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秉鈞的鴉片癮上來了,開始打哈欠,偏偏手還被縛在審訊椅上,連用手掌做掩飾都不行,趙秉鈞難過的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了,用哆哆嗦嗦的語氣說:“葛主任,我……我該說的都……說了,請你放過我吧……謝謝你救了我趙秉鈞一命……現在……現在。”他的意思是要鴉片,但顧忌面子不好直接說出口。
葛洪義笑了:“宋案你是交待了,不過還有好幾個案子你還沒說呢,你把怎麽謀害巡閱使的事情經過也講一講吧。”
聽得葛洪義說到這裡,趙秉鈞猶如一桶冰水從頭澆到腳,慌亂得不行,自己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事情要是交待了,秦時竹能饒過自己麽?於是也顧不得鴉片癮的折磨,大聲地說:“不……不是我乾的,是……是滿清王公和……”
趙秉鈞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葛洪義冷冷地打斷了:“真的嗎?李平度和金還你這麽快就不認識了?”
趙秉鈞心中有鬼,低頭喃喃自語:“不知道你在說些誰?”
“哈哈哈!”葛洪義仰天長笑,從抽屜中掏出幾宗件,抽中其中一張說道,“你忘記了?我幫你回憶下吧……李平度就是你派來和馮麟閣、金還等人勾結之人。當時我們顧全大局,為了盡快實現全國和平,把這事情推到滿清王公上面,你還弄假成真了?”
趙秉鈞冷汗直冒,豆大的汗珠從頭上滾落,渾身抖動……
“不要忘記了,你們還派出胡惟德來觀察情況,準備趁亂行事,還試圖勾結被軟禁的趙爾巽,幸虧沒有成事……巡閱使將計就計,用疑兵之法騙了胡惟德一次。”葛洪義得意地說,“往事歷歷在目,豈是你可以抵賴的。”
趙秉鈞一方面是因為心慌。另一方面是因為鴉片癮的折磨。鼻涕、口水都已不由自主地流出來了,他哀求道:“葛……葛大人……”
葛洪義厭惡地看了他一眼,招來兩個人先帶趙秉鈞去過鴉片癮……在這間特殊的小房間裡。趙秉鈞一邊戰戰兢兢的吞雲吐霧,一邊在尋思到底如何應對之法。冷不防。葛洪義的聲音還是響了起來,原來這間房子早就安裝了有線廣播。
廣播裡的聲音是那麽威嚴,那麽不容抗拒。
“趙秉鈞,我實話告訴你,案情我們已經都清楚了。你那兩個手下早就招了,我要你招,無非是給你個機。你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該怎麽做。實話告訴你,這事和你沒有關系。你不過是個執行命令的,而我們是要找出主人,因此也不為難你。何況,這個主人對你並不好,前兩天還要殺你滅口,你就這麽甘心為他賣命?我再告訴你,為了防止走漏消息,你在天津地妻兒老小都已讓袁世凱給監禁起來了,只要你一死。他們也得跟著死。是為這個心狠手辣地主子徹底殉葬呢。還是反戈一擊為我們效勞?何去何從你自己決定吧。”
趙秉鈞最後的心防線崩潰了,接下來的審訊就順利地多。他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將袁世凱和個北洋系凡是自己掌握的內幕都講了一遍,其中除了宋教仁案、秦時竹案、吳祿貞案還有很多秦時竹等也不熟悉地黑暗內幕。比如,前清時節,袁世凱為了打倒政敵岑春煊,偽造了岑春煊和梁啟超在一起的照片,惹得慈禧勃然大怒,岑頓時失寵。趙秉鈞交待,這是聘請外國技師,通過技術手段將兩人的照片合成而成——這恐怕是中國歷史上最早的合成照片了。
