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願放棄生命的權利,將靈魂祭予地獄,在不熄的地火中淬煉一萬年。
——《道門?禁術》
先生盯著旱魃,那凶惡的目光仿佛下一秒便會將他撕碎一般。一柄小劍被先生握在手中,從靈台貫入,一時間萬道金光從先生頭頂散出。若不是被逼至此,誰願意棄道入魔?若不是被逼至此,誰願意散盡道行?若不是被逼至此,誰願意放棄生命,將靈魂獻祭?
魂為鳩盤荼,屍成不化骨!
先生死了。
可下一秒,天地顫抖,山河狂亂,先生從地上緩緩爬起,霎時間風雲變幻,大地開始龜裂一道道都是萬丈深淵,炙熱的岩漿從地底噴出,天生異象,星河移位,月亮悄然爬上了血色。不化骨成,血月當空,天下大亂。那一刹那,引來萬鈞天雷,不化骨成,天理不容!
先生的目光閃出火焰般的紅色,赤裸的上身爬滿了紫黑色的細紋,每一道都閃著詭異的光芒。
旱魃,你要不化骨,給你便是!你要我的命?給你便是!
先生向前探了一步,一拳打在旱魃的胸口:“這一拳還你草菅人命!”
旱魃雙手疊在胸口,堪堪擋住這一擊,怪力之下,到飛了出去。
還沒等他落地,先生搶先近身,換拳為爪,抓住旱魃的一隻手用力一扯,硬生生的從肩膀上將胳膊扯了下來。
旱魃吃痛的怪叫了一聲,可搖身一晃,肩膀的裂口處又長出一隻胳膊來。
只是下一秒先生其身近前,沒等旱魃反應過來,旱魃便被先生掐著脖子提到了空中,先生身上紫黑色的細紋放著光,慢慢爬到了他的手上,一時間風雲變色,飛沙走石,隨時一聲野獸般的怒吼從先生喉嚨中發出,一股凌厲如刀的力量先生手中蔓延開來:“讓你再死一次!”
四周的空氣樹木仿佛受到了某種力量的牽引,以先生為中心化為一個漩渦,狂風卷起枯木、樹葉在空中高速翻飛,下一刻,這股力量聚於旱魃體內凝成一點,瞬間爆炸,一股強烈的氣流從他體內衝出,頃刻間旱魃便灰飛煙滅。
等旱魃的魂魄從塵埃中飛出要逃時,先生一揮手,便叫她魂飛魄散。
等塵埃落定,原本雜草叢生的野地,此刻滿目瘡痍,大地龜裂,沸騰的岩漿流了滿地,十裡之內,寸草不生,原本連綿不斷的山脈也被攔腰截斷了幾處,極好的龍脈卻被毀了個徹底。
只是,這一切與先生都無關了,他沒有了靈魂,已經不會喜怒哀樂,他墮入了魔道,也不再心懷天下,他失去了一切……
先生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塵,從那片滿目驚心的戰場中走出。
無悲無喜。
忽然,在身後傳來一聲微弱的嬰兒哭聲,一個孩子在這樣毀天滅地的戰鬥中活了下來,是幸運?還是神靈庇佑?
先生在一塊斷裂的巨石後找到了那個幸運的孩子,紅色棉被包裹的嬰兒,似乎是餓了張著肉嘟嘟的小嘴哭得厲害。
孩子似乎也發覺了先生,慢慢止住了哭聲,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似乎要他抱抱,孩子睜眼時,雙眼中放出異樣的光芒,一隻漆黑如墨,一隻大方金光。
可憐的孩子啊,先生把他抱在懷裡,旱魃想要將它煉化,幫自己修成不化骨,大概是淬煉的靈魂還沒湊齊,遲遲沒有動手。
先生摸了摸孩子的臉,不如將自己一身的本事傳授給他,也好讓自己後繼有人,先天陰陽眼是修道的奇才,不出幾年,必是一方能人。
村頭雞鳴三聲,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照在先生臉上,迎著朝陽,先生朝村莊走去,這一切終於結束了。
只是,當他來到村子裡時,看到遍地死屍才想起,六子屍變了!
村口人們倒在黃土中,頸都有兩個深深的洞,家門口,村民們的屍體還呈現出逃跑的樣子,只是再也不能向前一步。
這觸目傷懷,屍橫遍野的慘狀,到了先生眼中,此刻卻只是淡漠,他隱約記得好像有種東西叫悲憫,不過……那是種什麽感覺?
六子不見了,先生也懶得去找他,反正,與自己無關了,六子家的衣櫃裡躲著秀兒,哭的眼睛又紅又腫,卻始終咬著牙不敢發出一點響聲。
……
黃昏再度降臨,在一片火海中,一個男人拉著一個小女孩兒,懷裡還抱著個安睡的孩子,踏著滿地的屍體朝著夕陽慢慢走去,身後,大火燒盡了房屋,燒盡了屍體,燒盡了,這裡曾安寧的小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