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號一大早，瞿兆雲和尹震再次來到文華集團找王博學了解情況。

　　今天的王博學神色有點不對，回答問題也很不自然，完全沒有面對張德案件時的自如。

　　“25號的視頻監控裡看到，十一點五十五分你進入了趙文新的辦公室，你去那裡做什麽?”瞿兆雲一改之前的溫和語氣，口吻嚴厲地質問道。

　　張德案件，趙文新案件都有王博學和周芸的出現，兩人一定與張德案件和趙文新案件有著重大的關聯。

　　“我去找趙董談點事情。”王博學悻悻地說。瞿兆雲的詢問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空氣充滿了緊張的氣氛。王博學在商海也拚搏了十幾年，危機、困難不計其數，什麽困難的時刻都經歷過，什麽危險壓迫的環境都碰到過。按照往日，瞿兆雲的質問他能輕松化解，但是趙文新的死給了他巨大的衝擊，看著瞿兆雲聲色俱厲的模樣，完全泄了底氣。

　　“什麽事情！一個細節都不能漏掉！趙文新被毒死在辦公室裡，這個事情的影響力你應該清楚。即使有人有隱瞞，我們警方一樣能查出來，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因為高管之間的矛盾，我想找他談談。”王博學拉高了嗓門，試圖用喊聲掩蓋自己內心的心虛，然而聲音中還是帶有一絲顫抖，“傅偉義原先是分管公司營銷的副總經理，按照職級來說，我是他的直接上司，所有的事情應該由他向我匯報。但是近一年來，他頻頻越過我直接向董事長匯報，並且開始參與公司的對外合作。我和趙文新一起打拚了十五年，現在趙文新的行為明顯在架空我，傅偉義也很明顯想對我取而代之。昨天中午我就是想和趙文新好好談談這件事，才去的辦公室。”

　　“十一點五十五分，你進入趙文新辦公室。十二點趙文新回到辦公室。這期間的五分鍾，你在做什麽?”瞿兆雲緊追不舍。

　　“我進了辦公室，看他不在，正準備走。突然我在他辦公桌上看到一份傅偉義寫給他的集團合作報告，我一看裡面的合作方是我一直對接的公司，所以非常生氣，想看看究竟傅偉義做了什麽小動作。沒想到十二點的時候趙文新回來了，他看到我看文件，又對我冷嘲熱諷了一番，我情緒一下子沒有控制住，就和他爭吵起來。”

　　“所以你就趁他不備投毒?”

　　“當然沒有！”王博學非常激動，“我怎麽會傻到在辦公室直接這樣殺他！我跟他是吵起來沒錯，但是我們的矛盾不是不可調和的。考慮的影響問題，大概隻吵了幾句，我們就平靜下來解決問題。”

　　“所以，你到了辦公室，除了看了一份文件，然後和趙文新談判之外，其他什麽都沒做?”

　　“當然，我和趙文新是有矛盾，但是涉及利益有矛盾非常正常。十五年來我們產生過好幾次衝突，但也並沒有到要自相殘殺的程度。況且，傅偉義想坐我的位置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雖然他動作很多，但是想完全取代我也不是那麽容易的。想取代我的人十五年來多的是，我完全沒有必要殺他！”

　　“你在十二點二十九分離開的時候，趙文新是什麽狀態?”

　　“他還活著！”王博學叫喊道，轉而又陷入深深的懊惱中，“我沒有證據證明，房間裡也沒有其他人，也沒有監控！”

　　“你說的話，我們會調查。這段時間我們可能隨時回來找你，請你務必在辦公室。”

　　瞿兆雲和尹震走的時候，回頭看到王博學無力地坐在那裡。

　　“王博學和趙文新一起創業十五年，趙文新的死看來對他打擊不小。更重要的是，又沒有人能夠證明他與趙文新的死無關，這恐怕對他很不利。”

　　“不要這麽快下結論。關於高管間的矛盾和公司的經營狀況，秘書應該會比較了解，安排一下，我們詢問一下秘書。”

