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我的劍先碰到他左肩的。”宮九佳走出演武場,小聲嘟囔著。
雖然聲音不算大,還是被所有人都聽到了。
莫聲谷道:“這算什麽,宮鏢頭是輸了不服氣麽?”
“是你快了一點不假,可你快了才這麽一點。”張無忌伸出右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緩緩露出一點點肉眼不可見的小縫。
又嫌這點小縫還是太寬,再慢慢捏回去,“你比我快了一刹那不到,劍剛剛碰到我的左肩不等揮下就被殺了也能算你贏?甚至我的左肩只是輕微的割傷而已。”
祁天彪朝宋遠橋一拱手,“宋大俠,你說這怎麽算?”
“我的意思這就算平局,祁鏢頭、雲鏢頭、宮鏢頭意下如何?”宋遠橋問。
“都聽宋大俠的裁決。”祁天彪、雲鶴道。
“我也沒意見。”宮九佳低下頭瞧著地面,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鑽進去。
能算平局已經不錯了,三人也不敢多言。
“那就這麽定了,按平局處理。”宋遠橋道。
“我和你們三人中‘最強的’打成平手,那也不用再勞煩我爹大駕了,你們更不是他的對手。”張無忌抬頭看天,極為得意。
“且慢,我不服。”祁天彪走上演武場,“讓我來請教一下張少俠的高招吧。”
“你剛才都說了你最弱,你心裡有點數好不好。連宮鏢頭都不是我對手,你還好意思上場啊?”張無忌說道。
他打心裡明白,自己打宮九佳都算勉強勝利,如果再和更強的祁天彪對招,結果可真好不說。
“勝敗乃兵家常事,再說剛才宮鏢頭和我各有所長,他如果用暗器的話,功夫在我之上,用劍嘛,可就不如我了。”祁天彪解釋道,他言外之意則是張無忌沒和宮九佳比試暗器,是勝之不武。
“那既然這樣的話,祁鏢頭用什麽武器?”張無忌頗感無奈,沒想到祁天彪臉皮比自己還厚。
“我就靠這雙鐵拳。”祁天彪揮舞著雙手,赫赫生風。
“如果贏了你,我應該不用再和雲鏢頭比試了吧?”張無忌問。
“自然不用。”雲鶴咳了一聲,“別說我現在身上有傷,就算全盛的時候我功夫也不及祁鏢頭。”
“請道童將木劍收回去吧。”張無忌將木劍扔到場外。
祁天彪大手一揮,“不錯,你用真劍也是可以的。”
“開玩笑,我怎麽會仗著兵器的威風取勝?”張無忌回道。
心底卻想:“除了暗器輕功,我最厲害的就是拳法和掌法了,比試拳腳正合我意,還會怕你?”
便將脖子轉了幾圈,活動活動筋骨,說道:“在下不才,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其中最弱的就是劍法和拳法。既然我拳法這麽弱,多練習練習也是應該的。你用拳頭,我就也用拳頭好了。”
祁天彪估摸著張無忌是在胡吹一氣,有意要給他一個下馬威,大喝一聲:“宮鏢頭,取一塊大石來。”
武當山上石頭遍地,四處皆有石桌石凳。
宮九佳踱步來到一塊大石旁停下。
張無忌搭眼一瞧,那大石約有數十斤重,不知道祁天彪打的什麽主意。
宮九佳將巨石舉起,一步一個腳印,朝著演武場走過來。待離場邊還有數米的時候,他雙手猛的一揮,巨石脫手,向祁天彪飛去。
巨石在空中掠過,速度頗快,發出呼嘯風聲。再瞧宮九佳,他滿頭大汗,
顯然已經用盡全力。 巨石朝著祁天彪飛過去,眼看就要落下,將祁天彪砸死。他居然也不閃躲,馬步扎穩,隱隱有要用雙手接這巨石的打算。
張無忌心中一驚,將巨石有數十斤重,拋起已經屬實不易,但如果說要接到,難度又翻好幾番,至少,他自己絕對做不到。
祁天彪大喝一聲,雙手上舉,正好將巨石攬在懷裡,踉蹌後退兩步複又站穩。他彎下腰,將巨石緩緩放到地上。
原來祁天彪是天生神力,張無忌暗想:“這人到底要做什麽?比試拳法又不是單靠力氣的,難道不知道武當功夫最擅長的就是四兩撥千斤麽?”
