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弱的風建春將頭伸到水龍頭下,任由冰涼的自來水淋在頭上,混合著淚水流下。
魏少在一邊靜靜地看著趴在洗手台前梗咽著的風建春,許久之後才走了過去關上了水龍頭。
“建春,你已經盡力了……”
風建春慢慢地抬起頭。
魏少看著鏡子裡的這個男人,雙眼通紅,面色蒼白,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不,我還活著,我還沒有盡力!”
“建春,你……”
“對,我還沒有盡力!”
魏少勸說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風建春自言自語的話打斷,之後便被風建春一把推開。看著發瘋一樣的風建春從自己身邊衝過去,魏少無奈的收回想要去拉住他的手,快步跟了上去。
???“風先生!”
正準備將屍體推出手術室的女護士,驚訝的看到風建春衝了進來,一把掀開了蓋著屍體的白布。
剛剛正是這位被稱作神醫的風先生救治無效後,主刀醫生才宣布了死亡。
“我還活著,我還沒有盡力!”
“田菊,我不讓你死,我不容許你離開我!”
風建春如囈語般的自言自語,讓女護士不知所措。
跟進手術室的魏少,示意讓女護士先出去,走過來輕輕拍了拍風建春的肩膀,“建春,人已經死了……”
大部分的普通人,都不能接受親人的突然逝去,更何況是最愛的人,即便是被自己稱作神醫的風建春,這一刻也和普通人一樣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不!不!她的魂魄還在,她就不會死!我還沒有盡力,一定還有辦法!”
魏少看了一眼手術台上血肉模糊的女孩,雖然他知道風建春不是普通人,但還是難以相信這個女孩還有救活的可能。
如果有,那也只能是傳說中的神仙了!
忽然風建春拿起手術台邊的手術刀,對著手腕上的動脈割了下去。
“建春,你做什麽!”
魏少想要阻止,卻被風建春揮手推開,摔倒在地。
“兄弟,我不是自殺,我很清楚自己做什麽。”
魏少還沒來不及爬起來,就見風建春揮刀割開了女孩的右腕,將自己流著鮮血的左手腕貼了上去。
“兄弟,不要讓人進來打擾我!”
說完,風建春又是一刀割開了女孩的左腕,用牙咬住手術刀割開了自己的右腕貼了上去。
“當啷”一聲,風建春吐出手術刀。
魏少看著風建春與女孩貼在一起的雙腕,再沒有半點鮮血流出在外,就像是他的血管已經和女孩連通一樣。
“相信我,我可以救活她,一定可以救活她!”
魏少聽了風建春更像是自言自語的話,爬了起來走到手術室門口,回頭看了一眼風建春,嘴巴動了動,最終還是沒說一句話,開門走了出去。
那一刻,他清楚的感覺到風建春的堅定,那種同生共死的堅定。
魏少出了手術室,對著圍過來的眾人,做了一個禁聲手勢,之後像個門神一樣立在了手術室門前。
魏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隻覺的自己雙腿已經麻木,暗想待會兒自己只能像電影中的僵屍一樣蹦著走路的時候,身後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了。
“魏少,讓胖子進來幫我一下!”
聽到身後風建春虛弱但平靜的聲音,魏少心裡忽然覺得輕松了不少,正要喊大虎這個胖子,卻見大虎流著眼淚的看著自己的身後,
臉上繃緊的肥肉還在不停的抽搐,顯然是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魏少想要回頭去看個究竟,卻被突然衝過來的大虎撞到在地,再想要看去,卻被大虎那肥胖的身子擋住,之後手術室的門又重新被關上。
雙腿依然麻木,魏少乾脆就這麽坐在了手術室門口,繼續當起了門神。
只是手術室外眾人的神情,讓剛感到輕松一些的魏少,再度緊張了起來。
魏少望仔細分辨著眼前眾人的神情,
那些人,有的痛苦,有的歎息,有的已經淚流滿面……
卻找不到他想要看到的輕松或則興奮,
一絲一毫都沒有!
當魏少感覺到有人輕輕踢自己後背的時候,才發現手術室的門再度打開。
一個佝僂的身影被胖子攙扶著站在自己身後,此刻正微笑的看著自己。
“我做到了!她活了!”
風建春說的話,魏少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他此時不可置信的盯著胖子攙扶的人,痀僂著身軀,臉上滿是褶皺,頭髮花白沒有半分光澤,
這哪裡是一個二十歲的青年,分明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魏少,幫我照看一下田菊。”
“建春,你這是怎麽了?”
沒有回答,只有一抹微笑,看著大虎偷偷擦了擦眼淚後,攙扶著風建春繞開自己。
望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魏少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已經滿臉淚水。
“天啊!”
“奇跡!”