　　趙文新的死讓秘書處亂了陣腳，所有的事情全部要重新安排，電話聲此起彼伏，質疑、好奇、關心讓所有秘書亂成了一團。瞿兆雲和尹震來到秘書辦公室時，沒有一個人顧得上他們。

　　“兩位警官好，我是趙董的秘書朱晴。”朱晴是負責董事長日常事務的秘書，案發時正是她在董事長辦公室外值班。除了中午吃飯的短暫的十五分鍾之外，朱晴一直在自己的工位上工作。畢竟是第一次碰到這樣嚴重的刑事案件，面對兩個嚴肅的刑警，朱晴內心忐忑不安。

　　“是朱晴嗎?請坐，我們是向你來了解一下你們董事長的情況。”尹震抬起手，請朱晴坐在會議桌的對面，“你是趙文新的秘書，當天是你值班，你也是第一發現人。你提供的信息會非常重要，請你事無巨細地告訴我們當時發生的所有情況。”

　　朱晴聽到尹震說她是第一發現人，心裡一緊，害怕地顫抖。看到這樣的場面，即使是像她一樣訓練有素的秘書，也會不知所措。

　　“您問吧，我會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訴你們。”朱晴點點頭。

　　“25號那天中午，監控裡顯示十一點四十五分到十二點之間你不在辦公位上。你去了哪裡?”

　　“每天十一點四十五分到十二點之間是我的午飯時間。我的吃飯時間很短，只有十五分鍾，十二點必須要回到位子上，午間休息之類的都在位子上解決。”

　　“根據監控顯示，十一點半左右有一個女人進入了趙文新的辦公室，你應該有印象吧。”

　　“是周女士。”朱晴肯定地回答道，“周女士是趙董的重要客人，我們都認識。她那天的確是十一點半左右進入趙董辦公室，這件事我有印象。”

　　“那麽，你知道他們是什麽時候離開辦公室的嗎?”

　　“具體時間我不確定，十二點左右我回到辦公位，看到趙董從外面走進來。他進門後我就聽到劇烈的爭吵聲，是趙董和王總的。所以我猜測，周女士應該已經走了。”

　　“所有你沒有看到趙文新離開和王博學進入房間。”

　　“是的。”

　　“你剛才聽到的劇烈的爭吵聲?”

　　“十二點我前腳剛回到位子上，後腳趙董就回來了，才進辦公室幾秒鍾，我就聽到裡面的激動吵架的聲音。但是很快就沒了，後面一直沒什麽聲音。”

　　“他們吵了什麽?”

　　“好像是‘你厲害啊， 都敢到我辦公室裡來做這種事了！’，‘還不都是被你逼的，你做事太絕！’，‘那是你的事情，和我無關’，‘你以為你脫得乾淨?’。後面就聽不清了。趙董的辦公室隔音還可以，一般的聲音都聽不見，當時的吵架聲真的是非常大。”

　　“王博學離開辦公室時有什麽很奇怪的行為嗎?”

　　“沒什麽很奇怪的，可能也有點奇怪。”朱晴歪了一下頭，仔細回憶了一下，“以前一般都會跟我們打個招呼，那天匆匆忙忙就出去了。不過我想可能是剛吵過架的原因，所以心情很差吧，這也能理解。”

　　“你對周芸有多少了解?”瞿兆雲試探地問了一下。

　　“周女士我認識，他是趙董的朋友，也會偶爾來辦公室找趙董，我看他們關系挺好的。其他的我不太清楚，這不是我指責范圍，我們對老板的私人社交不會參與。”

　　“好的，謝謝你配合調查。”

　　朱晴的記憶和回答很清晰，展現出一個專業秘書的優秀業務能力。相比於許多相關人員邏輯混亂，前後矛盾的問話，朱晴的回答讓瞿兆雲和尹震的整理工作輕松不少，也對事情的把握更加清晰。

　　十二點二十九分，王博學離開辦公室時，趙文新還活著，這之後趙文新就中毒而死。事情如此湊巧，雖然說並不一定不會發生，但是從概率的角度來說，發生的可能性實在過低。所有的線索都讓瞿兆雲不能相信王博學，特別是沒有證據可以直接證明王博學的行為和解釋。

　　案件越來越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