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守回到住處，看到白燁已經回來，跟余學文坐在屋中，面色有些怪異，余學文卻是臉上帶這些興奮。

　　“二位怎麽了?”沙守奇怪道。

　　“剛才我得到一個消息。”說話的是白燁。

　　“是小蠻的消息嗎?”沙守忙問。

　　“哎呀呀，沙兄，你就整天惦記著小蠻，小蠻要是知道你在想什麽，怎麽可能會出走?這次跟小蠻沒關系，是我的事，你可得救救小弟啊。”余學文道:“白兄從風信子那裡得到消息，最近黑道有人買我的性命，接下生意的就是無常。”

　　“竟有此事?”

　　“嘿嘿，是啊，沒想到我也開始值錢了。可能是我前倆月在冀州做的俠義之事太多了，惹人憎恨。不過我也不怕，能跟金牌殺手交手，也是人生一大體驗啊。沙兄，你說如果無常死在我手中，是不是我一下子就揚名天下了?在江湖中也成為數得著的人物。”余學文好像一點不擔心，反而將此事當成了趣事。

　　“你也不要掉以輕心，無常在殺手界這麽多年，手段多得很，不一定會跟你正面對決。而且即便是正面對上，你是否能夠贏過他，還未可知。這幾天你不要單獨行動，只要有我或者白兄在身邊，相信無常不敢輕舉妄動。”沙守認真說道。無常作為老牌殺手，雖然一年前在殺手榜上排名比自己低，但危險程度要高很多，屬於行事不擇手段的那種，如果被他盯上，余學文的安全讓人擔憂，不過好在如今有自己和白燁在身邊，多了一層保障。

　　“哈哈，有這麽嚴重嗎?剛才我還跟白兄商議，把我做成誘餌，引無常出現呢！一來幫我揚名，二來在朝廷那邊，也是大功一件，說不定還能順便把你們猜測的那個組織連根拔起。”對余學文來講，這麽做雖然有危險，但是他心性活潑，喜歡刺激，再加上樂於行俠仗義，如果真能把無常拿下，再破獲那個暗中的組織，他是極願意去做的，至於個人安危，他覺得自己命硬的很。

　　“說起那個組織，我剛出去得到的消息是，那個組織的確有強大的勢力，而且大本營應該就在冀州，無常和燕子都是他們的成員。”沙守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告訴了白燁和余學文。

　　“啊?”余學文嘴裡怕是能放進一個拳頭:“那他們會不會一起來殺我?哎呀，這下樂子可大了，如果兩個金牌殺手聯手對付我，不管輸贏，我都能名揚天下了。”

　　沙守心中一凜，不排除這種可能。如果是以前，有人跟他說兩大金牌殺手會聯手，他是肯定不信的，但是如今知道了他們背後的秘密，沙守覺得這兩人未嘗不會聯手來對付余學文，畢竟現在余學文身邊還有兩個高手。

　　“沒想到我的懷疑竟然是真的。”白燁還算鎮靜，畢竟燕子和無常兩人同屬一個組織的猜測是他提出來的，他卻是很好奇沙守如何能夠如此篤定:“沙兄弟的消息來源可靠嗎?”

　　“可信度很高，白兄應該知道江湖中有一個神秘的風媒組織，我從他們那兒得來的消息。”巡風使手下的風信子其實跟江湖風媒所做的事沒有太大區別，因此沙守相信白燁對此一定了解。

　　“原來是他們，那看來是可信的。沒想到老弟你竟然能找到他們，對他們打探消息的能力，我們這邊都自愧不如。可惜了，他們的人從不跟朝廷接觸。”白燁說的是實話，那個風媒組織不與朝廷來往，只要被他們察覺是朝廷的人，他們就不會把生意談下去，而且連帶介紹人也不能再到他們那兒。

當然這只是明面上的，他們防備的主要還是朝廷的諜子，白燁這樣的身份肯定是難以與他們接觸，說白了二者之間存在競爭，甚至靖平司巴不得把那個組織吞並掉。但沙守這種沒有實權的閑散侯爺，只要不聲張，大家都心知肚明，也照樣做生意。而且一個買賣情報的地方，怎麽可能少得了與一些朝廷大員背地裡做見不得人的交易?不過那都是更隱蔽的一層，一般人看不到而已。　　“兩位兄長在說什麽?我一句沒聽懂。他們是誰?”余學文並未長時間在江湖闖蕩，哪會知道這種江湖秘聞?

