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怪‘大叔’，一個乖戾小鬼。

　　兩個酒鬼給葉墨留下的印象頗深，既然出現，說明身體已經修養得差不多了。

　　起碼對於酒鬼來說，他們已經做好了痛飲一番的準備?

　　將兩人迎進算不得寬敞的客廳，葉墨與小鬼和大叔都坐下，說起先前在監察司不便細說的事情。允兒在一旁沏茶。

　　“小爺可終於又見到恩人啦！”酒童子帶著痞氣的談吐風撲面而來，“哇啊啊，那監察司真不是人待的地方！無趣，太無趣！”他搖頭晃腦，隱隱對著來時方向，伸手橫推，一副拒之千裡的樣子。

　　葉墨覺得有趣，然後選擇不理他，微笑道:“孫兄和酒童子也不必一直叫我恩人，相識也是有緣，我只是順手為之。”

　　大叔孫凡今天的樣子依舊有些邋遢，不過是那種不夠整齊的凌亂，而非不乾淨顯出來的髒亂，也許是個人愛好，放蕩不羈?他身子斜靠著椅背，眼神睥睨，倒扣在桌心的空茶杯在他的注視下，若是有靈，怕是會顫抖起來。

　　“小兄弟姓葉，康城葉家?”孫凡揉著眉心，似乎在使勁回憶。然上回就想不起來什麽，這回依舊，最後苦惱得搖了搖頭，“看來過段時間去趟康城轉轉，最近似乎變化很大。”

　　沒有實力的普通人家，出城都是一種奢望——想送死沒人攔你，跨城就更是天方夜譚——沒錢寸步難行。

　　“也是才有了幾分名氣的，我不是康城人士。”葉墨卻是搖了搖頭，眼角捕捉到什麽，不自覺往允兒那裡望了一眼，引孫凡順著望去。

　　原來是酒童子見兩人在說正事，也不自討沒趣，眼睛滴溜溜轉著，不知何時已經接近了五尺外沏茶的允兒。

　　允兒見他似乎想搗亂，也不生氣，笑道:“酒童子，來姐姐這裡作甚?”

　　對外她作為二階藝師，自然不用伏低過於自謙，何況是對著十二歲大的小屁孩?

　　小屁孩一臉純真夾雜著淡淡的無辜，嬉笑道:“我找姐姐玩會兒。”繞過泡茶席，貼著允兒坐下，呵呵笑著。

　　允兒斜眼望了這小屁孩一眼，見他不打擾自己，便不管他。

　　畢竟只是個十二歲的小屁孩，他能幹什麽?

　　孫凡瞥了這邊一眼，臉上轉瞬即逝一絲羨慕，無人發覺，見無事發生又收回目光，“原來如此，難怪從未聽過。”他也不追問，讓葉墨對他觀感很好，“此番前來赴約，葉少可記得上回說的荷花酒?”

　　心裡暗暗道了一聲佩服，這位葉少端得厲害，年紀輕輕便修為如此高深，竟能輕易打開我暈迷前布下的後手，這起碼也得是三階後期修為！

　　甚至……孫凡不太敢想下去，那個猜測過於驚人，甚至讓他不敢當面問葉墨修為，而是決定下一站便去康城。

　　論酒，葉墨就來了興趣，“記得記得，荷花酒，聽起來是那種香遠益清、回味綿柔，甚至有‘如蘭似麝’的特點…不過孫兄，酒之一道，說再多也不如直接品嘗，你看……?”

　　“非也非也。”孫凡伸手把桌心空茶杯取來，手掌一翻，出現一隻葫蘆托在手裡，一看就知道大概是裝酒的，“要說淺嘗輒止，老兄我這破葫蘆便能做到，味道能有原酒十之三四。”

　　哦?葉墨眼睛一亮，自己的想象力還是落伍了麽?

　　孫凡晃了晃酒葫蘆，沒有聲音，空的，恰巧這時允兒過來倒茶，重新拿了幾個空杯開始倒，很快倒了三杯，自己站在一邊，招手讓酒童子過來喝茶。

　　孫凡拿起自己的茶杯，不由分說就直接往酒葫蘆倒。

　　允兒有些想要阻止，猶豫一瞬間便放棄了——葉墨並未出聲。

　　孫凡一副神神叨叨的樣子，閉眼搖晃了一下，倒在一個空杯中，推到葉墨面前。

　　葉墨望了望他的酒葫蘆，豁口處還挺乾淨，便沒有拒絕。端起來一聞，一股淡而清冽的酒香撞入心田，讓人有些意動。

　　試探著湊到嘴邊囁了一口，嗯……是有些甘甜中夾雜些微澀味的口感，算不得辣……

　　咽下片刻，口齒留香，葉墨定定感受一會兒，感覺……

　　味道有些淡了。

　　葉墨:“尚可，不過……”

　　孫凡依樣給允兒倒了一杯，笑問:“味道有些淡?”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葉墨難以想象茶倒入酒葫蘆能有這種轉變，所以那是某種靈植?

　　俺也想搞一個！

　　葉墨想起劉謙版茶壺的那個魔術來，心知這裡頭的奧妙差別很大，把這層玩笑意味的想法放到一邊，“四五成的話，我倒是對醇正的荷花酒有些期待了。”

　　酒童子眼睛一亮，看來今晚就能喝到荷花酒！

　　“如此甚好，不如今晚便帶葉少去嘗嘗?”孫凡見他有些興趣，和盤托出本來打算。

　　葉墨順理成章答應下來。

　　此時還不到正午，想來他倆早間離開監察司便一路尋來，嗯……

　　葉墨摸了摸肚子，似乎是剛感受到，“有些餓了，不如我們先吃頓飯?”

　　酒童子不等孫凡， 搶先回答:“是極是極！先吃飯！孫兄，先吃飯?”

　　孫凡這才反應過來，“也好，說來慚愧，孫某想著趕緊找到葉少，忘了…”

　　葉墨伸手示意他不用繼續說，“小二！”朝著外頭喊了一聲。

　　住下的這幾間房有個院子，院外應該一直有人候著。

　　果然很快有人應，“照著昨天的菜，先給這裡上一桌，再把單子拿來！”

　　“好嘞！客官您稍等~！”那聲音漸漸遠去。

　　允兒噘著嘴不說話，人家泡茶好歹花了一些功夫，你們喝都不喝，這就要吃飯啦?

　　“葉少接下來想去何處?”孫凡似乎想到什麽，有意無意說道。

　　葉墨知道這酒鬼大叔明天大概就要直接去康城，一聽這話哪裡還不明白，人家這是要問他是否回康城，也好一同?

　　搖搖頭，“還要在鄴城逗留幾天，之後一下也不回康城，也是抱歉，就不與孫兄同行了。”

　　酒童子瞅了瞅允兒姑娘，流露出一副‘真是可惜’的表情，令人懷疑他在打什麽念頭。

　　孫凡收起酒葫蘆，灑然一笑，“無妨無妨，有緣自會再見。鄴城不久後便有獸潮，葉少可要多加留意。”

　　“多謝提醒。”葉墨一拱手，“說來在下始終好奇，孫兄與…”他斜了一眼旁邊不知何時又和允兒靠在一起的酒童子，“酒童子，究竟遇到何事?”

　　看孫凡臉色微變，他趕緊說道:“若是不方便，在下也不喜歡強人所難。”

　　孫凡:“……”

　　那我到底說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