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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前行》第57章 大江上山
  宋璧臉色鄭重,說道:“子禦,看來我得回去一趟。”

  沙守道:“不是你,是我們。這事我們都脫不了乾系,同去便是。”

  董小蠻也說到:“沒錯,宋大哥可不能把我們拋下,我還等著你帶我們再遊玩呢。”

  宋璧笑聲爽朗:“好!那我們三人便同去,回頭再帶你們遊江南。”

  出了這事,明禪法師當然也不好再留沙守交流佛學,隻得約好了下次詳談。

  三人拜別明禪與龐從事,便向寺外走去。

  “子禦,你說大江幫此舉怎麽解釋?實在是有違常理。那韋南紅雖然凶狠,卻不是莽撞之人,他怎麽敢直接對付我星月宮?”宋璧沒想通。

  “我也沒想明白,只是覺得此事絕非表面上看到的這麽簡單。”沙守以前曾經對江湖上較大的勢力做過了解,他深知韋南紅不是為一己私情堵上一個幫派的人,哪怕是因為兒子被殺。但他也想不明白,韋南紅這麽做,到底為了什麽,底氣何在?

  董小蠻道:“也許他就是心疼兒子呢?為人父母,有些事不能以利益考量。”

  沙守和宋璧紛紛搖頭,韋南紅可以不考慮利益,但是整個大江幫不能,大江幫如此體量,對付星月宮這樣的大事,絕不是韋南紅一人說了算。

  三人一時想不明白,便不再言語。到底會發生什麽事,還是先到星月宮才知道。

  江州,廬陵郡,星月宮。

  與大衍劍派不同,星月宮如很多門派一樣,建在山中。

  山中景色很美,如果是平時,這裡是瀏覽的好去處。

  但是今天,山上沒有任何遊人。

  有一群江湖中人,一大早便到了山腳下,現在正在往山上走,看那陣勢,哪還有人敢來遊玩?

  星月宮中,此時也是一股緊張氣氛。

  議事廳裡,星月宮宮主柳殘月端坐在主座,氣定神閑,卻不像外邊的弟子那樣緊張。下邊坐著各位長老、核心弟子以及幾個前來助陣之人。

  “諸位,大江幫的人已經往山上來了。沒想到,他們真敢硬來。如果不是丁幫主帶來的消息,哈哈,我星月宮這次恐怕要被他們打個措手不及。”柳殘月時刻關注著山下的消息,同時又在這裡與眾人長談。作為一派之主,別人可以緊張慌亂,他卻不能,是故他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絲毫不將山下敵人放在眼中。柳殘月這種表現,也有他的底氣,畢竟星月宮立足江湖這麽多年,其地位不是誰都能挑戰的,大江幫雖然厲害,聽說還請了幫手,但是既然讓自己事先得知了消息,有了準備,還有什麽可怕的?

  下方一人也笑道:“大江幫自不量力,就算丁某人沒有事先得知消息,憑他們也奈何不得星月宮。星月宮有柳宮主在,有鍾、范兩位長老,還有崔少宮主以及這麽多精銳弟子,哪裡是區區大江幫能撼動的?”說話的人名叫丁一刀,是五刀幫的幫主。五刀幫是附屬於星月宮的小幫派,在北部其他郡中,勢力不小,本來由五個結拜兄弟創立,他們五人原名已經沒人記得,只知道從一到五,總共五刀。不過這麽多年打拚,五刀幫最初的五個人也只剩下丁一刀和馬四刀。五刀幫雖然多在郡中城裡活動,但平時也靠著江水吃飯,難免與大江幫有交集。

  要知道江州大部分地區雖然不挨著長江,卻仍屬於整個長江流域,境內江水分支眾多,大江幫在此也有勢力。

近日大江幫召集幫中好手,往廬陵郡方向靠攏,自然引起了五刀幫的注意。丁一刀也是個有手段的人,他在附近大江幫的分舵裡安插的有內應,竟打聽到了大江幫要借宋璧殺死其幫主之子的由頭,對星月宮動手,於是便帶了幾個幫中好手,一起到星月宮報信,幫中之事自然留給了四弟打理。  “是極是極!”“丁幫主說得對,星月宮豈會怕了小小大江幫?”“柳宮主放心,我們這次來,定要讓大江幫有來無回。”說話的是另外三家來助陣的,一個清風門門主唐定,一個青原劍派掌門張宗靜,廬下幫幫主吳康成。

