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三天后,錢多回來了,腦袋上纏著紗布。
他擔心老唐漢看見自己問起受傷的事兒,盡量溜著牆根走。
老唐漢將他叫住了。
“錢多,過來!”
他趕緊嬉皮笑臉地走到老唐漢跟前。
“老爹!”
“你的腦袋怎麽回事兒?”
“沒事,沒事,不小心摔了一下!”
老唐漢皺著眉頭看了看,然後問道:“你是不是和人打架了?”
錢多搖晃著手說:“老爹,我發誓,絕對沒有!”
“會不會影響訓練?”
“絕對不會!”
兩隊結下了梁子,同場訓練自然齷齪不斷。
老唐漢是老江湖了,球場上的這些端倪自然逃不過他的火眼金睛。
從第一眼看見錢多的腦袋腫得和豬頭一樣,老唐漢就知道他們打架了。
他將沈四勝和錢多叫了過來。
沈四勝性情孤傲,無論對誰都是一副桀驁不馴的模樣,唯獨面對老唐漢時,他束手而立,滿臉的恭敬。
性格叛逆的沈四勝格外尊重老唐漢。
當初老唐漢非常欣賞他的才華,專門跑到他的家門口等著他,極為懇請地勸說他加入湘沅足球隊,然後大家一起努力去奪取全國冠軍。
當時沈四勝正在讀初三,全世界的人都認為他是不可救藥的問題少年。
唯有老唐漢願意低下頭來誠懇地跟他說話,尊重他,和他平等對話,願意象朋友一樣伸出手來拍拍他的肩膀。
而這一切,他那位當教授的父親從來沒有給過他。
老唐漢的盛情邀請下,沈四勝也爽快地答應了加入湘沅隊,而且連自己的好朋友楊鐵心也介紹給了老唐漢。
當初沈四勝和楊鐵心下定決心是去湘沅中學投奔老唐漢的,沒想到去湘沅隊報到的時候才知道老唐漢被解職了。
最後被逼無奈,他們才不得不轉投昆侖中學。
後來也正是他和楊鐵心幫著昆侖隊以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擊敗了宿敵湘沅隊,然後一路凱歌,以不失一球的驚人戰績重新登上了全城冠軍的寶座。
打破了湘沅中學常年壟斷的霸主地位。
如今雖然成了對手,但是沈四勝對老唐漢那種父親般的敬重從來沒有改變過。
“你們是不是打架了?”
沈四勝低垂下腦袋,然後又點了點頭。
“以後還會不會再打?”
沈四勝抬起頭,慚愧地說:“老爹,只要你們的隊員不再找我們的麻煩,這事兒就到此為止了。”
“錢多,你呢?”
錢多仍舊不服氣,他無法原諒沈四勝給了自己兩板磚。
他倒不是記恨沈四勝打了自己,如果這個小子光明正大地打傷了自己。
那只能怪自己技藝不精,讓他難以釋懷的是這個狡猾的瘦猴子竟然乘人不備,突然襲擊,只有小人才這麽做。
他記恨沈四勝這種不齒的行為。
他恨恨地說:“老爹,這事兒你別管了,這是我和他之間的私人恩怨,我不能白白挨他兩板磚。”
沈四勝冷笑一聲:“傻大個,你知足吧!你不過挨兩板磚,受了點皮肉傷,你知道我兄弟楊鐵心嗎?他現在還在醫院裡躺著呢!老子現在還在東挪西湊給他弄手術錢!”
老唐漢聽到這裡,關切地問道:“楊鐵心怎麽了?”
沈四勝指了指錢多:“你問問他吧!”
“錢多,你到底做了什麽?”
“老爹,我沒有揍他,只不過是用腦袋撞了他的鼻子而已!”
沈四勝衝著他怒喝道:“撞了鼻子而已?他受傷嚴重,他的鼻梁現在是粉碎性骨折!”
老唐漢歎了口氣。
“他傷得這麽嚴重?”
沈四勝點了點頭:“以前比賽時他的鼻子已經斷過兩次了,被對方踢斷過一次,撞球門柱上一次,這次再不做手術不行了。”
錢多眨巴眨巴眼睛,不言語了。
“他父母不知道他受傷的事兒?”
“他沒有說,說了也沒用,他爸爸癱瘓在床,他媽媽尿毒症,治病還得靠他,他才是他們家的頂梁柱,這貨在醫院裡躺著還叮囑我別忘了給他爸爸送飯。”
“手術的錢籌夠了?”
“球隊給湊了一部分,現在還差不少。”
“楊鐵心所有的手術費我來出。”
老唐漢從隨身攜帶的包裡找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沈四勝。
“密碼是上屆世界杯決賽的日期。”
沈四勝猶豫了一番,最終還是沒有接。
“老爹,算了,我們的事情自己會解決,我不想麻煩您老人家。”
“孩子,你和鐵心都是好孩子,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愛惜你們是人才,也希望你們好好踢球,好好做人。”
說話之間,老唐漢將卡塞到了他手裡。
“手術要緊,而且比賽就要開始了,我們湘沅隊期待著和一支人員齊整的昆侖隊會師決賽。沒有了楊鐵心,你們昆侖隊的實力會大打折扣。”
沈四勝恭恭敬敬地老唐漢鞠了一躬。
“謝謝老爹了,楊鐵心欠你的錢我會還的。”
老唐漢擺了擺手說:“還錢的事兒就算了,你們應該從中吸取教訓, 還有球場上的矛盾應該在球場上解決,千萬別再打架了。”
沈四勝點了點頭說:“老爹,我知道了。”
“你快去醫院送錢吧。”
沈四勝拿著卡轉身離開,風風火火地去了醫院。
錢多很不好意思。
昨日球場上的情形重新浮現在自己眼前。
現在想起來,當時楊鐵心大大咧咧的確實沒啥惡意,自己反應得有點過了!
更讓錢多沒想到自己居然將楊鐵心撞得那麽重!
一時之間,錢多感覺很是過意不去。
不行,訓練結束以後,我一定去見見楊鐵心,向他說聲對不起。
看到錢多滿臉的愧疚,老唐漢拍了拍他的肩膀。
“錢多,以後千萬別再犯這樣的錯誤了!”
“老爹,實在對不住……”
錢多沒想到老唐漢會主動掏錢給楊鐵心看病,照理說,這筆錢應該由自己掏才是。
“孩子,這事兒已經過去了,以後別再衝動了。”
“只要他們不再戲耍我,我不會再動手。”
“只要你足夠強大,沒有人能戲耍得了你,回去好好訓練吧。”
錢多耷拉著腦袋回了訓練場。
老唐漢的調解有了效果。
接下來的幾天,盡管湘沅隊和昆侖隊仍舊相互瞅著不順眼,但是雙方至少維護著表面上的和平,沒再有打架事件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