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
寒冰般的聲音再起,生生地刺穿宮俊的心臟,把他又一次拉回了鬼門關。
“不不!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宮俊瞳孔不斷收縮,漸漸適應了黑暗,視線隨之擴大。
他盯死了每一個盲區,並且頻繁轉頭看向背後,不希望自己真像恐怖片裡的主角,轉頭就出現窟窿頭。
最讓一個人害怕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看不見摸不著的等待死亡。
它煎熬,它絕望,它戲弄。
“冷靜!冷靜!冷靜!”
但沒有人能小瞧絕望中爆發的欲望,它能殺人,也能救人。
宮俊使勁拍打自己的臉,直到紅腫到沒有知覺,他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冷靜,沒人能從慌亂中逃生。
“我們無怨也無仇,你害我有什麽好處?”
宮俊驚慌的眼神漸漸平靜下來,最終轉變為波瀾不驚。那是他自己也沒有想到的潛能,他學會開始冷靜。
這怪物應該已經盯了我小半個小時,目前沒有害我的表現,極有可能是無聊找我尋樂,我只有配合它,讓它開心或感到無趣,應該就安全了。
這是宮俊新建立的精神支柱,他大膽的假設,大膽的猜測,玩起了有史以來最大的賭,賭自己的生死。
不成功便成仁,他沒有選擇。
“放我走,我保證不追究!”
宮俊盡量提高音量,避免那未知生物察覺自己是強扭之弓,聽出喉嚨的余‘痛’。
“你有什麽資格和我講條件?”
過道的溫度明顯下降了幾度,本來就壓抑的空間更加壓得宮俊喘不過氣。
“那你也不能草賤人命吧?”
“可笑,我是人嗎?老子幹嘛需要你們管嗎?”
“這……”
宮俊啞口無言,它娘的又不是人,沒有法律約束,就算殺人應該也沒事,自己是不是賭得太草率了?
不過自己除了賭這概率低的離譜的賭也別無他法,反正沒有選擇,賭贏了就皆大歡喜,賭輸了也怨不了別人,隻怪自己上輩子做了孽,這輩子償還。
想到這,宮俊猶豫的態度又堅決了。
“你別忘了他們的存在!”
“他們?誰?”
“別裝了,就是他們呀,你最恨的人!”
“他們?那群人?他們管得了我?笑話。”
聽到這裡,宮俊仿佛看到了希望。
說實話,剛才宮俊說的那番話很虛,不過是最簡單的套路,套不套得出,全看那怪物的智商。
不幸中的萬幸,那怪物比預期的還要蠢。
“管不了?你更可笑!別忘了當初。”
宮俊緊握線索,打算深挖下去。
“當初?當初!”那怪物話頹了,不難想象它此時正想起來不堪回首的往事。
“當初若不是他們,我……我就不會失去我最寶貴的人……”
講到這裡,那刺耳的聲音竟有哽咽的感覺。
“那你就不該好好替他活下去嗎?好好活下去。”
他不是一個對陌生人,尤其是這怪物隨便就施以同情的人,更多的不過是合作關系,他開導它,它放過他,就這麽簡單。
“活下去?呵,他們要逼得我無路可退了!”
“那你就拖我一起下水?”
“不完全,因為你……”
“因為什麽?”
“你……這麽激動幹什麽?”
“沒……沒有呀。”
宮俊感覺背後冒出冷汗,
還在為自己的冒失後怕。 “我保證我會好好做人,絕不會想‘他們’那樣!”
如果有人看見他們的對話,一定會莫名其妙,一個人對空氣聊天?神經病。
“唉,你不錯,很鎮定,可惜……我就是看你不爽!……”
宮俊聽清了黑暗中某個角落傳來歎息語氣的轉變,每一個字都深深烙印在他的心裡,似乎這沒講完的話已經判定他賭輸了。
“不不,你別忘了他們,放過我吧,求求你了!”
宮俊一時間難以置信明明自己已經快成功了,卻晴天霹靂下了死亡書。
現在他顧不得那麽多了,無盡中忘卻了理智,忘卻了自己,忘卻了對方是非人類,他隻記得要活下去。
“喂喂,你出來呀,我們可以聊聊的!”
“聊?老子沒空,不用浪費時間了!”
在宮俊視線范圍之外的角落,一雙紅色的眼睛凝望著他。
“不,不,我們可以交朋友的!”
“不用掙扎了!老老實實受死吧!”
“不不,我不會死的!你難道不怕他們嗎?我不會死的!求你了,我求你了!”
“太天真,你太天真了!你難道真以為我會這麽容易被你忽悠?剛才的話不過是我逗逗你罷了!愚蠢!”
若想讓一個人跌的越慘,必須要他站得越高。
這點怪物無疑是十分出色的,誰也不會想到之前的一切都是它自己編的,翻臉比變臉還要快。
話音剛落,漸漸宮俊通紅了眼,發狂似的邁腳一路狂奔,妄想突破這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談判不行,唯一能乾的只有跑。
“這裡不是我的墳墓。”
“噔噔噔!”
過道上開展了一場速度與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