聽到身後手術室內傳出的驚呼,魏少趕忙爬起來衝進手術室。
推開擋在手術台前的女護士,驚訝的發現,原本該是一具血肉模糊冰冷屍體的田菊,此刻正均勻的呼吸著,眼皮還不時的會動一下。
這哪裡還是一具屍體,分明是在手術台上甜甜睡著的童話中的公主。
建春真的做到了,他救活了田菊!救活了他的公主!
救活了一個被卡車碾壓,已經被醫院堅定沒有搶救必要的死人!
看著田菊露在白色布單外,沒有任何傷痕白皙的手腕,魏少覺的被稱作“奇跡”都是對風建春的褻瀆,這TMD就是神跡!
當一名護士將他請出手術室,他還沒有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魏少呆呆的站在手術室門,記憶中的科學常識,讓他無法相信自己剛剛看到的一切。
自己一定是在做夢!
當他看到搖著頭從手術室出來的醫生,才自嘲的笑了笑,就說嘛,之前一定是幻覺。
隨後,那醫生搖著頭和他擦身而過的時候,聽到那醫生口中不停的說著“奇跡!”“難以置信!”之後,又一次把他震驚在了原地。
原來一切是真的,不是幻覺!
真的活了!
去TMD科學常識!
去TMD人死不能複生!
去TMD的風建春!你真TMD好樣的!以後我這個魏家大少甘心為你提鞋拎包!
這一刻,魏少終於確信他剛剛看到的一切不是幻覺。
當田菊被推出手術室,轉入加護病房的時候,魏少一路跟在後面傻樂,他是真的很開心。
為田菊活著開心,
為自己兄弟風建春開心,
為風建春和田菊兩人美好的未來開心!
……
第二天,被大虎攙扶著離開的風建春,經過一夜的打坐調息,才勉強的自己下床走到了衛生間。
看著鏡子中像是八十歲老頭的自己,
“真醜!”
無奈的笑了笑,掏出手機撥通了魏少的電話。
“魏少,田菊怎麽樣?”
“建春,快告訴我你是不是神仙?你不僅救活了田菊,而且還治好了她所有的傷,連一點疤痕都沒有。快說你是怎麽做到的?你是不是有什麽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還是你有什麽神術仙法……”
電話那頭魏少喋喋不休的說著,風建春聽的出他的興奮和激動,聽得出田菊現在已經安然無恙。
“魏少,我要走了,她醒來之後會忘記之前發生的一切,今後麻煩你替我照顧好田菊!”
“你說什麽?”
“替我照顧好田菊!”
說完,風建春便掛斷了電話。
昨晚他就知道田菊已經安然無恙,不過還是想要再確認一下,電話中聽過了魏少的話,風建春這才安心。
掛斷了魏少回撥過來的電話,風建春乾脆關了機,對著等在衛生間門口的大虎說道:“我們走吧!”
“不再去看一看田菊?”
“不了,等我和以前一樣帥的時候再去看她。”
雖然風建春很是輕松灑脫的說出這句話,但大虎還是聽出了他內心中的苦澀。
如果風建春不能恢復從前的樣子,看來自己這個兄弟是不準備再去見田菊了。
“回家?”
“我這樣子怎麽見人,還是回學校藏起來吧, 免得嚇壞了我父母。”
大虎歎了口氣,沒有再多說,去沙發上拎起背包,想要去攙扶風建春,卻見風建春已經痀僂著身子,當先出了酒店客房。
大虎太了解自己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要強的很。
在回學校的火車上,風建春捧著一本《納蘭詞》,卻久久沒有翻頁。
他不愛看書,卻唯獨喜歡看這本《納蘭詞》,因為這是田菊最新歡看的。
想到田菊這次的意外,風建春就恨得咬牙切齒。
風建春知道這次的事情不是一次偶然的意外。
在京都寬闊的道路上,一輛卡車沒有理由會白天闖入禁止貨車通行的路段,還加速撞向路邊正在等著紅燈的田菊父女,在撞人之後卡車居然還倒車回來,想要對田菊父女再次碾壓。
最後時刻,田菊父親拚命將已經重傷昏迷的田菊推開,自己卻沒能逃開,被卡車再次碾壓,當場死亡。
肇事司機撞人後沒有逃逸,但卻突然暴斃身亡,事後法醫多次檢驗都鑒定不出死因。
要不是自己及時趕到醫院,田菊現在也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整件事情雖然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蓄意謀殺,但風建春卻肯定這不是一場意外。
風建春判斷幕後之人絕非常人,普通的刑偵鑒定,肯定是發現不了什麽蛛絲馬跡。
風建春想到自己雖有一身本事,但此刻受禁術反噬如同廢人,這件事情他已經無能為力。
合上書,煩躁的望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不禁想起了今年夏天和田菊初遇時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