這幾句話把“日本下層社地天皇”頭山滿吹得十分舒服,馬上命令助手將兩捆嶄新地鈔票賞給這個得力手下,然後哈哈大笑說:“好吧,我們先用茶。用中國的禮儀說。給你洗塵。”
黑澤受寵若驚,只見一個日本女侍者雙手捧獻綠茶。淺黃色的精美茶具將新茶的芳香味道襯托地更加濃鬱,黑澤有滋有味地喝下,更對頭山滿服服帖帖。
頭山滿以無賴地口吻告訴自己的弟子:“你在中國很辛苦,為解異鄉羈旅之苦,美女也不可或缺——本人一向認為,赳赳浪人為擔當起明治大帝陛下賦予大陸浪人地重任,布國威於四方,可以運用各種手段,嘗盡人間各種滋味,男歡女愛,不妨盡情享受,完全沒有必要去當禁欲主義地苦行僧!但有一點必須謹記,堂堂帝國浪人決不能被女人拴住而裹足不前,只能把男歡女愛當做完成肩負重任的手段使用。”
“妙!所以弟兄們都願意跟隨首領上刀山,下火海,萬死不辭!”黑澤不失時機地拍起了馬屁。
“帝國應該先攻佔並統治中國,以中國作為東亞複興之地。很明顯,如先取大者,則小者不勞而獲。若是先取中國,則朝鮮可不招自來,與其向朝鮮下手,不如先吃掉中國,要吃掉中國,首先要吃掉滿洲。”頭山滿話鋒一轉,“我讓你辦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報……報告首領,最近進展的還是很順利。”問到了黑澤的軟肋,他不禁額頭冒出汗來。“哼,順利?”頭山滿從鼻子裡哼出一聲,“不要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秦時竹滅了貢王,葛洪義到了赫圖阿拉,你還敢說順利?我這次來滿洲,就是看看情況的,你們給我的好消息不多啊!”
“事情是這樣的。貢王那邊以前一直是川島君負責聯系,但半年前川島君死於一起暗殺,和貢王之間地聯系就出了點問題,後來我們通過泰平公司給貢王運送武器,不料送錯了地方,被吉林周羽部隊撞見,我們地人當場被打死,然後……然後……”黑澤說不下去了。
“然後就讓秦時竹抓住貢王了是嗎?”頭山滿惱羞成怒,“你們就不通知他躲躲風頭?你知不知道他對我們有多重要?川島浪速死了,連帶著善耆也死了,這下貢王死了,難道我們大日本帝國的朋友都要一個個死絕你才甘心嗎?”
“我……我……”黑澤慌得連忙跪下,“屬下確實采取了辦法,無奈貢王那邊不通電報,路途又遠,等我們地兄弟到那裡時,秦時竹已搶先一步命令夏海強動手把貢王抓起來了。”
“這事原先也不是你負責的,現在出了事,也不能全怪你,你起來吧。”聽了他的解釋,頭山滿臉色慢慢地好看了起來。
黑澤站起身體,長出了一口氣,有逃過一劫難的慶幸,口裡連說:“多謝首領明察!”
“赫圖阿拉怎麽回事?那個旗主怎麽讓人殺了?”
黑澤心裡一驚,我還沒將這事匯報上去呢,頭領就知道了,難道……
“快說,到底怎麽回事?”頭山滿看他遲疑不決,咆哮著問了出來。
“稟報先生這家夥貪財,也不知道怎麽鬼迷心竅了,硬要回去拿他的地契,結果被葛洪義當場擊斃!”
“混蛋。為什麽不派人去看著他?”
