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
聽到這話,段岩無語的指指這些請求增補之公文道:“庫內余存只有所需之一二,那平常你等如何應對?諸城軍將,能夠答應?”
“要一千套甲胄刀槍,便撥付五十或者一百,索之銀糧,也以此類推……”
蔡明軒王樂天孫進亭林鑫榜四人雞賊的嘿嘿一笑道:“反正他們向來都多吃多佔,也從未想過要全……”
聽到這話,段岩又是一陣面皮直抽抽。
心說這簡直就是典型的狼來了啊……
以前拚了命的要,要不到無所謂,要到了就當財喜當佔了便宜……
而眼下,哥蒙禦駕而來了!
哥蒙禦駕親征,兵鋒直指蜀地的消息,蜀內各地早已瘋傳。
蔡明軒王樂天等人也有所耳聞。
自然知道此次怕是不能如往常一般,要一千給五十這樣的敷衍打發。
但想到各州府內的那點可憐的庫存,幾人便又一籌莫展,畢竟這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段岩巧了巧桌子,著葛漸行起草公文回復各城——當下,所有人等所索之刀槍甲胄錢糧,一應不允!
“通判,不可!”
不等段岩的話說完,蔡明軒等人便全都跳了起來,心說多少給一點,雖然不足但好歹能安撫一下……
可要是這一文不給,各地將士一怒之下來個營嘯之類……
官家震怒之下,那掉腦袋的可不只是一個兩個!
“諸位勿慌,聽某說完!”
段岩白眼,繼續讓葛漸行書寫道:“各城之難,本通判一切心知,但哥蒙之兵鋒剛過大散關,抵我蜀地,至少也有數月之余,定是秋後江水消緩之時——到時,望各城諸將,能如實上奏所缺之軍需,我部核實之後,定然如數增補!”
這,當然是緩兵之計,為自己爭取時間。
光是緩兵之計,那肯定也是不夠的,還得安撫!
段岩讓葛漸行繼續書寫文書。
“想來,各城諸將也已聽聞我蜀地正籌備讓糧食大幅增產之化肥一事——為表心跡,各城秋糧軍田所需之化肥,通判衙將免費撥付……
若秋收之後各城對化肥之功效不滿,通判衙再以實銀實糧補之!”
這,是緩兵之計之後的許願。
然後就是給予希望了!
“白箭灘一戰,我通判衙之火器監研發之土雷神威,想諸軍也早有耳聞!
現,我火器監正加緊研發除土雷之外之新式手拋雷,以手拋之,傷敵於數十步之外,方圓十數步內,片甲不存,實乃近戰守城之利器……
著諸軍在保密之余,取長七寸,粗逾寸,重斤半之實物加緊投擲操練!
待到蠻蒙再次來襲,我軍有此利器在手,定能讓蠻蒙之賊,再嘗白箭灘,成都府之慘敗!”
所有的都講過了,自然就該談條件了!
“綜上所述,我蜀地雖然當下艱難,但前景光明!
畢竟火器監研發之手拋雷,蠻蒙概莫能擋……
唯可惜此物剛剛試產,恐產量不足,無法充足供應各城……
萬望諸將能於整個蜀地軍民一起,共度時難!”
軍文發出,蒲擇之,張鈺,自然都是要過目的!
張鈺的目光,全都被公文中的那手拋雷給吸引了!
傷敵於數十步之外,十幾步內,片甲不存……
“若有此等利器,蠻賊若膽敢攻城,某定要他來多少死多少……”
張鈺是哈哈大笑,激動的問蒲擇之:“府尊,段通判所言之手拋雷,可是當真?”
“真不真的,那你就得問他了!”
蒲擇之幽幽的望著張鈺道:“說起來,張製置跟段通判,可比老朽要熟悉的多!”
“其實也不是熟——戰陣廝殺搏命,張鈺所長,這處理繁雜公務之事,張鈺實在是看著頭大,那就勞煩府尊酌情處置,某這邊,去問問段通判這手拋雷之事,是否屬實!”
張鈺大笑,然後小跑而去……
“此子猛將,只可惜遇到了段岩這個奸滑卑鄙的小子!”
看著張鈺興衝衝而去的背影,青衣老者大笑,心說他往段岩那邊一跑,簡直就等於在替段岩背書啊……
即便各地諸將不在乎段岩在公文中的那些軟磨硬泡,以及赤果果的威脅,就算看在張鈺這個製置的面子上……
恐怕各城之將面對段岩這紙上畫餅的回復,也不得不捏著鼻子忍下去了……
當然了,考慮到土雷的功用在前,再加上這手拋雷的威力,即便是沒有張鈺,青衣老者相信,段岩此次,也照樣能夠輕松過關……
想到這點,青衣老者便笑眯眯的看著蒲擇之拱手道:“多謝三郎再賜美酒!”
蒲擇之隻覺得自己心口疼……
自從校場開始,他和段岩明裡暗裡的交手好幾次,段岩都是輕松化解,讓他想找個借口對段岩訓斥一頓,然後展示展示自己的禦下之道的機會都沒有……
蒲擇之第一次有被人智商碾壓的憋屈。
要是段岩知道此刻蒲擇之心中所想,怕是會嘴巴一癟,然後告訴蒲擇之,若是論智商……
不光是你,就此時代的天下人,有一個算一個然後全都加在一起,自己都可以輕松碾壓!
碾壓你一個,算什麽英雄?
此刻,張鈺正站在段岩身前,一口一個岩弟……
“不是我不想拿出手拋雷給你看,實在是現在拿不出來啊!”
段岩無語的瞅著張鈺,都不知道跟張鈺怎麽解釋。
黑火藥發現的那麽早,但在軍事上的利用直到現在都還未正式開始,原因是多方面的。
比如之前解決了的導火索問題,比如因為其組成的木炭,硫磺,硝石都具有極強的吸附性,太容易受潮的問題……
導火索,只是初步解決了不讓黑火藥在自己眼前爆炸的問題。
但想要做成類似千百年以後的手雷或者手榴彈類似的單兵武器,就還得解決黑火藥受潮的問題!
只有將這個問題解決,才能夠讓將和火藥做成簡單的爆炸物,可以長時間的儲存,並即取即用……
而現在,作為穩定劑以及乾燥劑的松節油工坊都才剛剛建成,還沒開始出油……
自己從哪兒拿手拋雷給張鈺現場演示去?
好在,卑鄙的家夥對付張鈺這種單純且赤城的家夥,那是太簡單了!
“張兄是不是信不過段岩?”
“岩弟大能,為兄豈會不信?”
“既然信,那就別問——回去等某的好消息便可!”
然後,張鈺就稀裡糊塗的從通判衙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