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放晴,為了偵看戰果,希望號和前指都放出了偵察機對戰事發生的海域進行偵察。只見海面上一片狼藉,收攏完落水士兵的日軍艦隊正以蹣跚的航速向旅順挺進。艦隊遭遇如此重大的打擊,去威海衛補充物資和彈藥已無任何實際意義,只有旅大方面才能為艦艇必要的檢修,受最高航速只有節的八雲號拖累,個編隊幾乎以蝸牛爬的方式前進,從空中望去,幾艘受創艦艇甚至還冒著陣陣濃煙。
“雷擊艦隊乾得真漂亮……”幾乎每一個偵察機飛行都這麽說,遺憾的是,飛機搭載的照相機技術還不過關,照片洗出來以後迷迷糊糊,沒有專業人士的指點是看不出道道來的。只是,作為第一手證據,這幾張模糊不清的照片成為每一個得知此事之人的搶手貨,大家爭先恐後地一睹為快,然後是嘖嘖稱讚聲,“海軍弟兄乾得真不賴!”。
陸地戰場上,在明山前線堅守的11師官兵在收到我軍海戰大捷的電報後,興奮異常,不僅酣戰數日的疲勞勁一掃而光,就是平日素來穩重的中高級軍官也是又唱又跳、興高采烈。對面的鬼子摸不著頭腦,以為是對方來了援兵。直到後來負責部隊宣傳工作的政治部主任靈機一動,動用話筒進行廣播後才讓對面之敵知悉了這一消息。由於日軍此時還沒有接到任何相關的正式通知,初次聽到盡皆大嘩,壓根不相信這是真的,謂華軍造謠,但很快46聯隊收到了神尾的電報。通報了所發生的事情,真相才讓人知悉。眼看長官和上級都沒有出面反駁,聽到風聲地日軍士兵雖然不願意相信,但還是不得不接受這一現實。
作為最高指揮官的加藤對此顯然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僅僅三天,他用於青島大戰的兵力就損耗了大半,就是八雲也幾乎沒有拖回去地必要,敗局已定,根本沒有回天法術。艦長室內,加藤坐穩了墊子,仔細擦拭著那把心愛的東洋刀,少頃,一股鮮血噴濺到牆上,他用自殺的方式結果了自己的性命。這幾乎已是最好的結局了。否則打了敗仗回去墮了第三艦隊的臉不說,單是那些手下都受到牽連。
又是一個清清爽爽的晴日,太陽在空中懶洋洋地掛著,百無聊賴地關注著大地蒼生。此時的上海交易所早已是熙熙攘攘、人聲鼎沸。
既然資本是逐利的動物,那投機便是這一過程的應有之意,在這個充滿市場法則地交易所中,每天都在上演著悲歡離合,不同的只是時間或者人物。這個當時遠東最大的交易所囊括了期貨、外匯、股票、黃金等各種各樣的交易品,雖然不如後世那麽界限分明,但此時上交所地金融聯動卻是最好的。只要中間存在著利差機。就不有人放過,資本宛若嗅覺最靈敏的狼犬一樣,不放過任何一個逐利機,數不清的貨幣都朝這個方向湧動,英鎊、馬克、美元、華元、日元等各式各樣、花花綠綠的鈔票在其中進進出出。小黑板上那不經意的一劃在實際中往往代表了幾萬、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生意。
秦時竹在北疆執政時。曾經在沈陽專門設立了交易所,算作投機資本地戰場,雖然沈陽交易所起點高、運作正規、規模也大,但上海的特殊地位決定了在發展交易所方面的優勢,再加上各國資本和銀行的摻合,上交所依然是中國最大的交易所,行政力量敵不過經濟力量由此可見一斑。好在現在秦時竹是全中國地大總統,也無意計較上交所大還是沈交所大,哪個方便就用哪個吧,畢竟上海的經濟地位和發展水平不是沈陽可以比擬的。