撬開了趙秉鈞的嘴,拿到了洋洋灑灑數萬字地招書,葛洪義笑了,火力已經準備完畢,就看秦時竹怎麽發難了。
此刻,激烈的南京保衛戰正在上演,為了迅速結束二次革命,掃清國民黨殘余力量,袁世凱下了死命令,要求在江蘇的張勳、馮國璋務必於5天內拿下南京城。
國民黨此時已經七零八落,能拿出來抵抗的,主要依靠在天保城一線的l師29團和在雨花台一線地1師團為主的下級軍官和士兵,張勳率部發起猛烈攻擊,經4個小時的激烈戰鬥,重佔天保城,並先後次向太平門、洪武門一線發動進攻。下午時分,炮聲極為激烈,辮子軍發起5次進攻,均告失敗,在陣地前遺屍4余。晚間,張勳親自帶隊,重新進攻,仍然不能得手。在付出幾百人傷亡的代價下,討袁軍牢牢守住了陣地。
為了挫傷敵人士氣,重新奪回具有重要戰略意義的天保城,8師29、2團及炸彈隊趁勢反撲,向天保城發起反攻,戰鬥異常劇烈。討袁軍在槍林彈雨中毫不退卻,奮力前撲,但終因指揮乏力而戰績甚微,雖然一度佔領前沿陣地。到第2天下午在辮子軍調集增援力量反撲後,寡不敵眾,複為張勳所佔。
張勳軍與討袁軍在南京城外激烈爭奪,馮國璋卻在隔岸觀火。張勳部在天保城站穩後,馮才命令他的部隊分別向神策門、太平門發起攻擊,但隨即又下令說:“本軍首次攻擊,早遲必定成功,無須太著急。”因此馮國璋部人數雖多,但攻勢並不猛烈,他擺明了要張勳為他火中取栗。
袁世凱擔心南京久攻不下,他處再起,電令海軍總長劉冠雄:“合海陸各軍迅速蕩平,切勿延緩,致牽大局。陸軍大隊尚未渡江,望速設法護渡。在袁世凱的命令下,北軍第7師開抵鎮江登陸,海軍兵艦4艘,水雷艇2艘由鎮江駛抵南京下遊龍山附近,準備水陸四面圍攻南京。
國防軍大本營裡,秦時竹召集各都督開,藍天蔚和吳俊升都列席了,但藍天蔚敏銳地感覺到氣氛不對,說是各都督聯席,但葛洪義和國防軍四總長也都列席了,而且臉上都是一臉鄭重之色,就連平時最愛插科打諢的夏海強也正襟危坐,藍天蔚不禁暗自思量:到底出了什麽事?
眼看人已到齊。秦時竹發言了:“諸位。今天請大家來商議,是關系全局的大事。這件大事,不僅關系諸位地命運。也關系北疆各省和國防軍地命運,更關系中華民國的命運……”
藍天蔚腦子裡“嗡”地一聲。果然有大事,到底是什麽大事?難道?
秦時竹表情嚴肅,沒有多說,只是讓張紹曾通報情況:“……根據最新情況匯總:國防軍方面,李春福將軍已經順利抵達迪化。接收了新疆政權,李將軍就任新疆護軍使,節製全疆軍事,楊增新宣布下野,接受調查。科布多守軍范山河部接受我軍改編,定番號為騎兵第1旅,已報陸軍部批準,其余在新疆老弱殘兵,由騎1師宣布編,擬遣散四分之三人馬,其余編入當地守備旅;參加演習的各部,後備部隊已全部返回原先駐地,陸續接收新的人和裝備。各部的軍官調動也已全部完成。昨天。集結在演習集結地地部隊已基本訓完畢,此次軍演地目的已經達成。各部裝待發,聽候指令……
南方方面,廣東、福建、湖南、安徽、江西各省已陸續取消獨立,討袁軍隊基本全部被擊潰,現在北洋軍一方面加緊進攻江蘇,準備拿下南京完成戰事,一方面加緊向原國民黨控制各省進軍,準備將國民黨勢力連根拔起。據悉,在此次戰事中,北洋軍共損失近4萬人馬,有兩個師遭到重創,三個旅一部被殲,另三個師和五個旅受損;討袁軍方面,共損失部隊5萬余人,現在討袁軍所據有之地,不過是南京一隅,兵不滿萬,外無援兵內無糧餉,在袁世凱海陸夾擊之下,覆滅是遲早的事,根據我地估計,討袁軍最多還能支撐三日,多不過五日……”
“聽說張勳和馮國璋不和,兩人雖一同包圍南京,但真正進攻南京的只有張勳地辮子軍而已。另外,在蕪湖方向,還有一定的討袁部隊,這樣的話討袁軍應該還能多撐幾天吧?”