　　沙守隨即把那個組織的情況大致跟余學文描述了一番。

　　余學文眼睛發亮:“沙兄，明天你也帶我去一趟吧，我還從沒有見識過這樣的地方。你說，我如果想買其他門派的武功秘笈，他們有嗎?”

　　沙守白了他一眼:“這種事，你就不要多想了。先等等，你還是先想辦法保住小命要緊，以後有時間領你見識。”

　　“我的事不用擔心，有兩位在，我不信他能翻天，兩位大哥的經驗我是信服的。”余學文心想，這兩人一個是曾經的殺手榜第一人，另一個常年為朝廷辦案，這點事還能應付不來?

　　“既如此，我們這兩天就以靜製動，守株待兔。”白燁說道。

　　“好，他敢來，我們就殺他個乾乾淨淨！”余學文信心十足。

　　就這樣兩天過去，卻沒有任何動靜，沒有無常的消息，也沒有董小蠻的消息。

　　“我說沙兄，無常還來不來?每天在這裡乾坐著，比我在門派裡都枯燥。”已經是第三天，余學文垂頭喪氣，躺在椅子上。屋子裡只有他和沙守，白燁一早又出門去找風信子詢問新的消息。

　　“實在是沒見過像你這樣的，等著別人來殺自己。”沙守靜靜打坐，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

　　“沙兄，你不知道我有多難受。知道有人要來殺我，但卻一直沒來，隻感覺等死一般。”余學文唉聲歎氣。

　　“要不，我們再切磋一番?”

　　“好，來來來，我們再打一場。”余學文來了精神，這兩天他與沙守切磋武功，大有長進。

　　兩人縱身跳出屋子，在院中落下。

　　沙守精氣神合一，右手執劍，劍尖朝下，左手背在身後，一股飄然的氣質油然而生。三個月前他差一點突破境界，經過這段日子的積累，他離半步宗師的境界其實只有一線之隔，只是差一個契機而已。這時候的沙守，已經隱隱影響著周圍的環境，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他劍尖所指之處，空氣有韻律地顫動，地上的灰塵緩慢旋轉，逐漸成螺旋狀。

　　或許有人會問，前幾天遇刺時，為何沙守沒有發揮出如此境界?其實也不難解釋，遇刺屬於突發事件，沒有給人任何準備，前前後後也不過二三十招，倉促之下，怎能發揮出最佳水平?而此時沙守和余學文是切磋武藝，兩人自然都會將自身狀態調整至最佳。

　　反觀余學文，也一改平日嬉皮笑臉的樣子，劍指前方，大衍四九劍那種契合天地的狀態在他身上已經成型，就好像他本身就是天地的一部分，不過比起他師祖楚三羊那種化天地之力為己用的氣勢，還差了許多。

　　沙守笑道:“請吧！”

　　“看劍！”余學文毫不客氣，一劍直取沙守要害之處，沒有任何花哨。

　　沙守也提劍迎上，“鏘”的一聲，兩柄劍交錯而過。

　　沙守沒有使用遁一步。他與余學文不是第一次切磋，之前曾試過，如果使用遁一步，兩個人就變成了你追我趕的狀態，憑借遁一步的精妙，且與大衍四九劍相克，到最後余學文的確會有長進，但沙守自己卻不能收獲太多。現在是一對一的切磋，沒必要去躲避，沙守也希望自己的六大神功能夠更加熟練運轉，配合默契，不可能遇敵隻想著用遁一步躲開。

　　兩人的劍不斷交鋒，狀似蛟龍，來來往往，劍光閃爍，劍影重重。無論是無妄劍還是大衍四九劍，劍意中都蘊含天威，兩劍交錯，仿佛有龍吟聲傳出。

　　兩人出劍越來越快，十多招過後，已經看不清人影。這也是因為他們對彼此的劍法已經熟悉，一時半會兒都拿對方沒有辦法。

　　但是沙守畢竟武功要高一些，逐漸佔了上風，來回三四十招，便成了沙守進攻，余學文防守的狀態，不一會兒沙守賣個破綻，趁機一劍抵在了余學文的胸口。

　　只聽一陣擊掌聲，白燁在兩人交手不久，就已經回來，他稱讚道:“兩位兄弟的功夫日漸精進，愚兄是自愧不如啊。”