“派了,可這家夥趁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摸摸溜走了……”
“這些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支那人。”頭山滿氣急敗壞。
“先生,您放心,到現在為止,葛洪義什麽也沒有發現。反而將注意力集中在了赫圖阿拉。我等再過幾天他沒有什麽線索再加上旗主已死,他就回去交差的。”
“真的這樣嗎?”頭山滿將信將疑,“此人是個厲害人物,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是!謹遵先生教誨!”黑澤有些不在乎地說。“其實,在赫圖阿拉多拖他幾天也好。省得他老是礙手礙腳地查鴉片。這人別的本事沒有,查封煙館可跟狗鼻子一樣靈。”
“那就多陪他玩幾天吧。”頭山滿露出了一絲笑容,“你要記住,那份名單還有那些人,一定不能落在他的手裡。”
秦時竹很快就知道了唐紹儀掛冠而去、隻身出走的事情。事實上,在王芝祥進京後,秦時竹就意識到唐紹儀這個總是做不長了,對這個結局他絲毫沒有感到意外。他在意地是。如何能轉化為北疆方面的利益。其它不說,唐紹儀畢竟是留美人才。精通洋務,頗有政績,也沒有沾染上貪汙的作風,因此,他給的方針就是盡力把唐紹儀和施肇基翁婿倆招攬過來。由於丈人辭官,施肇基在政府中也混不下去了,此人當年曾任關內外鐵路總辦,熟悉鐵路運輸管,對於北疆目前的事務,頗有裨益。
果不其然,袁世凱表面上假意挽留唐紹儀,派梁士詒親自去天津請唐紹儀回來,又假惺惺地發電報挽留唐。但這只是障眼法而已,暗地裡他卻通過禦用報紙捏造謠言,說唐“貪汙華比巨款,監守自盜,避責潛逃”,詆毀唐和同盟地宋教仁、蔡元培等人“結黨把持,意圖構亂”,誣陷他私自“接濟革命黨經費”,以攪亂人們地注意力。
唐紹儀辭職後,同盟諸閣宋教仁、王寵惠、范源濂、王正廷(陳其美未就任工商總長,一直由其署)決定和唐紹儀共進退,聯袂辭職。袁世凱此時位置還沒有坐穩,不敢公然和同盟鬧翻,於是又擺出一副殷切的姿態。在總統府召見同盟閣時,他非常“誠懇”地挽留蔡元培等:“我代表四萬萬國民請諸位留任。”
宋教仁用相同的句式回答道:“我代表四萬萬國民,請總統允許我們辭職。”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袁世凱就爽快地答應了四人的辭職。
唐紹儀辭職地由是生病,其實他身體好的很,根本沒有什麽病,有病也只是心病而已。在天津過了幾晚後,他對自己地未來感到了疑惑,不知道往哪裡去,隻好悶悶不樂地出去散步。路過報攤,買了兩份報紙,看見袁世凱對他地攻擊和一般報紙指責他“不忍小忿”的章,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鬱悶地不行,隻好又往回走。誰知道在路上居然還遇見一個神氣十足的漢子,大聲斥責他不該棄官而走,說到氣頭上,竟然要拿出駁殼槍來開火。唐對袁世凱的特務組織早已有所耳聞,身邊又沒有保鏢一類人物,疑心此人是袁派來追蹤和暗害他的,便賠笑臉解釋不能不辭職的苦衷。那家夥也裝作驚喜地和他攀談,並且說出自己的來歷,他就是自稱為“遊俠”的荒唐鬼黃楨祥。
黃是湖北人,在武昌起義中也多有功勳,後來遭黎元洪排擠,此人武人出身,性格暴躁,好幾次在公開場合叫囂要殺了黎元洪,幸虧身邊地人攔住。葛洪義將騰龍社骨乾中龍林宇翔派往武漢後,曾經指示他要拉攏一切可以拉攏地人,黃楨祥僅僅和林宇翔喝了三次酒後,就成為莫逆之交,決定鐵心為北疆方面服務,一直苦於沒有機,誰知道恰好在天津遇到了唐紹儀。按照秦時竹傳達過來的要求,黃楨祥答應拉唐紹儀北上,作為晉見之功。
將自己地遭遇和北疆方面求賢若渴的情況講完後,黃楨祥忽然冒出一句:“唐先生,怎麽樣,和我一起去沈陽吧。”
聽了黃的話後,唐紹儀將信將疑。說信因為是唐本人在東北為官數年,深知秦時竹的為人和才乾,他做出這番舉動沒有太出乎自己的意料,說不信是因為自己好歹也是個辭職的總,秦時竹難道就這麽不重視?僅僅派一個“遊俠”來勸說?
黃楨祥立功心切, 看唐紹儀沉思了半天,不置可否的樣子,有些急了:“怎麽,唐總信不過我?”
“不是,不是。我信得過你,我在,秦時竹既然和我有舊,也應該派一個和我熟識的人來勸說,怎麽能派你前來呢?”
“這我不明白,不過現在唐先生和袁大總統鬧翻了,既不適合去同盟,還不如去北疆。”
“為什麽我不能去同盟?我好歹也是同盟的事,混口飯吃還是有的“哈哈,袁世凱不是攻擊你勾結革命黨,接濟同盟嗎,你這麽一去,豈非驗證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黃楨祥悄悄地說,“我都看出來了,這袁世凱和黎元洪一樣,都不是個好東西,都只知道過河拆橋。你看我為了革命立了那麽大的功勞,黎元洪像條狗一樣地把我趕了出來。先生您呢,保袁世凱做了大總統,現在他卻一點情面也不講,說趕你走就趕你走。所不同的是,您是大人物,我是小人物而已。”
“嗯!”唐紹儀點點頭,黃楨祥的話雖然有些難聽,但卻句句屬實,他心裡在歎息,和袁世凱二十年的交情啊,說沒了就沒了,唉,真錯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