“話雖如此,袁世凱已經下令增援,第七師已經到達鎮江,討袁軍頂多再多撐兩天!”
“張勳倒是賣命!只是這馮國璋的態度倒是有些讓人看不懂。”藍天蔚直搖頭,“也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麽事。”
“很簡單,辛亥革命那年張勳是被革命黨從南京城趕出來的,現在逮住機自然要報這個仇。至於馮國璋嘛,估計是得不到袁世凱重用,在生悶氣呢。”陸尚榮微微一笑,“段祺瑞與馮國璋,馮、段和段芝貴,段祺瑞和段芝貴之間,彼此都有矛盾。此次鎮壓二次革命,段祺瑞雖然居中指揮,但第一軍、第二軍軍長分別為段芝貴和馮國璋,他不大指揮得動,他能指揮地,只有靳雲鵬的5師和一些混成旅而已。”
張紹曾繼續介紹下去:“由於南方戰事北洋軍損耗不小,為了形成優勢,袁世凱先後抽調兵力南下,直隸和京畿兵力空虛。據悉,除唐山守軍1萬余人、何宗蓮的1師和曹錕的師不動外,直隸骨幹部隊都已陸續抽調南下,現在京畿和直隸雖然還號稱有1萬之師,但真正能打仗,不到5萬,護衛京城的拱衛軍更是削減到了6個營。”
“大帥,好機啊!”吳俊升聽到這裡,第一個站起來說,“眼下京畿空虛,正是咱們兄弟動手腳地好時候……俺……俺老吳兵力部署是不太懂的,但是我既然張總長說北洋軍兵力這麽少,咱們再不抓緊機,可就太說不過去了。俺……俺老吳不吹牛,您派俺打前鋒,保證1天拿下北京城……”
秦時竹笑眯眯地問吳俊升:“老把哥的腿好了?又心癢癢要上戰場了?”
“好啦,早好啦!”見眾人大笑,吳俊升急了,站起來把褲腿一撩,大聲說道,“你們看,早好啦!”
看吳俊升如此可愛的樣子,眾人笑得前俯後仰,連一直緊繃著臉的葛洪義也笑了。
“我信,我信。”秦時竹笑著製止了吳俊升的表演。
“大帥,吳大哥話說的有道,我也是這麽看。”夏海強第二個發言,“別看袁大光頭現在對我們客客氣氣,誰知道他安得什麽心?革命剛勝利那,他對宋教仁和國民黨多客氣啊,現在還不是要打要殺的。宋教仁只不過是一個書生,手上無一兵一卒,也能讓他殺了,國民黨就更不用說了。這種家夥能讓人放心才怪,如果我沒猜錯,打完了國民黨,接下來就該打我們了。”
秦時竹意味深長地看了夏海強一眼,眼神一使意,對方心領神。
“諸位,我剛才說了,今天叫大家來是有重要事情商量,不過在商量之前,我先讓大家見個人。”葛洪義意,對衛兵喊道:“把人帶上來!”
抖抖篩篩的趙秉鈞被押了上來, 看見秦時竹端坐在位置中央,一雙炯炯有神地眼睛盯著他看,頓時慌坐一團,雙膝一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嘴裡亂喊:“秦大帥,巡閱使,複生兄,饒我一命啊……”
眾將有人並不認識趙秉鈞,紛紛接頭接耳問此人是誰。
“來人,給趙先生看座,上茶!”
隨即便有人端來椅子,把趙秉鈞扶到椅子上,趙秉鈞心慌意亂,僅敢挨著椅子邊,仿佛後面就是釘板似地,手裡雖然端著茶,但手抖得厲害,連著碰了三次,還沒有拿穩茶蓋。
“此人是原中華民國總,現直隸都督趙秉鈞!”秦時竹話音剛落,眾人都是一臉驚訝。只有見過趙秉鈞的陸尚榮、張紹曾、藍天蔚等才沒有太大地反應。
何峰大拇指一伸,對秦時竹說:“大帥,您太牛了,這人怎麽讓你弄到這裡來的?袁世凱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急死?”
“趙先生,我看還是你自己說說吧,為什麽到這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