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轉身躲過盧志廣的攻擊,並將他踹翻在地,又怪叫著邁過戰壕。將身後的花二子揣進了後溝。
我看著一場解毒行動變成了嬉笑打鬧,我興高采烈的跟在他們身後追逐。
“盧志廣,二子左側,波哥,田虎右側,我回頭看著吳道子,看著張老頭,咱們從這上去。”
我用自己知道的戰術指揮他們。他們聽話的從左從右。
我們聽到後山的爆炸聲,那是我們最習以為常的爆炸。鬼子又不甘寂寞的向山後發射炮彈,他們打的是我山後一個營駐守的反斜面。
我學著鬼子七五山炮的呼嘯聲“嗚---吱轟。”
我笑笑,笨蛋,打不到。
王翦繼續往山頂飛奔,他如履平地,我們早就累的氣喘籲籲。
他一個人站在山頂上,然後又縮了下身子,當他聽到身後急促的腳步聲,回頭衝著盧志廣噓了一聲,然後他指著後山的山腳,那是我營的反斜面陣地。
盧志廣呆呆的站在他身後望去,花二子也再望,崔靜波,田虎同樣靜靜的張望。
於是我們上去了跟他一起望。
下面早已成一片火海,我還在問:“什麽情況,反斜面鬼子炮彈是怎麽打到的。”
王翦回頭看著我:“呦呵你還知道反斜面,既然你知道反斜面打不到,那你告訴我下面的火海是怎麽產生的,還有那些衣著黃色的人你別告訴我是我們的人。”
我努力的看著他們。我又震驚的看著王翦:“鬼子!”
“知道還他麽看,去拿槍,去叫人。這幫王八犢子的,顧前不顧腚的東西,讓鬼子抄了後路都渾然不知。”
我們一窩蜂似的衝下了山腰,紛紛跳進戰壕,拿著屬於我們的武器,毛瑟步槍。
我喊走了我的排,我們又一窩蜂的衝上了山頂,在山頂上我們瞄著山下的鬼子。
“怎麽打?沒有戰壕,沒有掩護,鬼子直射火力能將我們全部掀翻到山腳。”我悄悄的問道。
王翦指著半邊臉斜對著我:“知道你還不多叫人上來。就這三十幾個人能打跑下面的鬼子嗎?”
我瞟了他兩眼,你也沒說啊,在說了就咱們一個連怎麽守啊。
我悄悄的退了下去,我看到我的營長帶著一隊人馬上來了,他與我擦肩而過,甚至他都沒正眼看我。
其他的新兵亂七八糟的問我怎麽辦。
“上啊,還怎麽辦。”
我跺腳再一次爬山之旅,我發誓我再也不想爬山。
張大雷趴在王翦的身邊問道:“什麽情況?”
王翦沒說話,用下巴指著山腳下。
“這幫混蛋。”張大雷也知道。“你的人守住棱線,我安排別的連接防你的陣地,守住了。”
說完張大雷走了。
我從王翦手中接過望眼鏡,鬼子清晰的印在兩片鏡面中,他們在肆無忌憚的射殺我的同僚,我大約數了一下,足足兩個中隊的日軍。他們要先肅清山腳的敵人,然後才能對我們發起攻擊。
我將望遠鏡遞還給他。“不打嗎?”
他捂著肚子,皺著臉說:“打不動,餓了。”
“那營座剛在的時候您怎麽不說。”我問。
他沒搭理我。盧志廣嗓子像是噎了蒼蠅“就由著他們殺啊。為什麽不打,為什麽不打。”
花二子將情緒失控的盧志廣按在地上,他的臉與地上的泥土充分的接觸,我想他現在呼吸困難。於是盧志廣籠著臉兩側的泥土,
將自己的臉蓋住,他不想讓我們看到他現在的樣子。 張老頭眼淚汪汪的看著我們,其實他主要是看我的連長。“石頭,為什麽不打呢?打啊!打啊!”他指著山下的手指微微的顫抖。
我看到鬼子用刺刀洞穿了一名同僚的胸膛,然後他攪動。
我看到一名同僚拉響了手雷,抱著一名鬼子被炸的四分五裂。
我看到更多的同僚衝向了鬼子。
於是一個人影衝了出去,那是一個來自地獄的身影--張寶玉。
“誰他媽讓你衝的。”王翦大罵一聲衝了下去。
他三步並五步的將張寶玉撲倒在地,並死死的將他按住。我看到他勒著張寶玉的脖子將他勒了回來。
然後他開始瘋狂的捶打張寶玉的臉。
砰砰之聲讓我心有余悸,仿佛每一下都打在我的臉上,我的身上。
鬼子肅清了山下的我們,然後休息十分鍾之後他們開始往山上爬。
我的連長再一次進入人槍合一的境界,叭的一槍放倒的鬼子滾到了山腳。其他的鬼子趴在地上還擊。
我瞄準一個冒頭的鬼子開了一槍,我看著他的腦袋開了花,於是我瞄準了下一個。
子彈打在地上,噗噗作響,打在身山上也噗噗作響。
我的同僚開始出現傷亡。
鬼子在竹筒倒豆的槍聲中摔倒,他們衝不上來,於是他們開始架設擲彈筒。
王翦瞄準了那門擲彈筒,叭的槍響過後,子彈準確的射擊在擲彈筒的支架上,擲彈筒歪倒,炮彈就在鬼子的眼前爆炸,兩名鬼子擲彈筒兵被炸死,彈片波及到另一個擲彈筒組,鬼子有的捂著身上,有的捂著臉哀嚎。很快有人將受傷的鬼子拖拽了下去。
我們很慶幸,鬼子的擲彈筒沒發揮什麽威力,於是鬼子在丟下二十多具屍體後退了下去。
我一邊填充子彈一邊問他:“連座,您這槍法可是夠高的,在那學的?”