就看見祁天彪一拳又一拳得朝大石錘去。
巨石堅硬無比,拳頭卻是肉做的。
張無忌光是看一眼都感覺渾身發麻,可祁天彪不以為然,繼續錘了約十數拳,大石應聲而裂,分成兩半。
本來以為祁天彪的雙手至少會血肉模糊,只見他舉起雙手耷拉了幾下,居然毫發無損,應該是專門練過手上的硬功夫無疑了。
張無忌嚇了一跳,關心得問道:“祁鏢頭你手疼不疼?疼就去歇會。咱們明天再打。”
這還怎麽打?四兩撥千斤說得好聽,張無忌他現在也做不到啊,要說撥個一斤兩斤還差不多,更別提祁天彪這一拳一拳能劈磚碎石了。
“不疼不癢,不足掛齒。”祁天彪狂笑一聲。
宋遠橋稱讚道:“沒想到祁鏢頭將外功練到了這種境界。”
要是用內功,發招之前必須先靜息運氣。
像祁天彪這種一拳又一拳毫不間斷的,除非是打通了任督二脈生死玄關,內功練到氣走諸穴、收發自如的境界,否則是萬萬不能。
再加上祁天彪是崆峒的外門弟子,不可能學過高深的內功。
他打完這一套裂石拳,赤著上臂,古銅色的皮膚在陽光下熠熠發亮,棱角分明的肌肉堅硬的如石頭一般,看得張無忌直流口水。
這個直流口水只是因為羨慕,不是餓了,更不是其他的什麽原因。
張無忌走上前去,蹲下身子仔細得看那兩塊被打開的石頭。的確是用拳頭硬硬打碎的, 上面還留有一些凹陷的拳痕。
乖乖個隆地洞,這要是打我身上還了得?張無忌剛才的雄心壯志立刻消了大半。
“祁鏢頭,現在鏢局的生意好不好做?你是金陵鏢局的,好像正好是江南一帶?”張無忌一臉關心得問。
“你是在威脅我嗎?”祁天彪站起身來,揚首高呼,字字落地有聲。
“祁鏢頭,我張無忌作為武當弟子,一生做事光明磊落,行得正站得直,絕不會仗勢欺人。”
他將嘴靠近祁天彪的耳朵,用蚊子般的聲音說:“可我外公不同啊,你知道的,他天鷹教教主,心狠手辣,睚眥必報。你說金陵鏢局就在天鷹教管轄范圍內,這,這怎麽說呢,你打傷了我無所謂,可金陵鏢局的日子可就難過了啊。我都是為了你好,你說呢?”
祁天彪也知道其中的厲害,但又不能顯得怕了白眉鷹王,既然張無忌這麽說了,他隻好小聲問:“你怎麽個意思?”
“我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不會讓祁鏢頭你丟了面子,我也不會受傷。當然了,我不是怕受傷,主要還是我外公這個人,你懂得,沒辦法啊,我都是為了金陵鏢局啊。一會咱們就按我說的來,怎麽樣?”
這在江湖上混,最重要的就是面子。面子丟了,生不如死。
祁天彪剛才打碎石頭雖然有耀武揚威的意思,但主要目的還是為了讓張無忌知難而退。畢竟拳腳無眼,萬一打傷張無忌而賠上整個金陵鏢局,他就成了千古罪人。
見張無忌主動提出了和解的辦法,祁天彪自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