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綠色的房間透著讓人安心的氣息，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薄荷味。

　　醫用車針，牙科手機，根管測量儀，光固化機，潔牙機，冷光美白儀，打磨套裝......

　　程九兒張大嘴倒在牙椅上，沒法說話，鋼製口鏡在嘴裡翻弄。

　　“是什麽?早應該跟我說。你以為我會反對?我為什麽要反對?出點名氣多好，又不是說一定要混演藝圈。

　　你做得對，名氣到哪都有用。有名了你在單位別人也會高看你一眼，省得別人說你是走後門進來的。”

　　九青拿著口鏡在女兒的嘴裡撥弄著檢查牙齒，一邊說著自己的看法。

　　“有了名氣就有粉絲，有粉絲就有人脈，名人吃飯都打折的。”

　　“可以了！”九青滿意地點點頭，收回口鏡丟進邊上的杯子裡。

　　沒有牙結石沒有色漬，女兒的牙保護得很好，這是牙醫家族的驕傲。

　　九青遞過一杯水，程九兒接過去漱口。

　　程九兒在相貌上有點隨母親，九青是苗家女兒，膚色黑，眼窩深，顯得眼大，而且因為膚色深，反襯得牙齒更白。

　　“別人肯定會問你為什麽叫這名字，你得說，還要說說你是苗家女兒，這樣更有話題度！”

　　程永明從門外進來:“怎麽樣?”

　　他剛做了三顆植牙，心情還不錯，照這麽下去，兩年就可以還清貸款了。

　　“沒什麽，牙挺好，明天亮瞎他們。”九青笑著說道。

　　“對了，那資料在哪裡，我看一下。”程永明走過來問道。

　　“桌上。”

　　程永明拿起資料仔細看，女兒參加選秀是個大事，必須認真仔細地對待，就像對每一個洗牙的病人，你可能會挖掘出無窮的財富。

　　“面試過了，明天還有複試，然後分成九組，每組十人......這就是九十個潛在客戶......”

　　程家的診所名字叫潔華齒科，規模不大，經營多年，去年貸了款在自家小區不遠的一個商務樓買了二百平方開了新診所，有醫生執照的就是程永明和九青兩人，另外還雇了三個護士。

　　可惜的是女兒沒有學醫的天賦，無法繼承家族事業。

　　“九兒目標是過三輪上電視。”

　　“嗯，程琳說沒問題，到時家裡給你拍張真人大小的照片擺在門口。”

　　“給多少代言費?”程九兒問道。

　　“家裡要你張照片還收費?”程永明好笑又好氣地反問，“這地方貸款還差五百萬沒還呢！”

　　程九兒眼珠一轉:“當然要收，不然怎麽知道我身價多少，以後給別人做廣告也得有個參考。”

　　程永明沉吟點頭:“倒也是......那給十萬?”

　　“太少了吧！”程九兒有些不滿，“而且這肯定是排它性終生代言，價格不能低了！”

　　“你要是能到最後一輪，就給五十萬，不過是分期付款。”

　　“那要是進前三呢?”

　　“一百萬，也是分期！”

　　程九兒眼睛一亮:“同意！”

　　“九兒，就看你能給家裡帶多少業務了。”九青拍了下女兒，“這些選秀的，你拉一個過來，給你百分十提成......”

　　牙醫是長久生意，只要有一個客戶，都可能帶來源源不斷的收入，從一個人身上扒一萬塊不是難事。

　　程九兒捏拳興奮開口:“我能把這些人全拉過來！”

　　“對了，你上台做自我介紹一定要說自己父母是牙醫！記得把牙亮出來！”九青仔細叮囑女兒。

　　“我看那些照片一個個都是大白牙，其實有一大半都是PS的吧！咱家這個，是真貨！”

　　…...

　　第二天。

　　程九兒背著包，帶著自家診所的幾盒名片和十張貴賓卡來到複試現場。

　　複試在十樓，複試人數也已經過了百，長龍數道擠得走廊滿滿當當，香水味汗味散熏得牆都黃了，似乎人人都在說話，吵到不行。

　　“對不起，請讓一下。”

　　程九兒走過時，邊上的人都不約而同閉上嘴，露出警惕的表情。

　　姿態從容，一路微笑，俏麗的容顏個性的寸頭，五十度棕的皮膚還有那微露的潔白細齒......

　　像這樣有特色的女生必然是種子選手。

　　恐怖如斯！

　　程九兒走了一圈，從另一頭走廊回到樓下，打通程琳電話。

　　“你複試直接過了。”程琳直接說道。

　　我複試了嗎?

　　程九兒愣了下:“那......不是說要感受氣氛?”

　　“一會你就看看別人，先體驗一下。你到九零八房間，我在這裡，正好找人給你講講要點，這幾個人你也得認識下。”

　　…...

