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短劍抱在懷裡,林詹就這樣蜷縮在一棵樹下,不時擠出幾道低沉的鼾聲,忽然他眉頭一皺,眼睛猛然睜開之後拿起劍就往前一遞。
然後臉色帶著幾分驚恐顫抖的癱下了手,四周沒什麽人,不遠處的營地也是漆黑一片,深夜的蟲鳴斷斷續續,並沒有什麽人靠近林詹。
剛剛他做了個惡夢,夢見那隻行屍在侵染完畢後直接撲向他,撕下他半張臉來,然後夢見那些難民都變成了行屍,自己逃跑時被抓住,乾枯的手指扣進了他的脖子,刨開了他的胸腹。
長出了一口氣,林詹用手胡亂在身下的乾草上攬了幾把,結果手摸到一張粗糙的亞麻布,拿起來看看,很大一張,與他髒亂的模樣對比起來很是乾淨。
把它當做毯子摟在懷裡,林詹的夢境裡少了幾道身影。
凌晨,林詹頂著依舊深厚的黑眼圈在難民畏懼的眼神中走到營地中,沿途的難民也是隱隱避開他。
“這是誰的。”
他舉起那塊布料,對著那些不時瞄他一眼的人問道。
並沒有人回應他,但是有人明顯知道那是誰的,似乎是不經意的看向一個瘦小的身影,那人卻是直接走了出來,一時間兩人被包裹在人們的視線中。
那是一名年輕的女性,頭上包著頭巾,身上是黑白兩色的裙子,在林詹看來,穿的樸素,生的也樸素,臉色慌亂的同時帶著點不忿。
見女人走過來,林詹抖了抖手上的麻布。
“你的?是你放在我身邊的?”
到林詹面前的後她卻是滿面惶恐起來,似乎是看清了林詹身上的血跡,也可能是因為林詹手握的劍柄。
“是......是的,先生......你昨晚在樹下不停的發抖......我.....”
“很好,謝謝你的毯子,我想既然它到了我的手裡,自然是屬於我的了。”
林詹直接打斷了女人的話語,把那塊布當做披風系在了背後,用一根小樹枝削成的針固定在肩上後往鐵鍋邊走去,本來在排隊的難民遠遠的避開了他。
看著往鐵鍋邊走的林詹,女人有些不知所措,那個沒牙老頭見狀卻是沉默著給了林詹一大碗褐色中帶點綠的糊糊,看著他回到那顆樹下。
吃下那碗糊糊的林詹把碗一扔就繼續靠著樹休息了,身上的疼痛還是沒有消減,腦海中的侵染選項依舊存在,而震懾住一眾難民的他在草地上感受半飽不飽的感覺。
他並不打算太放縱自己,即使他能通過欺壓這些難民讓自己吃飽穿暖,他努力使自己不想可以隨意殺戮這些難民,此時這些難民的生命可以說掌握在他手中,殺了一個,就有第二個,最後不是林詹被他們殺死,就是林詹殺死他們。
他現在想的就是避開這場戰爭,然後想辦法回到自己的世界,如果還有,那他想試著幫助一下給他毯子的女人,這是他多日來唯一感受到的陌生人傳達的溫暖。
而他也終於有時間研究自己腦海中這個‘侵染系統’,由於並沒有什麽說明,林詹只能是結合之前的行屍以及自己現在擁有的侵染機會來試著收集一些信息。
拔出腰間的短劍,林詹仔細的端詳了起來。
劍刃本來有些彎曲,他多日以來掰直了,很明顯的做工並不好,卷刃的地方林詹沒有辦法,只能是讓它卷著,劍首只是被略作雕刻成一個橢圓,只能說這把劍飽經風霜且質量低下。
拿著短劍的林詹閉上眼睛,
選擇了確認。 ‘侵染確認。’
“信仰侵染!對強盜亂軍的恐懼與做工粗糙的短劍!”
本來只是想略作嘗試的林詹沒想到的是,一個裝飾著中世紀戰爭壁畫的轉盤出現在他的腦海中,隨著一陣喊殺聲與哭喊聲指針開始旋轉,最後停留在一個士兵屠殺平民的壁畫前。
“超凡轉化!短劍·放血者!下次侵染獲得增益!0.15%!”
短劍表面如同液體融化一般開始重鑄,劍格變成了可怖的尖牙狀,劍首變成了尖利的錐頭,劍刃光滑且銳利,靠近劍刃頂端的地方還有些泛著暗紅。
而林詹腦海中還給了這把劍一個特寫,在虛無的意識空間中,顯示出這把劍不止外表猙獰,內在也是十分可怕。
‘短劍·放血者!由這把劍造成的傷口將會出血不止,且止血極為困難。(啊!是亂軍!我們要死在這兒了,那把短劍將會刺在我身,讓我血流不止。)’
趁著沒人看見手中短劍的變化,林詹急忙將它收入鞘中,用披風蓋住。
這次的侵染與上次的並不一樣,目前林詹所知的有靈魂與信仰兩種侵染能源,似乎只要有目標,那麽就能夠進行侵染,使其擁有一些特殊的效果或變化。
而大轉盤明顯不是隨機,十分生硬的以極快的速度指向了某個圖標,仿佛在受到該圖標的吸引一般,或者是因為......
“因為侵染能源與對象十分符合某些選項的條件嗎?”
小心翼翼的摩挲著放血者劍首的尖刺,目前能參考的例子有些少,他需要更多能源來確認‘侵染系統’的‘侵染’是怎麽運作的。
看向營地中忙碌的老弱婦孺,林詹隱隱的搖了搖頭,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為了一些不影響他生存的東西傷害某人。
艾米林廢墟附近的密林之中,一聲戰馬的嘶鳴響徹其間,而隨著嘶鳴聲響起的,是人類的叫聲,或者說是慘叫。
然後兩名騎兵從密林中衝了出來,後面還跟著一匹一瘸一拐的戰馬,但很快,一個瘦削乾癟的身影從一棵樹上躍下,尖利的爪牙掛在了馬屁股上,吃痛之下的戰馬努力往前拱了一段距離,然後癱倒在地上。
而前面的兩名騎兵正在瘋狂的用帶血的馬刺試圖讓戰馬再跑快些,身後的人類慘叫依舊沒有停歇,而倒在地上的戰馬似乎是再也站不起來了,任由幾隻行屍撕咬它的皮肉,大大的眼睛裡流出幾顆眼淚。
樹上躍下的行屍正是那隻女性行屍,此時它正在看著自己卡在自己腹中那把長劍發呆,半晌,它有些僵硬的抓住劍柄,慢慢的拔了出來,帶出一絲黑色的血液。
然後似乎是回想起了什麽,它回到那具已經被撕扯的四分五裂的屍體邊,從那沒了下巴的頭顱上取下帶血的護鼻盔扣在了頭上,身旁有些臃腫的行屍有樣學樣,從另一個行屍肩上扯下一把手斧,隨後繼續顫顫魁魁的跟在女行屍身後。
而此時林詹面前正蹲著那個沒了牙的小老頭,臉上一副看破世間沉浮的模樣。
“特崔莎的男人沒了,老早之前。”
“嗯?”
老人蹲下後一句話搞的林詹有些懵,隨後他反應過來特崔莎可能是之前給他毯子的那個女人。
“我謝過她了,現在毯子是我的。”
老人直接無視了林詹的話語,歎了口氣之後,語氣都滄桑了幾分。
“唉......年輕人......我們不在乎你是強盜還是逃兵,我們營地裡需要一個男人,能頂事的男人,而你不但是有本事......心也善啊。”
“嗯!?”
靠著樹坐著的林詹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