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住牙,堅持住,疼並不可怕。
葉城不斷地暗示著自己,但胳膊處傳來的疼痛感卻是沒有減少分毫。
良久,他再次看到了那對明亮的虎牙,再次看到得意的薑大小姐,然後視線下移到了自己胳膊上的一圈牙印。
很深,也同時該慶幸明玉功二重天就已經有了不錯的淬體功效,不然那一連串顯得可愛的牙印邊一定會出現血漬。
“很乾,很硬,與外表極不相符。”薑大小姐喝下一大口涼白開吐出窗外後說道。
“我想,此刻不管是誰,都會生出教訓你的想法,真的,我忍不住了。”葉城咬著牙道。
薑大小姐聽聞,身形迅速從躺椅上跳起,而後雙手抱胸,大有葉城一旦行動就去放聲大哭的衝動。
“嘭”
突然,院外木門發出了一聲絕對算是大聲的悶響,傳到了準備出手的葉城耳邊,也傳到了準備放聲大哭的薑大小姐耳邊。
兩人在這一刻決定放下對於彼此的成見,看向了被撐開的窗外。
只見,一位俊秀的和尚帶著幾位手持著黑棍的和尚走了進來,他們表情平淡,沒有多余像是怒容、猙獰的表情,但是,葉城就是從中感到了某種壓力,直面而來像怒海狂濤般的壓力。
密集但不雜亂的腳步聲在木門前停了下來,隨後,一聲不再如之前那般爆裂的推門聲響起,葉城與薑大小姐看到了領頭的那位俊秀和尚。
那位俊秀和尚正是金禪,在得到了一位師弟的舉報後,他果斷放棄了守護那些香客的職責,迅速趕來了無心師叔所居住的小院。
進門,他看見了那位在躺椅上悠閑搖晃的女子,和一邊拿著葫蘆喝酒卻一臉無所謂的男子,他愕然了。
他們不知道自己是誰?還是知道自己已經逃不出去然後放棄抵抗了?
一邊,葉城一臉的無所謂自然是裝的,因為,那和尚並沒有掩蓋自己若九天雲海般浩瀚的氣勢,但是,他知道這次的麻煩避免不了,還不如裝的大方一點,給自己留點骨氣。
薑大姑娘則是很自然,她的家族很強大,對於宗師的氣勢早已見怪不怪了。
“你們是小僧見過最無所畏懼的賊人,不過,即使再無所謂,也終究是要和小僧走上一趟了。”金禪的聲音很好聽,渾厚且帶著透徹,就如伯牙之琴音。
當然他並不是因為話多而讓反派最終逃生的正派,而事實上這種人在江湖中也很少見。
所以,在金禪說完之後,葉城還未來得及笑一笑表示自己並不是壞人,躺椅上的薑大姑娘還未擺出高傲的神色道讓你們掌門出來與我說話之類的話。
金禪的指尖便分出兩道金黃的內息襲向了葉城二人。
速度極快,若疾風而行,自然無法躲避。
葉城二人感覺到了自己體內的內力竟然與身體之間變得毫無聯系,渾身傳來了麻痹的感覺,最重要的是嘴巴部位根本就不為頭腦所操控。
對於敢於來行刺並已經成功刺殺一位禪心寺長老的邪派之人,毫無疑問,他們一定是報了必死的決心,而那些人大多數都會有著在行蹤暴露之時自殺的能力與意志力。
比如咬舌自盡,比如咬碎在嘴中藏著的毒藥,再比如用內力震斷心脈。
“將這二人綁好隨我去大梵殿。”
雖然並沒有絕對的證據來證明葉城二人就是敢下毒毒害禪心寺高僧的人,但是,他們的行蹤足夠可疑,對於那些處在暴怒邊緣的戒律堂僧人來說,捆綁他們的時候絕對不會溫柔。
粗暴地將胳膊別回到後背,拿繩子用出最大的勁力捆好,如花似玉的薑大小姐也沒有絲毫的例外。
手腕處那如玉般的肌膚上出現了紅痕,她狠狠地盯著那位粗魯對待自己的和尚,彷佛要將之吞入腹中一般。
……
……
人在暴怒的時候其實是會本能的選擇最合適的事物來發泄,就像是很多人在生氣之後都選擇因為某些小事去與周圍之人吵架來發泄。
被捆起來的葉城與薑曉曼被押在了大梵殿之前的高台上,幾乎所有在場的和尚們叫囂著要將這二人碎屍萬段,要讓他們血債血償,如果此時他們的手中有像是爛菜葉臭雞蛋什麽的,他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用力扔向高台。
再如果,不是金禪說過不可妄動,他們一定會持著棍棒衝向高台。
薑曉曼看著緊閉的大梵殿大門,早已沒有了先前的氣憤和無所謂。
