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再理會眼角的淚,任其風乾。
又看向了書中內容。
怎得會走神想起父母,真是可笑,這種情感,不值得擁有。
腦中隨之浮現出木槿溫暖的笑顏和明亮的雙眸,的確是令人歡喜。
鳳槿眼眸泛著沉思,帶著堅定與無盡的深沉,好似做了什麽決定...
風意漸涼,一陣一陣打在他的身上,薄衫不遮暖,使得臉色與指尖愈加發白。
然而他卻絲毫不顧,沉迷於書本之中,想象書中美好,充滿了對未知世界的希望,眼神癡迷,心中熾熱,也在為自己所做的決定而激動。
“主上!蛇族悠獻神醫求見。”禾修突然出現在窗外,低著頭行禮道。
正翻閱書本之人,忽的受到打擾,蹙起了眉。
不悅的看向墨瀾:“你說,打擾本君是何罪?”眼神一凜,凌厲的氣場突顯。
“屬下知錯,當受其罰,只是那悠獻行色慌忙,好似有要事相談。”墨瀾立即跪在地,本是面無表情的臉色閃過一絲驚慌。
主上這幾日性情不定,一步行差踏錯將其惹惱,就會招來性命之憂,已經有許多侍候的小妖從中喪命。
“讓他等著。”鳳槿恢復慵懶神情,又看向手中的書本。
“是。”墨瀾隨之輸了口氣,退了下去。
殿內候廳之處,悠獻神情緊張,在原地四處走動,見墨瀾來了,徑直迎了上去。
“墨護衛,鳳主可答應了小醫求見?”他向他身後尋去,卻不見人影,稍有失望之色。
“神醫切莫著急,您先坐下等待,主上片刻就到。”墨瀾行著禮,恢復了平日神情。
“好。”悠獻面色雖有些不滿,但不得不無奈坐下,著急的拿起茶杯,繼續斟酌。
一盞茶過後。門口毫無動靜。
“鳳主何時能來?”悠獻胡須翹起,快到生氣的邊沿。
“神醫是為何事來尋主上?”墨瀾心中也很著急,但又無可奈何,便開始詢問悠獻。
“說來話長...前兩日我那徒兒突然消失,至今還未尋到。”
“您說的是木姑娘?”墨瀾微驚,他隻知主上因木姑娘的事變得陰晴不定,他以為兩人只是發生爭吵,卻不想木姑娘竟已失蹤。
“也不知她去了哪裡,連帶著身旁的灰狗都一起消失,而且,最重要的是...”悠獻邊說邊搖著頭,歎息一聲。
“怎麽?”
“連著...連著蛇君一直守護的王后屍身也不知去向。”
“哦?”慵懶低沉好聽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來。
兩人看去,便是鳳主,他終於穿上了外衣,紅的明豔,精神可佳。
“鳳主,悠獻冒昧來訪,打攪了。”悠獻立即鞠躬行禮道。
鳳槿對墨瀾使了眼色,墨瀾隨之出門。
“本君有些好奇,朱雀王妃的屍身是何日丟失?”鳳槿走於桌前,泰然自若坐了下來後問道。
“記得魔界於羽族大戰那日,帝君來了羽族之後,不知什麽原因突然回了蛇族,便發現王后屍身已丟。”
鳳槿聽罷嘴角勾起,眼中晦暗莫測。“所以神醫今日前隻來是為朱雀屍身一事?”
“小妖只是想問鳳主,可知我那徒兒去了何處?”
“這個...本君自然不知。”鳳槿拿起茶杯,小酌一口,眼中笑意更深。
悠獻著實猜不透鳳槿是何意,他不是對沐歌那丫頭百般寵愛?怎得這神情好似什麽都沒發生一般?
“實不相瞞,
小妖是懷疑王后屍身是我那徒兒身旁狗妖所為,就在前兩日,徒兒與它一起消失,且小妖查到那日天空突然出現一道光束,直衝雲霄。” “神醫的意思是...那道光束與他們消失有關?”鳳槿依舊神情如常,淡定如斯。
“正是!小妖查到鳳主那日也去了那處,不知可有見到什麽?”悠獻擼著胡須,眼神帶著精明與探究,終於將正題拋出。
鳳槿拿著茶杯的手微滯,隨之淡然一笑,悠悠說道:“果然什麽都瞞不過神醫,那日本君收到消息,急忙趕過去之時,只見木姑娘昏睡在地,身旁一男子施法升起一道白光,兩人便隨之消失。”
“如此就解釋的通了!”悠獻表情激動,擼著胡須的手加快。
“如何?”鳳槿佯裝疑惑,詢問道。
“《神界紀事》中有一則神話,屏邑上神為了讓人類女子可以穿梭六界,將靈珠置於她的體內,最後達成心願,兩人雙宿雙棲之事。而徒兒體內剛好有靈珠,但根據鳳主所說,她當時昏迷不醒的情況之下定是不能施展穿梭六界法術。”
悠獻沉吟了片刻,又接著道:“如今唯有一種說法,那狗妖將徒兒的靈珠搶了去,並施法帶著她去了別的靈界。只是...小妖還有一事想不通。”
鳳槿喝著茶,慵懶看戲般的眼神看著他,提醒他繼續。
“一個毫無修為的人類,就算被神帶著去別的靈界,也會經脈盡斷,不死即殘,那狗妖就算恨她,直接將其了結了就是,為何還要多此一舉,費盡心思帶走呢?”
“誰知道他怎麽想的?且那狗妖偷走朱雀屍身的緣由,也不是瞧不得清楚?”鳳槿挑了挑眉,眼中笑意更深。
“也是,既然現在已經鎖定了目標,唯一要查的就是他可能去了哪個靈界。”
“妖如果想生存,哪個靈界是為首選?”鳳槿好心提醒道。
“人界!人類精氣對妖來說,如同源源不斷的甘甜清泉!是能使修為快速提升的至寶!”悠獻恍然大悟般的神情格外激動。
鳳槿但笑不語,搖了搖頭,眼底卻有著深深的憂傷。
目送悠獻雀躍離開的身影,候廳之中的鳳槿突然顯得異常孤單...
原來,被利用的感覺是這般的難受,原來,千方百計想進若言洞的目的是想偷走那屍身。
他甚至不知她心裡的想法,所有的一切她好像都有隱瞞,這世間竟有他瞧不懂的人。
可是...那單純的目光看向他時又是那般真誠。
鳳槿的眼神逐漸變得恍惚迷茫,內心酸澀不已,手中的瓷杯隨之化為微末,灑了一地,就像他的心,塵埃一樣卑微。
就算是這般,他卻無法真的怪她,甚至在悠獻面前為她遮掩。
真的好想...好想她。
心如刀絞。
本是驕傲自負的他,有朝一日竟會落得如此下場,真冷啊。
室內一片寂靜,無聲的可怕,連著氣息都無法聽到。
一襲紅衣,樣貌如天人之姿的男子,原本邪魅誘人的臉龐,神情也越發的落寞,就那樣安靜的坐在椅上,抱著自己的雙腿,雙眼無神。
也越來越像他逝去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