　　“白兄說笑了，咱們三人，還是我武功差一些，跟沙兄切磋，從來沒有贏過。”余學文雖然這麽說，卻也不見他氣餒，想必是在比武過程中又有所領悟。

　　“白兄，有什麽消息嗎?”沙守問道。

　　“還是沒有，已經好幾天沒有無常的蹤跡了，或許他也在等，等我們露出破綻。”白燁今天依然沒有獲得關鍵的消息。

　　沙守低頭沉思片刻，對兩人說道:“如果明天還是沒有任何消息，我們繼續往南，前往邯鄲吧。已經耽擱了幾天，我想盡快找到小蠻。”

　　“好啊好啊，整天困在這裡也沒意思，我們往南走，也許在路上更容易把無常引出來。”余學文是舉雙手讚同，在這裡幾天沒事乾，他早就厭煩了。

　　“也好，明早如果再沒有消息，我們就出發。也有可能無常並未在常山郡埋伏，先去別的地方了?”白燁能夠理解沙守的心情，也沒反對。這幾天在常山，沒有發現一點無常的蹤跡，也許他早就離開了，也許是藏在暗處，自己三人離開這裡，可能反而會佔據主動。

　　這時，沙守突然向門外喝道:“誰?”

　　只聽外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沙守，我在城外等你。”

　　三人，衝出門外，已經沒有人影，只有牆上扎著一枚燕尾鏢。

　　“是燕子?”白燁問沙守。

　　“沒錯，是她的聲音。”沙守看著那枚燕尾鏢，鏢上還扎著一張疊起來的信箋。

　　白燁先湊上去聞了聞，轉頭說道:“應該沒有毒。”

　　“白兄，沒想到你還有這種能力?”余學文實在是沒想到。

　　“嘿，整天抓犯人的人，鼻子要好使。我這也是天生的，最開始進靖平司，靠的就是這隻鼻子。”白燁得意道。

　　沙守拿過來信箋紙，打開一看，裡邊寫著:“我有要事告知，與她相關，一個人來。”紙上還畫著一幅簡圖，標注著見面的地點。

　　“兩位，我要出去一趟，你們在這裡等我。”沙守隨即決定赴約。

　　“沙兄弟，莫衝動，以防有詐。”白燁說道:“萬一他們在城外有埋伏，只等你去呢?又或者像我們當天所猜測，燕子和無常聯手，燕子把你調離此處，無常再來偷襲。”

　　沙守道:“我倒不怕她有埋伏，我有遁一步，一個人應付的過來，而且我覺得她確實有事找我。不過白兄說得對，要防范無常趁機來此處。”

　　余學文笑嘻嘻道:“不用擔心，我巴不得他來。沙兄盡管去，這裡有我和白兄，不怕他來，我這顆腦袋還沒那麽值錢，不值得他們多派人手來，我反而更擔心沙兄，不過沙兄有自己的事要解決，我也不攔著。”他又壓低聲音:“況且，白兄，你不是在附近還布置的有捕快嗎?怕什麽?”

　　白燁沉吟道:“也隻好如此，沙兄弟自己保重，這邊我會安排好。”

　　“兩位保重，我去去就回。”說完，沙守到馬廄牽出了自己的馬匹。

　　沙守騎馬向城外飛奔，兩邊的景色快速倒退。

　　他不清楚燕子準備告訴他什麽事，但是直覺告訴他，這件事一定很重要，而且他對燕子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難道因為長相嗎?沙守之前懷疑燕子是易容成李憐兒的模樣，但是，如果不是易容呢?那麽她跟李憐兒到底是什麽關系?還有，為什麽那天古董店掌櫃的把燕子身份的情報價格定的那麽高，但問起今天要見的這位是否是燕子，他卻回復地乾脆利落?

　　這些，沙守希望見到燕子之後，能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