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新兵營一共一萬人,這一萬人主要由三個部分組成,其骨乾就是袁方在睢州招來的一千精兵,後來又有一千睢州兵加入;還有就是袁可立上任登萊巡撫後,在當地招募的本土兵。
在袁可立上任之前,前任巡撫陶朗先治兵無方,巡撫標下的軍隊都是從湖廣募來的新兵,由於軍紀不嚴,這些客兵在登州胡作非為,經常騷擾掠奪駐地的百姓,使得地方治安十分不好,百姓們對這些客兵深痛惡覺。
袁可立上任之後,大量招募登萊本地兵,取代客兵,經過一個月的整頓,大多客兵被淘汰,這些登萊兵成為了新兵營的主力,由於他們肩負著保家衛國的使命,再加上袁可立治軍有方,獎懲分明,當地的治安狀況得到了徹底的改觀。
袁可立還保留了少部分的湖廣客兵,這些留下來的客兵,是經過幾輪淘汰之後的精兵,這些保留下來的客兵,被被袁可立鍛造成了一支紀律嚴明的軍隊。
正在新兵營巡視的袁方,履行了諾言,不但給每位勤於練兵的將士每人一兩銀子,還分別在兩個營當中,進行了一場練兵比賽,為前四名八個兵士發了獎金。
別小看了一兩銀子,在這個年代,富裕的省份當兵的一個月能夠有一兩五錢的餉銀,貧窮的省份一個月只能拿到一兩餉銀,所以一兩銀子就是一個月的薪水。
袁方的三百六十兩銀子隻發給兵士,目的是提高廣大兵士練兵的積極性。
在這兩個新兵營裡面,還有十五個葡萄牙人,這十五個人是從澳門招來訓練佛郎機炮手的,袁方查閱過他們的資料,並與他們進行過接觸,最後他看上了兩個熟悉槍炮製造的葡萄牙教官,一個是方斯谷,一個是安尼。
這天,袁方在袁可立面前討要這兩個葡萄牙教官。
“父親大人,能不能撥兩個佛郎機教官給孩兒?”
這個年代,人們稱葡萄牙為佛郎機國。
袁可立問:“現在正是練兵的關鍵時刻,你要那些教官作甚?”
“孩兒是從長遠的利益來考慮的,所以希望父親大人能夠把方斯谷和安尼劃歸我管。”
“長遠利益?”袁可立作為一名軍事家,對長遠利益是很感興趣的,“你所謂的長遠利益指的是什麽?”
袁方對他的父親沒有隱瞞:“改進槍炮。”
“可行嗎?”袁可立表示懷疑。
袁方解釋道:“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也許要花五年,也許要花十年甚至是更長時間,才能夠有結果。”
袁可立問:“這麽說你想長期養住這兩個佛郎機人?”
“是的。他們有這方面的專長,我是很希望能夠長期跟他們合作的。”
袁可立有自己的顧慮,他蹙了一下眉,道:“走一步看一步吧,這兩個人就先調去你那裡。”
袁方馬上加了一句:“再給孩兒調一名通事。”
通事就是翻譯官。
這個年代的葡語通事主要有這麽三類人:第一類是在南洋經商並留在那裡的華人;第二類是長期生活在澳門的華人和葡萄牙人;第三類就是混血兒。
袁方選中了一名長期生活在澳門的華人,這人叫葉向榮,他的身世袁方也了解清楚了,這個葉向榮在澳門混跡了好幾年,後來因為惹上人命官司才離開澳門,他還給自己取了一個外國名字,叫波洛,這個名字有點大偵探的味道。
這個葉向榮說起話來滿嘴的粵地口音,但是對袁方來說不是障礙,
他還能夠很流利地跟這位假洋鬼子用粵語交流,著實地讓這位假洋鬼子吃驚不小。 袁可立對袁方的請求最終還是全答應了。
在登州的這些日子裡,袁家為袁方操辦起了婚事,這門婚事早在京城的時候就已經訂下的,女方姓高,他的老嶽丈是袁可立的同年好友高攀龍,高攀龍是東林黨的精神領袖之一,這門親事似乎要把袁方往東林黨那邊靠呀!
這是袁可立有意安排還是兩家的關系才定的這門親,袁方不得而知,他自己並不認為這是一件什麽好事,如果自己被綁架在這個年代的黨爭之中,不小心成了他們的犧牲品那可就悲劇了。
可是在這個父母包辦婚姻的年代,袁方知道反對一門親是徒勞的,他只能聽天由命,接受父母為他包辦的這場婚事。
因為正處在戰爭階段,婚事操辦得很簡單,在袁方的記憶裡面,還從未見過這位高家妹子,她是被轎子抬著進他袁家門的,走下轎子的時候頭上還蓋了紅蓋頭,連新娘子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就入了洞房。
婚宴倒是辦得很氣派,袁可立手下的各路將領都來到了登州袁府喝喜酒,毛文龍也派了他的心腹大將毛承祿來登州祝賀。
就在袁方入洞房的時候,袁可立將婚宴當成了自己的中軍大帳,在酒桌前把他制定好的戰略部署下達給了各位將領。
袁可立命令毛文龍,一面招撫因戰火而流離失所的遼東百姓,一面遣將四出,深入建虜腹地,騷擾韃子。
洞房裡面,此時的新娘子還蓋著紅頭蓋,她正坐在床頭默默地等著袁方來揭紅頭蓋。
袁方坐在一張椅子上,他並沒有想過要去揭新娘子的紅頭蓋,可是她這樣老是蓋住也不是個事,於是對新娘子開口道:
“把頭巾取下來吧,你這樣遮住頭來的路上能看得見嗎?”
新娘子聲音甜潤:“不是你來揭頭蓋的嗎?”
袁方道:“你還是自己取下來吧,進了這個門我們就是夫妻了,揭個頭蓋還要我親自動手嗎?”
“不行!”新娘子堅持道。
“為什麽?”
新娘子羞澀道:“因為我是你的人了,當然是由你來揭囉,哪有我自己揭之理?”
“這也說得過去。”袁方到床前,伸手捏住紅頭蓋的一角,“我揭囉!”
“揭吧,揭下來你就是我的夫君了。”
袁方突然想起“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來,他真有要唱上一段的衝動,結果還是忍住了,萬一這位高妹妹奇醜無比豈不是很掃興。
新娘子是坐在床上的,袁方站在她身邊高出她一大截,他想看清她的臉還須低下頭。
他伸手去揭紅頭蓋,要看新娘子的臉,如果這張臉太難看他可不收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