他一邊壓著子彈一邊回道:“說了你也不知道。”
“您不說怎麽知道我不知道。”
“說你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轟,轟隆隆。
我回頭,我們回頭。
鬼子炮彈在我們原來的陣地上爆炸,騰起的巨大火團吞沒了兩名士兵,黑色的硝煙滾滾而起。
看著到處亂跑的他們,我們想起了之前一樣的我們。
大地在顫抖,山頂松散的石塊順著山坡往下滾,一直滾落進戰壕。
“連座,我們成餃子餡了,鬼子就是那餃子皮,將咱們包圓了。要不趁著鬼子還沒合上餃子皮咱們開溜吧。”我說。
他趁我看山腰的時候給我一個腦瓜崩,我捂著腦袋痛苦的看著他。
“臨陣脫逃,視與通敵論處,就地槍決!”他拉了下槍栓。
我扶住他的槍身。反斜面的山腳在次有了動靜,我們回頭。
小鬼子再一次組織攻擊。
兩個小隊鬼子排著松散的陣型,彎腰撅腚往上移動。
我們開始射擊。
移動中的鬼子不好打,他總是在你開槍的時候躲開飛向自己的子彈,我狠不的衝上去將鬼子的雙手雙腳綁了,這樣一個固定的靶子會更加好瞄。我的同僚都跟我一樣的想法,只有一個人不是,那就是我的連長。
王翦每出一槍至少要帶走一名鬼子,因為剛我看到,兩名鬼子在交叉之際,被一顆子彈射穿。
我連的兩挺機槍打的震耳欲聾,其中之一是魏雄勇,他身材魁梧,滿臉的胡子還有滿身的護胸毛。
“子彈都讓你打天上了。點射不會嗎?”王翦大聲的訓斥。
“俺在壓製。”魏雄勇大聲回道。
王翦隻好移動到他身邊,將他推開。
“點射,點射。”
他每扣動兩下扳機便松開,再次扣動兩下扳機。
三五顆子彈便咬死一個鬼子“會了嗎?”
“會啦。”
終於在王翦的調教下,魏雄勇的機槍起到了壓製作用。
“連長就是連長,機槍也會。”魏雄勇大聲的讚道。
我猜又一個被他折服的男人。
鬼子再一次潮水般的退了下去。
老吳老李終於是抬著飯上來了。
每人三個饅頭,沒有菜沒有湯。
我們大口的往嘴裡塞著,渾淪吞棗的將饅頭吞了下去,噎著便喝口水,沒有更多的時間讓我們細嚼慢咽,鬼子隨時能發動下一波攻擊。
前山,鬼子的大炮就沒停過,五十毫米擲彈筒,七十毫米山炮,九十毫米迫擊炮,一百零五毫米野炮和山炮, 各種炮彈在這片被犁過無數遍的荒蕪土地上爆炸,我們的人以各種方式被炮彈擊殺。
爆破彈在泥土中爆炸殺傷,榴彈在空中爆炸,燒夷彈讓泥土一塊燃燒。
我們在山頂看著山腰,那是我們曾經的陣地,此時煎熬的不止深陷炮火中的他們,還有我們。
鬼子的炮火開始延伸,一點點的往山頂覆蓋,我們看著火光湧來,齊刷刷的看著王翦。
“看啥,去山後。”
我們再一次看向他,山後還有兩個日軍中隊,我們會直接暴露在鬼子的槍口之下。
“被炸死還是被打死你們選一個。”
我們不願被炸的四分五裂,那樣子真是醜極了,我們翻過山脊,我們去山後。
小鬼子終於看到完整的我們。沒有人能趴在斜坡大頭朝下還能精準的射擊,不讓自己往下滑已經極為難得,王翦起了個好頭,他將身子後背靠在山背上,仰著脖子射擊。
我們有樣學樣,我們也背靠著山背向鬼子射擊。
現在好了,鬼子暴露在我們的槍口之下,我們同樣暴露在鬼子的槍口之下。
我們可以擊打鬼子的腦袋,身體,四支,而鬼子的子彈專門從我們的下體鑽入,進入內髒,然後將你的內髒攪碎。
山頂的石頭被炮彈蹦飛,嘩嘩的砸在我們的頭上,山腳打來的子彈鑽入我們的身體,在天上地上的雙重打擊下我們傷亡慘重。
鬼子的炮擊中終於停止了,我們快速的回撤,翻回山脊,我們將後背至於鬼子的槍口之下,送出去三十多條後,我們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