  這三家都是廬陵郡內的江湖勢力,平日以星月宮馬首是瞻,唐定是丁一刀順路帶過來的,另兩家則是得了星月宮傳信,專程前來助陣。當日柳殘月得知消息後,立刻召集在外的宗門高手回來,同時也請了青原劍派和廬下幫兩家前來。廬陵郡除了星月宮,最大的也就是這三家勢力,清風門已經前來,另外兩家當然也不能少。

  時間緊迫,柳殘月並沒有再請江州其他郡縣的幫派前來,其實在星月宮眾人看來,即便沒有這些幫手,他們自己的高手都已經回來,絕不會怕什麽大江幫。只不過人家平時都跟著你星月宮混,如果出了事不叫人來,豈不是顯得生分?江湖人講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有好事不叫我是你不對,有了難不叫我來幫忙,那更是看不起我,大家也不能白仰仗你星月宮不是?當然,柳殘月沒有通知廬陵郡之外的幫派,也是擔心人多嘴雜,走漏了消息,反而讓大江幫不敢來,或者邀請更多高手來,那樣事情更麻煩。

  “不管如何,還是要謝謝各位前來助陣。”柳殘月朝眾人拱拱手。

  “哪裡哪裡,柳宮主客氣了。”下邊來自不同勢力的眾人紛紛回禮。

  柳殘月摸著頜下的胡須,心中甚是寬慰,星月宮作為江湖中的頂尖勢力,名頭可不是吹出來的,真不明白大江幫怎麽敢來硬磕。但大江幫既然敢來,肯定有所依仗,柳殘月不會掉以輕心,對方也許有底牌,但他們星月宮就沒有後手嗎?

  星月宮現在高手聚集,柳殘月本身就是一個大宗師,幾位長老中,掌刑的鍾玉堂和剛從外邊回來的范征,都是宗師境高手,還有柳殘月的大弟子崔蘭舟,三十多歲已經是半步宗師,頂尖勢力的底蘊,可見一斑。而且來助陣的四家勢力,也都不弱,唐定、吳康成是一流武者,丁一刀已經是一流巔峰,最厲害的是張宗靜,據傳他出身龍虎山,是龍虎山張家的旁支,這人是個實打實的武道宗師,實力不弱於鍾、范兩位長老。

  柳殘月看著在座的眾人,暗自點頭,只可惜二徒弟宋璧還沒回來,他已經讓人傳信去,本想著宋璧回來還能帶來個沙守,會是一大助力,但是現在大江幫已經在山下,那孩子還沒到,這次的事因那小子而起,回頭再找他算帳。

  這時,外邊有弟子進來上報:“宮主,他們已經離山門不遠。”

  柳殘月站起身,舉起手中茶盞:“諸位,咱們這就去會一會那大江幫。柳某以茶代酒,幹了這一杯,事後再請大家喝酒!”

  廳中眾人也紛紛起身,端起茶盞,權當飲酒。

  星月宮外,離大門還有數丈距離,韋南紅已經高聲道:“大江幫韋南紅前來拜會星月宮,還請柳宮主出來一見。”聲音渾厚,星月宮內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柳殘月聲音從星月宮內傳出來:“韋幫主到訪,星月宮上下自然歡迎,還請韋幫主移步宮內。”只見大門緩緩打開,柳殘月等人在進門的廣場上靜靜等待。

  韋南紅帶著大隊人馬魚貫而入。也虧得星月宮的廣場夠大,雙方人數加一起有數百,卻也只是佔據了廣場四分之一的地方。

  待眾人站定,韋南紅先開口道:“柳宮主,昨日我讓人送信,請貴派交出殺死我兒子的凶手,貴派卻不答應,不知是何道理。”原來昨天韋南紅先派人送了書信,要求星月宮把宋璧交給大江幫處置,被星月宮以宋璧尚未返回,事情還未查清為由,斷然拒絕。

  其實說白了,大江幫此舉,不過是求一個師出有名罷了,擺這麽大架勢,誰相信他們是真的為了一個宋璧來的?別說星月宮事先得知了消息,不願意與大江幫演戲;即便是不知道大江幫的目的,他們也不會輕易將宋璧交出去。

  柳殘月摸著頜下三縷胡須,輕笑道:“你家公子在金陵欺壓良善,我那徒兒不過是路見不平而已,哪至於勞駕韋幫主請這麽多人來堵門?”

