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文華集團,瞿兆雲和尹震馬不停蹄來到橋西支行。到網點的時候周芸還在櫃台裡工作,取號排隊的客人坐滿了大廳。
“兩位警官你們好,我是這裡的網點負責人。你們是要找周芸嗎?”從大廳旁邊小門裡走出來一位略上了年紀的女性。瞿兆雲和尹震向大堂經理要求見一下周芸,大堂經理做不了主,需要向網點負責人確認。
“現在櫃面只有兩個窗口,如果暫停一個,恐怕客戶會有意見。你們著急嗎?離十二點還有十五分鍾,周芸可以關櫃吃飯,是否可以等到那個時候?”
“當然可以,我們不是很著急。可以先向你了解一下周芸的情況嗎?”與其把時間浪費在等待上,不如趁這個時間向其他相關人員了解一下被走訪者的信息,往往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可以。我們是十五年的同事了,對她們家的事也或多或少有點了解。不過,畢竟是別人家的事情,我也不能亂說。”
“說說你們對她的看法吧。”
“那行。周芸的口碑很不錯,工作認真,兢兢業業。櫃台工作其實很單調,客戶有時候也不是很講理,很多櫃面員工剛開始的時候都要麽忍不住和客戶吵架,要麽被氣哭,但是周芸沒有過。她脾氣好,對客戶又很熱情,辦事也認真,所以基本沒出過什麽岔子。附近社區的中老年人經常來這辦事,就想找她。”
“所以說周芸的脾氣很好,幾乎沒和人出現過衝突是嗎?”瞿兆雲回憶了一下之前與周芸交談的情景,除了提到張德時會比較激動外,其他時候周芸總是一副淡淡的語氣,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單色的,調不起她的任何情緒。
“對的。碰到蠻不講理的客戶,她也不回嘴,就把事情做好。我有時候脾氣上來了,語氣也會重一點,但是周芸總是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跟他們吵架、生氣也解決不了什麽,辦完業務他們走了,事情也就過去了’。”
“從這個角度上來講,周芸的性格的確非常適合這個崗位。”
“那是,所以大家都挺喜歡她的。當年,這份工作是她老公幫她找來的,她那個時候剛到西興,人生地不熟,這份工作看上去也體面,就這麽幾十年如一日做下來了。”
“不過她也蠻可憐的,老公剛結婚沒多久就出車禍了,留下公公婆婆給她一個人照顧,也沒留下個孩子。他公公當年受了很重的打擊,住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醫院,我印象中那段時間周芸天天醫院,家,單位三頭跑。這不,最近,她公公又住院了,她天天一下班就奔回家,照顧公公。周芸對公公婆婆真的是盡心,這點我們行裡人都討論過,反正自己是做不到的。”
網點負責人畢竟是個女人,一說起話來,就和竹籃倒豆子一樣,整張嘴停不下來。之前說的不願意多談論別人的家事的話也早已忘到九霄雲外。
“哎呀,我好像說太多了。反正周芸在我們中的口碑都挺好的,不信你可以問問其他同事。時間差不多了,周芸可以關櫃了。”
“謝謝你的配合。我們找周芸聊聊。”
周芸關櫃出來後,瞿兆雲和尹震向網點負責人要了個辦公室用來向她了解情況。網點負責人也爽快,把最裡面最角落的一間給了他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影響到正常的客戶業務辦理和網點的聲譽。
“是為了文新的事情來找我的吧。”周芸對瞿兆雲和尹震的到來一點都不吃驚。如果說張德的死亡與周芸還不是那麽有關聯的話,
趙文新的死與周芸是絕對脫不開關系的。周芸無力地坐著,輕輕地哽咽道,“到底怎麽回事,昨天王博學打電話跟我說了這件事情。我到現在都沒有想通,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昨天十一點半到趙文新的辦公室,是為什麽?”尹震問。
“我昨天調休了一天,因為公公周一需要做個階段性檢查。上午做好後,我打電話問了下文新在不在公司後就去了趟文華集團,想讓他找個關系把我公公換到省人民醫院。”
“你說你電話問了下趙文新後就直接去找他了?按照趙文新現在的身份,你不需要預約嗎?”
“我不需要,只要趙文新有空,我隨時可以去。我是萬華的妻子,有些事也不用公事公辦。”
“為什麽不打算在市人民醫院治療了?”
“市人民醫院雖然也是三甲醫院,但是在癌症方面,省人民醫院在省內是最好的。我公公的癌症一直在惡化,最近有加快的跡象。市人民醫院的醫生也建議轉到省人民醫院治療,因為省人民醫院在江濱新區新建了一個院區,還引進了一台先進的醫療設備。這台設備目前在西興市僅此一台,而且是世界上最先進的。但是,瞿警官你也知道,現在這種大醫院有時候有錢也不一定搶得到床位,所以我想找文新幫幫忙,他認識的人多,路子也比較廣。”
“他答應了嗎?”
“答應了,可能對他來說也不是難事吧。而且自從萬華死了之後,他對我們一家還是照顧的,逢年過節也會來看看萬華的爸媽,有時候也會給我們點錢。不過我們也不會收,有萬華留下的一些股份,我其實並不缺錢,所以公公看病的壓力也不大。”
“這麽看來趙文新對你們一家還算不錯的。”
“是的,所以我聽說他死了的時候,真的很難過。”周芸哽咽起來,“文新這人我知道,有能力有野心,做生意也拚。這麽多年,得罪人是肯定的,但是商業上的矛盾,也沒必要要到殺人的程度吧。”
“25號十一點五十分你們一起出了辦公室。但十二點趙文新回到了辦公室,是什麽原因?”
“中午我想請文新在樓下吃一頓便飯,文新同意了。走到樓下的時候我找不到自己的手機,就以為落在辦公室了。 文新讓我在樓下等一下,他上去看一下。但是後來我突然想到下午一點鍾左右公公還要再做個檢查,而且我在包的夾層裡找到了手機,所以給他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以後等他有空了,來家裡一起吃頓便飯,然後就離開了。”
“你的手怎麽了?”瞿兆雲注意到周芸手指上的創可貼。
“哎呀,切菜不小心切到了。”周芸回過神來,“真被你說中了,我的切菜手法太危險了,著急起來真的容易切到手。看來我要找個時間改一下。”
說完,周芸打開創可貼,一道深深的刀傷劃在了中指上。
“這刀傷有點嚴重啊。”
“沒事,過段時間就好了。你看我不也沒什麽事麽。”
瞿兆雲他們又問了一些趙文新平時為人處世和人際關系方面的問題。差不多問完後,他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下午一點了,周芸也到了該上櫃工作的時間了。
“我們先走了,有什麽情況,還會再找你了解,如果你想起什麽請打電話給我,我的手機號碼上次有給到你吧。”
“瞿警官,我會配合調查的。辛苦你們找到害了文新的人,我要問問他,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一定要殺了他。”周芸努力地抑製著眼淚。
離開信用社後,瞿兆雲立刻讓隊裡的同事調取了文華集團一樓的監控,也到移動運營商處拿到了通話記錄。對監控和通話記錄調查證實了周芸的說法。監控顯示,大概在十一點五十五分左右周芸開始在包裡翻找到手機,而後立刻打電話給趙文新,掛下電話後就離開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