不過上交所的頭頭腦腦也並非井底之蛙。在派遣人參觀完沈陽交易所後也立志升上交所的硬件環境和交易水平。他們不僅習沈交所的交易制度(比如T+1、漲跌停板)和交易紀律,而且大幅度追加投資。將電話接到每一個大客戶包廂和紅、黃馬甲手上。更為重要的是,他們憑借著靈敏的政治頭腦,“自覺”接受財政部和人民銀行的監管,對虛假傳聞、買空賣空等惡易予以核查,像當年“橡膠股票”這樣的風波起碼在制度上是予以了杜絕。在表面上看來,這似乎是一個輕輕松松、大家滿意地過程,實際上卻是說不清道不明地控制與反控制行為。租界四處林立的外資銀行、金融商、買辦、掮客都是交易所黑幕中地可能性成,他們之間的重重勾結往往讓上交所的日常交易變得肮髒不堪,幾乎每一筆大額交易後面都有可能涉及到黑色交易。但中國已經不是那個積貧積弱的清朝政府了,秦時竹也不是軟弱的慈禧或者袁世凱,中央銀行特派控制著中國最為龐大的金融資源,內務部特派則控制著強有力的行政資源。任何對這種力量進行挑戰的企圖都無一例外地碰得頭破血流。
在北疆最初的鹽政改革中,曾有幾家著名的外國銀行不甘心失去控制中國鹽稅的機,聯合起來對政府施壓,不同意支付海關關稅的剩余部分。袁世凱政府的財政部慌了手腳,到處哀求和懇請,都沒有成效,但北疆政府通過北方實業的力量,通知上海各主要進出口商人將業務一律通過秦皇島海關轉口進行,至於命令這幫唯利是圖的商人轉向的武器,則是北方實業控制下的煤炭、棉紗和電力,沒多久,上海的進出口稅收直線下降,不要說關余,就是原本應該支付給各國銀行的關稅都難以湊齊。這是各大列強銀行所碰的第一個釘子。
後來,中央政府推行廢兩改元、取消洋厘後,各國銀行不甘心既得利益的喪失,聯合勾結起來拒收華元,瘋狂搶購、套購白銀。意圖逼迫中央政府就范,新組建的中央銀行一方面暫停支付借款和賠款,一方面聯合人民、交通、中國三大國有商業銀行拋出大量的外匯進行黃金搶購,各國銀行在滬地黃金儲備被一掃而空。結果不到半月,歐戰爆發,各國貨幣一落千丈,黃金和白銀之間的比值大大下跌,各歐戰參與國的貨幣價格也大幅下降。與此同時,北方實業、大通集團等國內幾大出口商聯合宣布,出口物資一律以華元或黃金結算,不再接受各國外匯。此時由於戰爭需求,各國都需要在華采購物資,特別是戰爭所需要的鎢、銻、大豆等。隻好又匆匆忙忙地將外匯換成華元,一來一去地損失恐怕只有天知道。
明面上如此,暗地裡同樣也是如此。外國在華資本力量除了白道外,多年來還豢養了一批流氓、打手等黑道力量。上海的青紅幫與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很多正經商人不是敗於正常的商戰之手而是迫於流氓、地痞的威脅而舉步維艱,但在國家機器面前,這些宵小根本難以立足。護國戰爭勝利後,內務部對上海的治安予以了極大關注,不但使上海成為第四個擁有鐵甲車裝備的城市(前三個分別為沈陽、北京、天津)而且還派駐了內務部特派,大批巡警、特警從北方抽調南下。一大批混跡於上海灘的流氓、癟三在暴力機關前吃癟,或是享用了內務廳的“花生米”或是被押往山西的煤礦、東北地鐵礦服勞役至死。至於隱藏在租界裡的危險分子,則由安全局負責定點清除,當地報紙經常刊登人口失蹤的消息,而往往每過一段時間就能從黃浦江中撈起裝人的麻袋。負責租界保衛地人群——無論是安南巡捕還是印度阿三,此時只能如無頭蒼蠅一般亂轉。國務副總兼內務部長葛洪義曾經在內務部秘密件上批示:“上海灘的地盤一定要讓人清楚,亂來是不行的!務必要使人明白,究竟誰才是老大!”
