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唐瑞這樣的紈絝子弟,能在明知不可為的情況下,還想著幫些忙,這讓風建春不由地高看了他一眼。
風建春一直覺得交友貴在交心,看得出,唐瑞這番話是真心實意地想幫些忙,為此都敢琢磨著去找自己從小到大最怕的外公想辦法,卻根本沒去想著把他自己從中摘出來,能有這份心,對唐瑞這樣的花花公子哥已經很是難能可貴了。
這樣的唐瑞,風建春還是很願意把它當作朋友來對待的。
車子開了半個多小時,在西城的一處宅子停了下來。
“風少,到了,我媽就住在這兒。”
風建春聞言向窗外的宅子看了看,讚歎道:“沒想到,你家還有這麽一處素淨雅致的院子,比你大哥那別墅有意境多了。”
說著話兩人下了車,唐瑞當先領路帶著風建春往宅子裡去。
風建春剛一進門,便聞道一股淡淡的花香,環顧四周,很快便被牆邊的一株梨樹所吸引,腳步也緩緩停了下來。
梨樹的枝頭上零零星星開了幾朵梨花,潔白如雪,素潔淡雅,如一襲白衣的麗人,被微風一吹,便擺動起婀娜身姿,散出淡淡的香味。
然而梨花雖美,卻不見綠葉相襯,就那麽孤零零地立在枝頭,猶如洗淨鉛華,登高遠眺的玉人,又像是身穿素縞,悲泣無聲的孀婦,讓人一眼便覺得心碎。
“君在天一方,寒衣徒自香。”
風建春不自覺地低吟了一句詩,望著那梨花,他想起了田菊。
當初去建安上學的時候,田菊就是穿著白色的裙子,在車站的月台上和自己揮手送別……
“梨花香,愁斷腸。
千杯酒,解思量。
世間事,皆無常。
為情傷,笑滄桑。
萬行淚,化寒窗。
有聚有散,有得有失。
一首梨花辭,幾多傷離別。”
就在風建春吟著《梨花辭》,懷念著逝去的美好之時,一陣狂風吹過,將枝頭上的花瓣吹落。
風建春一陣心痛,不滿地抬頭看向了嬌娘。
此時的蛟娘,正氣呼呼地揮動著衣袖,用煞氣掀起一陣狂風,將飄落的花瓣全都吹出了院牆。
“蛟娘,這梨花又沒惹到你,你這是撒的哪門子的氣。”風建春沒想責怪蛟娘,只是有些惋惜那幾朵梨花。
“建春哥哥,蛟娘不喜歡這花,又見你看著難過,便幫你把它們全吹跑了,是蛟娘做錯了嗎?”蛟娘露出一副天真的樣子,不安地問道。
風建春長歎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蛟娘的小心思他豈能看不出來?
田菊不僅是自己過不去的坎兒,也是蛟娘理不清的煩惱。
“風少,你喜歡這棵梨樹?”
剛剛唐瑞見風建春望著梨樹發呆,沒敢打擾,現在見風建春收回了目光,便試探著問道。
“說不上喜歡還是不喜歡,只是很少看到這麽早開的梨花,便多看了幾眼。”風建春敷衍地解釋了一句。
“的確,這棵梨樹的花每年都開得很早。如果再過上幾天,等梨花全開了,滿院子都是香氣。您如果有興趣,到時候我請您來喝茶?”唐瑞長出了一口氣,同時也找到了再次邀請風建春的借口。
剛剛他還真怕風建春看上了這棵梨樹,雖然這樹不是什麽珍稀品種,卻是他小時候父親親手種下的,他母親也最是喜歡。
沒了梨花可看,風建春也就不再耽擱,被唐瑞領進了他母親的房間,
和唐母打過招呼後,便開始了治療。 唐瑞母親所患的病症,對於風建春來說算不上是什麽難治的病,不過對於其他醫生來說卻是治不好的大病,只能通過藥物來控制病情。
快到中午的時候,風建春治療結束,收拾好了銀針後出了唐母的臥室。
等在門外的唐瑞急忙問道:“怎麽樣?我母親的病能不能治的好?”
風建春笑著點了點頭道:“唐伯母的病沒什麽太大問題,不過是消渴症,就是西醫說的糖尿病。另外,你母親有很嚴重的痛風,我已經幫她針灸過了,待會兒我再開個方子,讓你母親按方子吃上幾副藥,應該很快就能痊愈。”
“真的嗎?太好了。”聽了風建春的話,唐瑞很是開心,不過隨即又想到了什麽,有些擔憂地問道:“糖尿病真的能這麽簡單就治好嗎?那麽以後還會不會複發?”
