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鏢頭的拳法固然厲害,可那是外家功夫。現在,就讓大家看看我的內家拳法如何?”張無忌道。
“可以是可以,這勝負又怎麽算呢?”祁天彪問。
“這個好說,我只打你一拳,你不要阻擋。”張無忌停頓了一下,“如果打完這一拳,你受了半點內傷外傷混合傷,就算我輸。”
宮九佳譏諷道:“就算一個剛出生了三天的娃娃來打這一拳,祁鏢頭也不會受傷,張少俠打的好如意算盤,你豈不是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我話還沒說完。如果我這一拳打完,不能讓各位大開眼界,心服口服,就算我輸。反之,則算我贏,如何?”
祁天彪納了悶,“瞧這小子的意思,打我一拳,我一點傷不受,還會心服口服,那是什麽拳法?可從來也沒聽過。”
他不禁起了好奇之心,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張翠山猜到了無忌的想法,他瞧向祁天彪的頭頂,一眼望去天蒼蒼地茫茫一片荒蕪的平原,只剩下寥寥無幾、屈指可數的十幾根頭髮還在苦苦支撐中年大叔最後的榮耀。
“無忌,不可。”張翠山連忙勸阻。
張無忌暗想:“如果讓老爹上,贏了是武當不講道理,仗著武功高強逼人下山,輸了是武當垃圾一群,技不如人,怎麽都是虧。現在,除了我的榨汁神拳還能有什麽辦法?”
但還是謹慎的問道:“祁鏢頭,你的頭髮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懂吧?就是可能會發生,可能不會發生?”
“你到底想說什麽?”祁天彪一臉不悅,他最煩別人提頭髮。
頭髮是祁天彪的大忌。
上次有個新來的鏢師不懂規矩,在他面前又梳頭又抹油,被他一拳打斷三根肋骨,回老家休養了半年才好。
別說金陵鏢局,就算全天下所有鏢局的鏢師,哪個不知道虎之響尾,龍之逆鱗,祁天彪之頭髮,是決不可觸碰的三大禁忌。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的頭髮全掉了的話,不要緊吧?”張無忌問道。
“沒要緊。”祁天彪怒道。
他嘴上說著不要緊,心底其實對頭髮極為重視,只是他不好意思直說而已。
“幸好祁鏢頭的頭髮本來就不多,都掉光了損失也不大。”張無忌道。
祁天彪火冒三丈,張無忌,我必定要你生不如死!
突然想起了天鷹教,想起了白眉鷹王,他覺得做人還是要寬容一些,畢竟張無忌還是個孩子。
算了,隨便說幾句打發一下這孩子就是了,反正他也就問問,還能拿我頭髮怎麽樣麽?
“當然不要緊。這點頭髮,我從來沒放在心上過。人到中年,就要看開一些。”祁天彪故作大方道。
“哦,這我就放心了。”張無忌聽完這話放心了許多,可以放心得使出十成十功力榨汁神拳了。
榨汁神拳,不僅僅能榨汁!
禿頭神拳,出家神拳,仁慈之拳,普度之拳,都是這門拳法的名字。
只要一拳,能能讓你像一拳超人一樣瀟灑。
張無忌運轉七傷心法,聚集七傷勁,大喝一聲,一拳砸了過去。
這一拳勢如驚雷,攜破空之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來,竟將周圍的空氣打出了陣陣可見的漣漪。
祁天彪見這一拳來勢洶洶,後悔不迭,沒想到這小子寧可輸也要打死自己。
可惜此時再行抵擋已經來不及。
完了,祁天彪暗自叫苦,
這一生經歷了多少大風大浪,萬萬沒料到在這小子手底下翻了船。 宋遠橋、莫聲谷、殷梨亭等人不約而同喊出一聲“不要”,但張無忌蓄力已久,打出的這拳速度極快,已不可能再收回。
祁天彪閉上眼睛,默默等死。
過了許久,祁天彪才敢睜開眼睛,沒想到在他面前的不是閻王,而是張無忌。
“開始了嗎?”
“已經結束了。你放心,我這是無痛人拳。”
無痛人拳真的好。
祁天彪這才確信自己沒死,他從沒覺得空氣是這麽清新,連著對張無忌也倍感十分親切。
眾人紛紛圍了過來,上下打量著祁天彪。剛才那一拳聲勢烜赫,顯然是威力無窮,祁天彪居然真的一點事情沒有。
“張少俠這一拳果然了得,沒想到我真的毫發無傷。”祁天彪有些死後余生的快感,哈哈笑道。
“你確定你是毫發無傷嗎?”
祁天彪沒有聽出張無忌在問這問題的時候,在“發”字上加了重音,各種伸展筋骨,無論胳膊還是腿都沒什麽異樣,說道:
“不但沒什麽傷,還覺得身子異常舒爽。”
“這是當然。祁鏢頭你沒學過內功,又常年舟車勞頓,好多經脈早已阻滯了。我這一拳,打通了你體內數道經脈,你覺得神清氣爽也不奇怪。”張無忌也不謙虛,說道。
祁天彪現在不是毫“發”無傷,而是隻傷了頭髮,只是張無忌不知道如何說出來。
“多謝張少俠。”祁天彪一聽吃了這一拳有益無害,自然更加開心。
“只有一個問題。”張無忌左右糾結。
“什麽問題?”祁天彪問。
“這真氣在你體內奔騰,雖然打通了你的經脈穴道,但也得出來不是,這個出來的地方有點說法。”
祁天彪問:“有什麽說法?”
張無忌見祁天彪一臉疑惑,繼續解釋說:“既然祁鏢頭對頭髮不是很在乎,那我就直說了。你並不是毫發無傷,相反,你只有頭髮受了傷。”
祁天彪愣住了, 誰說我對頭髮不在乎的,兄弟,我開玩笑的啊!
他趕緊朝頭上抓了一把,再看向手心,果然一把頭髮。
只見祁天彪眼眶濕潤,兩行熱淚滾滾落下。
“張無忌,我殺了你!”
“別衝動,你想想金陵鏢局,你想想你八十歲的老母親,如果她老人家還活著的話。你再想想你嗷嗷待哺的兒子,或者想想你老婆?”張無忌慌忙後退數步,匆匆說道。
宮九佳連忙解釋說:“頭髮是祁鏢頭的禁忌。”
祁天彪蹲在地上,痛哭流涕。
“我知道我頭髮少,所以我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給他們加油打氣,鼓勵他們要好好長大。我還給他們每一個人都起了名字。”
“你瞧這一根,他總是長得比別人慢,所以我叫他蘇生,就是速生速生,希望他生長得快一點。”
“這一根跟隨我有些年頭了,都從黑轉白了,我叫他三黑子。他還有兩個哥哥,也和他一樣變白過,但是他倆命不好,先一步走了,就葬在我家後院。”
宮九佳打斷他說道:“原來你家的大黑之墓和二黑之墓是這麽來的,我一直以為是你家的兩條狗。”
“大黑啊,二黑!”祁天彪眼中已經泛出淚花。
“這一根叫希望,他是前天剛長出來的。”祁天彪任由眼淚低落在地上,“整整三個月,我就新長了這麽一根頭髮。”
“張無忌,你口口聲聲一切都好商量,死去的不光是我的頭髮,還有這裡!”祁天彪指著自己胸口,“哀莫大於心死,還怎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