經歷了這些看似平淡實則驚心動魄的事情後,中央銀行在上交所的坐莊行為和內務部的大佬地位得到了確認,一般勢力難以挑戰,更何況歐戰爆發,各列強殊死搏殺,在華勢力也彼此針鋒相對,再也難以糾集起陣線。上海的日子總算是安耽了下來。
通過上述種種努力。上交所一舉成為遠東地區規模最大、門類最齊全、運作最為規范地交易所,同時也奠定了上海作為遠東地區金融中心的地位。隨著交易席位和參與人的增多。上交所場地日益變得捉襟見肘起來,董事已決定將交易所的各項業務進行拆分,證券、期貨、外匯和黃金市場三大塊明年將在新的專門市場運作,1914剩下地日子將是上交所如此規模的最後演出了。
“賣報賣報,最新的《人民日報》,日軍進攻青島德軍,在我嶗山灣登陸,與國防軍演習部隊多有摩擦,我政府駐日公使奉命向日方出嚴正抗議……”上交所的發展帶來了周圍第三產業的發展,像飯店、舞廳、酒吧、咖啡館、賓館、賭場、妓院等各種各樣的設施如雨後春筍般興建起來,很多投機界的大亨就是在飯店、酒吧、咖啡館甚至賭場、妓院完成交易的,而報紙作為當時最主要的傳媒,幾乎是交易所不可缺少的信息資源。
什麽?雖然還沒有到開盤時間,但大廳已是人聲鼎沸了,眾人對於報童高聲叫嚷地消息表示出了極大地驚訝,紛紛予以搶購,不多,報童手中厚厚的報紙變成了一張張紙幣或硬幣,瘦小地身軀拖著沉重的步伐,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從早上五點到現在,他們忙活了半天,饑腸轆轆、渾身是汗,為的就是在第一時間將報紙售賣出去,現在總算是完成了任務。明天,將又是如此的重複勞動。
雖然報紙上說得很隱諱,但在場的都是投機老手,早就從字中嗅出了不尋常。什麽叫摩擦?那就是擦槍走火,中日兩家乾上了!雖然交易所新聞發布人還在公布其他各種各樣的消息,但能有什麽消息能和這種重量級的炸彈相並論呢?到這裡,眾人紛紛有了計較,關注起報價來。九時,交易所敲響了開市的鑼聲,各類交易物品的開盤價將予以公布,只見身著紅馬甲的交易手捧黑板,用拳頭大的粉筆字書寫著當日該類別物品的開盤價。
“什麽,華元兌換黃金的價格下跌15,有沒有弄錯哦?”
“天哪,日元兌華元變成1:115了,昨天還是1:1啊!”
隨著一塊塊黑板的豎起,人群中不斷爆發出陣陣驚呼,幾乎所有和華元有關的行情都有了大幅下滑,而中央銀行發行的各項主要公債則一開盤就牢牢封在跌停板上(漲跌停板隻對單純國內品種如股票、債券有限制,對於外匯、黃金、期貨等世界通用品種無限制)。
六號包廂內,一名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望遠鏡,似笑非笑地對周圍人說道:“各家的消息看來都很靈通,一早便知道了中日開戰的事情,今天的節目恐怕有些精彩!”
“周先生,恐怕還得給這幫家夥一點顏色看看,天不乾好事只知道上躥下跳。”旁邊一個青年男子憤憤不平地罵道,“他們唯恐天下不亂的本性不然是不改的……”
“這次和上次可不一樣嘍,他們送錢給我們,豈能不要?”被人稱為周先生的男子,正是中央銀行派駐上海的特派,旁邊幾個則是人民、交通和中國三大國有銀行派駐上海的主要監管。別看他們年紀輕輕,手中卻擁有舉足輕重的金融力量。
“周先生,這次中央有什麽指示?”
“穩定為主!具體指示嘛……呵呵”
“開盤了……”另一個醒一聲,眾人的目光刷地被吸引過去,透過望遠鏡的視野望過去,只見黑板上華元兌換日元的比值直線下跌,開盤尚為115,此刻卻連12的關口都要守不住了。至於另一個角落的公債平台上,黑板上各項公債的賣盤黑壓壓一片,幾乎全部以跌停價掛單,鮮有人買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