　　九零八房間，程琳邊上一男一女，三人喝著咖啡談笑風生。

　　“九兒過來！這是郭前老師，郭老師是省電視台的資深編導，是這個節目的副製作人和監製。這是楊瓊老師，楊老師也是資深編導，節目的副製作人和副監製。”程琳笑著介紹。

　　程九兒上前見禮。

　　郭前表情略誇張地點頭，兩眼發光:“昨天劉導說見到個選手，條件特別好，果然他沒吹牛！”

　　“那就算個種子選手吧?”楊瓊說道。

　　“嗯，這個必須是種子，我可以想像這話題度有多高！”

　　程九兒看看程琳，後者得意地挑挑眉頭。

　　昨天導演，今天兩個副製作人，還監製。

　　大頭都出場了，程九兒半點都不奇怪。

　　現在綜藝太多，作為老百姓喜聞樂見的節目體裁，承載著中華民族新時代精神文化傳播的重任，國家要調控要指導。

　　所以省裡頭讓文化局專門盯這一塊，專門反三俗，程琳面子特別大，沒人會想得罪她。

　　除非程九兒條件特別差，但明顯不是，就這外形條件對於《明日之星》這種三流綜藝節目來說真就是雪中送炭的。

　　郭前和楊瓊不約而同感歎:這孩子確實長得黑啊！

　　快跟那個吉克差不多黑了，還好漂亮兩倍。

　　“嗯，對了，九兒是吧，這個給你，都是細節的東西，你先記牢，有什麽不懂的就問楊老師。我要去面試了。”

　　郭前遞來一份資料，說完要走。

　　“稍等下郭老師。”程九兒迅速送上一張金色卡片。

　　“嗯?這是...哦......你家是開診所的。”

　　“三年免費洗牙，別的項目八折。”

　　“三年免費洗牙，這可不便宜啊，是我自己用還是別人也可以?”

　　“沒關系，只要報你名字都可以。”

　　“報我的名字啊，那就算了......”

　　“沒關系的，家人可以用。”程九兒趕緊說道，畢竟洗牙正常來說是半年一次，一次便宜的一百多貴的幾百，那三年也沒多少錢。

　　但家人可以用那就不一樣了。

　　郭前笑納，前面說的是笑話，他這身份倒不至於把這卡弄成單位公用佔這便宜，那程琳還看著呢！

　　而且看這程九兒送東西的姿勢，很專業，應對流暢說明情商不低，給個種子選手不為過。

　　送完郭前，程九兒又對楊瓊奉上另一張:“楊老師，這是您的。”

　　楊瓊也沒客氣，牙疼不是病但痛起來很要命，而且看牙很貴，牙醫也是醫生，這麽一張卡，價值可以說超過一萬塊了。

　　得了好處大家都很開心。

　　“楊老師準備幫你策劃一下。”程琳很高興，侄女很懂事。

　　“是要好好策劃。”

　　楊瓊拉著兩人坐到桌邊，拿著筆，看著程九兒:“九兒，我聽程老師說，你剛畢業，就在這樓裡頭上班?”

　　“嗯，報道時間是九月一日。”

　　楊瓊點點頭笑道:“所以你是玩票性質嘍?”

　　“真的很想體驗一下，也是一種鍛煉。”程九兒想了想，“不算是玩票，但也沒有...那種......”

　　“沒那麽功利對吧！?”楊瓊點點頭，看了看邊上程琳，笑道，“我個人認為這種心態特別好，重在參與，也不容易被人利用，反正也有後路。”

　　程琳點點頭，沒那麽功利就不容易被人利用被人佔便宜，這確實是好事。

　　“那如果飛越娛樂，就是聯辦的經紀公司要簽你， 你願意簽嗎?”

　　楊瓊看看兩人，又丟出個問題。

　　“這......”

　　“台裡的意思就是，如果發現好苗子，可以簽下來，然後以後有什麽節目可以優先考慮。

　　現在外邀明星價格太高了，動不動幾百萬起，來了又要接又要管吃住，很麻煩.....自己人本地人嘛就好說話...對吧！”

　　程琳笑了，這確實是很麻煩:“楊老師，九兒現在說簽約還早吧?”

　　“也不算太早，......”

　　楊瓊放低聲音，有些神秘的樣子，“台裡準備多開幾台綜藝，現在這個其實是用來打底的，而且這幾個綜藝可以說是聯動的，宣傳作用是相互疊加。”

　　程琳微微頷首，手指輕輕敲著手背，沉吟起來。

　　省台雖然是上星的衛視，但在國內排名很靠後，自製劇一向都不出彩，以外購為主，綜藝的製作能力也不行，也都是買來重播。

　　現在版權越來越貴，又是互聯網時代，別人重播完全可以上網去看，何必盯著電視?

　　所以同樣的花費，如果不能搞自己的，那太不合算，也不符合國家意志。

　　現在這個思路倒是挺對的，學芒果台自己培養明星，自己做原創綜藝。

　　“大概是什麽綜藝。”

　　“台裡正在策劃，方案很多，但也要看成本，如果說請大牌明星，那個預算就打不住了。但全用素人也不行，流量上不去，所以想折中一下，用這個辦法，一方面幫你們上流量，另一方面，培養好了也可以反哺給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