風建春笑著道:“怎麽?不相信我?其實很多事情就是這麽簡單,所謂會者不難,難者不會。我知道怎麽醫治,當然就容易了。”
唐瑞讚同的點了點頭,輕輕將房門打開一條縫,看了眼正在床上熟睡的母親,輕輕地又將房門關上。
“不用擔心,我點了你母親的安眠穴,好好睡一覺對她的身體恢復很有好處。”
“風少,太感謝你了。京都的那幫子庸醫真是害人不淺,如果不是您,我媽還不知道要受多久的冤枉罪。”
風建春搖了搖頭道:“這也不能怪他們,現代醫學培養出的大多是學西醫的,而西醫對於一些重症、急症還是很有效的。不過,對於一些慢性病、疑難雜症還是中醫比較管用,只是見效慢一些。像你媽的病西醫只能控制,還沒辦法去根,反而中醫會比較有用。”
其實風建春這話也不全對,畢竟現代醫學已非同往昔,很多慢性病、疑難雜症已經有了很豐富的治療經驗。
反而是中醫因為人才以及臨床經驗等因素所限,一直處於吃老本的狀態,治病的幾乎還是自古流傳下來的那些方子,再加上現在的中藥材品質越來越差,所以中醫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
又因為西醫注重微觀研究,屬於唯物的理論,而中醫講究的是陰陽五行、天人合一,屬於唯心的理論,所以兩相比較,西醫更容易讓普通人接受。
風建春沒學過西醫,所以沒有太深入的了解,對西醫有一些見解不夠全面也就不奇怪了。
兩人說這話,來到了外屋的客廳,風建春叫人取來紙筆,伏案寫起了方子。
“黃芪八錢,生地黃六錢,山藥六錢,……”
因為唐母重症得的是消渴症,就是西醫所說的糖尿病。而讓她痛苦難忍的反而不是這糖尿病,而是痛風。
這兩種病,中醫中都有現成的方子,風建春只需改改方子就行,所以也不需要太過斟酌。
反正最重要的一味藥他已經給唐母用了,這味藥便是風建春自身的坎水之氣。
所以,此刻開的這方子不過是用來鞏固療效的,是風建春用來掩人耳目的把戲。
不然,要是被人得知他靠著針灸就能治愈糖尿病,那日後的麻煩肯定是少不了的。
直到寫到五味子的時候,風建春才停下筆,猶豫了一下,才在五味子之後寫了一錢。
五味子有一定的毒性,以現在唐母的狀況,都不需要再服這味藥了,之所以風建春猶豫之後還是加上了,還是為了掩人耳目。因為沒了這味主藥,方子就顯得太假了。
不過風建春已經將藥量減了很多,再加上其他幾味藥的藥力相合,幾乎可以完全中和掉五味子的毒性。
寫好之後,風建春把方子交給了唐瑞,“水煎兩次,分兩次服,每日一劑,你找人按方子抓藥去吧。沒什麽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風少,您看您好不容易來一次,這都中午了,哪能讓您空著肚子回去,留下來吃頓便飯再走也不遲。 ”唐瑞挽留道。
風建春道:“請我吃飯有的是機會,要不,你晚上再弄個大廚去我攤上吃?”
唐瑞見風建春不願留下吃飯,隻好坦白道:“我大哥知道您來給我媽看病,特意交代我要把您招待好,他已經定了一早的飛機回來,估計這會兒也快到家了。”
風建春:“我說你怎麽和我矯情起來了,原來是你哥下的死命令。”
唐瑞不好意思地道:“風少,您也知道,這家裡我最怕我大哥了。”
風建春哈哈一笑,點頭道:“行,那我就吃完飯再走。”
見風建春答應下來,唐瑞開心地道:“您想吃什麽?我馬上就叫人去準備?”
“隨便,吃什麽都可以,簡單點兒,你也知道我下午還有事兒。對了,你知不知道你哥的好酒藏在哪兒?趁他還沒回來,先弄兩箱擱在車上去,要白的。”
“嘿嘿,沒問題,包在我身上,酒窖裡藏酒的地兒我都門清。我記得我哥早些年藏過幾箱子八十年的茅台,我這就給您扒兩箱出來。”
唐瑞知道風建春每天下午都是要幫小敏熬藥的,所以也沒多問,笑著拍起胸脯打起了包票。
只是話音剛落,聽見身後一個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好啊,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看來我得給酒窖加把鎖了,不然我那點兒家底兒遲早要被人搬空嘍。”
唐瑞聞言打一個激靈,慌忙回頭一看,見說話的正是自己的大哥,趕忙小跑過去,討好地接過唐祥手中的大衣,有些心虛地問道:“哥,你怎麽這麽快就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