  韋南紅臉上有悲切之意:“柳宮主可知喪子之痛?韋某人心中悲痛,不免找老朋友訴說,這些朋友也只是來幫韋某討個公道。如果柳宮主不願意交人,可不要怪韋某人自己動手搶了。”

  柳殘月一揮衣袖,臉色肅然:“韋幫主何必如此?咱們江湖中人,就不要假惺惺了,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今天你若想針對我星月宮,與我們爭鬥一番,我星月宮接下便是。”

  韋南紅聽對方把話已經挑明,便換了臉色,目露狠光:“好,既然柳宮主如此直爽,韋某人就直說了。今日前來,就是要為我那不肖子討個公道,你們不給這個公道,就休怪我不客氣。柳宮主說的沒錯,咱們都是江湖中人,只有手下見真章了。不過韋某好心提醒一句,柳宮主,你若願意歸順我大江幫,咱們這梁子就此揭過,也不用打打殺殺,非要用人命來換一個一樣的結局。”

  星月宮的范征長老早就怒不可遏,聽了這話,氣極反笑,嗤笑道:“姓韋的,你哪來的底氣?就你大江幫這點人,也敢跟我星月宮叫板?你們大江幫人數是不少,但是我老范放在眼中的,也就是正副幫主兩人,憑你們也敢讓我們星月宮歸順?”

  范征說的沒錯,大江幫作為僅次於星月宮這種存在的江湖一流勢力,靠的是人多勢眾,真正要算起來,大江幫宗師高手不過兩人而已,幫主韋南紅和副幫主申孟坤,其他幫眾達到一流境界的也有不少,但是整體質量比起星月宮還是有差距,因此范征問這句話,一方面是的確對大江幫看不上眼,另一方面也是想試探一下,看看大江幫到底請了誰來。

  韋南紅笑道:“也罷,是該介紹一下我這邊的英雄好漢。”說著,他身後走出兩人。

  只見這兩人,一人手執拂塵,一人腰佩雙刀。拿拂塵之人身材修長,道士打扮,面若桃花,讓人一看就忍不住親近;而帶雙刀的人則是體型矮小,一身短打,面容醜陋,形似惡鬼。

  星月宮這邊, 柳殘月等人見了韋南紅身後出來的兩人,不由神色大變,雖然不確定,但大概也猜出了這兩人身份。

  只見拿拂塵那人行了個道教常用禮節,說道:“貧道明春子,見過柳宮主,見過各位朋友!”而另一位雙刀客冷冷說道:“仲京。”

  果然,柳殘月等人心中暗道,是這兩人。這兩人都是江湖中有名的散人,明春子少年時曾做過道士,後來道觀因為偏僻,維持不下去,便遣散了觀裡眾人,明春子雖然在紅塵打拚,卻依然一副道士模樣。此人平時倒也沒有太多劣跡,只是經常勾搭良家婦女,禍害過不少家庭,但是他與那些女子都是你情我願的,從來不用強,不像那些采花賊遭人唾棄,江湖中人也沒多少人有閑心來懲治他,最多說他人品有些問題罷了。因此在江湖中,明春子屬於亦正亦邪那種,敵人不少,朋友也不少。

  而另一個配雙刀的仲京則不然,這是一個真正的邪派中人,人稱“雙刀鬼”。雙刀鬼仲京,行事狠辣,從小因為相貌的原因,不少受人欺負,後來他不知道從哪裡學來了一身武藝,於是便把曾經的仇人全部報復了一遍,無論多大的仇。他的仇人們都死在了他刀下,不管那些人是江湖中人還是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因此這也是個在官府中掛了名的人,但他的兩把快刀實在是厲害,再加上為人機警,從未被官府捉到,久而久之,那些血案都成了陳年往事,官府對他追捕的力度小了,他的凶名卻是在江湖中立了起來。

  這兩人行事風格不同,但也有共同點:都是宗師境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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