當她和葉城被押來大梵殿門口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大黃鍾響的原因。
這天下間還真的有人敢於毒殺禪心寺的長老,關鍵還真有能夠讓先天高手們中毒的毒藥。
雲真在看到他們二人被抓之後,沒有絲毫猶豫地衝了上來辯解,可是,憤怒的僧人又怎麽會相信他的話?正當他準備說出自己是無心禪師的徒弟用來增加自己話語的可信度時,卻被金禪抓住進了大梵殿。
薑曉曼現在絕對不會認為以自己的身份會在這場變動中起到什麽作用,畢竟這次發生的事情還是太嚴重了,嚴重到能夠朝堂和江湖震驚的大事件,即使是自己那驕傲異常的父親在自己身邊都不能讓自己擁有任何特權。
此刻的葉城反而平靜了,自己確實沒有做過什麽,而這裡又不是好殺的邪道魔門,他們殺自己,終歸是要證據的。
等待,足夠漫長的等待過後,大梵殿的門終於再次打開,金禪走出又一次的安撫了底下僧眾之後,帶著葉城與薑大小姐走了進去。
大梵殿中,一座巨大的金佛像是遠古神祗般屹立在最中央,其下有一尊巨大的香爐,香爐之下又有一個巨大的木魚,木魚之外則是七個蒲團。
七個蒲團之上都盤坐著和尚,包括之前出現在大殿門口的一天住持有四位臉色呈出詭異的綠色,有三位則是訓斥著一臉委屈的雲真。
當金禪三人走到跟前的時候,那三人停止了訓斥,看向了葉城與薑曉曼。
薑曉曼本來是一臉急色,但她注意到了那三個和尚中的某一位之時,一股喜悅從心中而發,因為金禪之前的那股內力還在體中運轉,所以,她只能嗚嗚地對著那人打招呼。
一心僧人一揮衣袖,一道溫和的內力拂向薑曉曼二人。
“大師,是我,我是曉曼。”
薑曉曼的語氣喜悅,因為在她看來,既然這個和自己父親熟識的一心大師在禪心寺,那麽,自己這一次定然不會發生什麽事情。
一心點頭,而後開口道:“我知道郡主殿下昨日就來到了彌雲山地界,可是,按理來說現在殿下應該在趕往帝都的路上,可是,殿下卻被人發現在無心師伯的院子中,這無法解釋,雖然雲真已經解釋過了,但是事關重大,還請郡主解釋。”
離家出走這種事情並不是一件很光彩的,尤其是薑大姑娘還有一直未說出的另一個原因。
面對著一心大師的質問,她說自己想要在江湖闖蕩這種兒戲的理由是不合理的,畢竟,如果郡主大人想要遊歷江湖,那麽,以皇帝陛下對她的寵愛,她的父親再怎麽反對都是無效的。
“想必您也是剛剛從長安城回來,關於我的那件事情您也應該有所耳聞,所以,我只能趁著太后奶奶她老人家來彌雲山上香的機會逃走。但是我向您保證,這一次的事件和我們沒有絲毫關系,與小弟更是沒有關系。”
一心點頭, 他身旁兩位面色如常的中年和尚也跟著點頭。
當今天子雖不喜佛,但這點毫不影響大夏皇族與禪心寺的互相信任關系,而且對於薑大小姐這個郡主,他們多少都是有些耳聞的。
皇帝陛下相較於歷史上的所有皇帝們來說,比較專情,諾大的后宮只有一位皇后與一位貴妃,所以子嗣並不多,皇后一子與貴妃一子。
而男人總是喜歡寵愛像是小棉襖一般的閨女,也正是基於這點,薑大小姐很受皇帝的寵愛。
所以,薑大小姐的身份雖然只是郡主,但地位絕對不下於以往的任何一個公主,對於這她,與大夏皇族聯系密切的禪心寺高層又怎麽不會知道?
一邊,雖然早已猜測到薑大小姐的身份與皇族應該有著關系的葉城,在聽到一心僧人對於她的稱呼,也是震驚不已。
在夏國,任何一個有著封號的皇族那絕對都是皇族的嫡系,每一個都是能夠在朝堂與江湖上掀起風波的存在。
想著自己之前惹得薑曉曼同學哭了兩次,這算不算是作死?
“郡主你的話我們願意相信,可是,這位小施主的來歷還是有些神秘,而且,他偶爾散發出的氣機很讓人懷疑。”
葉城正要反問一心和尚憑什麽說自己的氣質可疑的時候,一心左邊的一位一臉蠻橫之色的和尚說話了。
“師兄,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這麽不急不緩的,直接用出念禪心功訣讓這小子說出來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