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凌軒的樣子,我們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一路走來同生共死,誰也不願意看到他剛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更何況在我們前行的路上,一個清醒著的凌軒,總是要好過一個被情所困陷入恐慌之中的傻子。
“春亭,你就別讓凌軒著急了,還有什麽想法就一並說出來。”
薛楠不忍心看見凌軒這副模樣,開始對春亭催促。
“水天需卦,明珠出土,其卦象曰:明珠土埋日久深,無光無亮到如今,忽然大風吹土去,自然顯露又重新。”
春亭淡淡一笑,他先是重複了一遍這一卦的卦象,接著對我們侃侃而談。
“雕像暗中隱藏千年,正與卦象前兩句明珠土埋無光無亮暗合,而這卦象的後兩句則是說,忽然有一場大風吹過,這大風將明珠上的浮土吹走,所以明珠自然重新顯露出來,暗示我們若想達成目標還需要一點外界的助力。”
“外界的助力?春亭,我們的人幾乎都在這了,外界哪還有助力。”
沈浪看了看春亭,又看了看弈和,這二人已經分別代表了兩方勢力,他實在是想不到春亭口中說出的助力到底是指向何方。
“古人都說成功需要三者齊全,這三者就是所謂的天時地利人和,誰又說我們的助力一定要是人?”
弈和與春亭一唱一和,除了二人尷尬的關系之外,這配合起來居然異常默契。
“需卦,本卦為乾下坎上異卦相疊,下卦為乾,乾為天,上卦為坎,坎為雲,天空浮雲積聚,正是降雨在即之象,同時這需字意為等待,需從天雨亦與卦象相吻合,我們要做的是等一場及時雨。”
春亭接過弈和的話,說起來他口中真正的助力到底為何。
“完了,那怎麽辦,沒有雨我們難道就在這裡乾等著?難道誰還有求雨的本事不成?”
沈浪本來聽的津津有味,可聽到及時雨一說,他耷拉著腦袋開始垂頭喪氣。
“巧了,我雖然沒有求雨的本事,不過我知道今晚倒是確實會有一場大雨。”
亓芷忽然笑了,看向沈浪甜甜的開口。
“我的好妹妹,難道你真人不露相能預知天氣?”
沈浪神色詫異,看向亓芷的眼神帶有驚奇。
“我的傻哥哥啊,你不知道有種東西叫做天氣預報麽?”
亓芷無奈的一拍腦門,學著沈浪的語氣進行著回應。
“……”
沈浪啞口無言。
一路走來,由於這些玄而又玄的東西見了太多,所以我們反而忽視了科學的存在,隨著沈浪的啞口無言,屋子裡爆發出了難得的笑聲。
“好了。”
春亭等我們笑過之後,適時開口。
“弈和與韓川留下,其余人都回去休息,等到雨後再去打探。”
眾人難得有了接下來的線索,臉上都帶著喜色,紛紛離開了春亭的房間,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開始了短暫的休息。
等到眾人全都離開之後,我靠在沙發上,饒有興趣的看著春亭,語帶玩味。
“春亭,你還藏了多少東西沒說出來?”
春亭笑了,目光中是他那一貫的高深莫測。
“你怎麽會覺得我藏了東西沒有說出來?”
“很簡單,雖然那什麽宋帝能確定我們之中沒人撒謊,但是以你的性格,在沒找到我們行蹤泄露的真正原因之前,是不會徹底放心的。”
我伸了個懶腰,同春亭相處久了,對他的了解倒是越來越深。
“何況這黃花寺於漢朝所建,至今已有千年,若是下一場雨就能看出其中玄機,那這雕像豈不是早就被人拿走了,那還輪得到我們今日前來。”
“不錯,有進步。”
春亭聽我所說鼓起了掌,看向我的目光如同看向一個考了高分的孩子。
“大人比你想象中進步的還要多。”
弈和言簡意賅,總之是和春亭反著來就對了。
“既然如此,那你倒是猜猜,我都藏了些什麽?”
春亭同樣靠在沙發上,雙眼微眯,等著我給他的回答。
“九三:需於泥,致寇至。六四:需於血,出自穴。”
我並未猶豫,脫口而出的是水天需卦中並未被春亭所提及的爻名以及爻象。
九三,在泥淖中等待,把強盜招引過來。意為在泥淖中等待,但這泥淖汙穢,環境險惡,災難就在附近,由自己所為去招致了強盜,但鄭重謹慎之下隨機應變,就可不受損傷。
六四,起初在血泊中滯留,後來從凶險的陷阱中逃脫出來。意為眾人在血泊中滯留,坐等不測的命運降臨,最後方可逃出生天。
泥沼、血泊,春亭剛才開口間對這些爻象避而不談,而這爻象結局雖然是不受損傷逃出生天,但是看其過程,卻無一不是充滿艱險,想來春亭是怕眾人心懷畏懼,所以故意不提。
“對了一部分,你真以為你說的這些凌軒不知道?”
春亭並未完全讚同我的說法,而是搖了搖頭,用考究的眼神繼續看著我。
我也承認,春亭剛才對這爻象閉口不提,沈浪薛楠與亓芷自然是不知其中隱秘,我對謝邪不甚了解,不知道他可否對這些有過研究,但是凌軒對這方面的研究比我更為精通,連我都能猜到的事,春亭自然瞞他不過。
“你並未說出爻象只是怕眾人心懷畏懼,那你所隱藏的另外一部分只怕才是真正的重點所在。”
弈和這個人恩怨分明,對我無時無刻不是謙卑恭敬,而對春亭又時時刻刻冷言冷語,真是讓我大為頭疼。
“沒錯,只不過我目前也並不知道這具體代表什麽。”
春亭並非否認弈和的說法,而是點了點頭,說起了他的考慮。
“這黃花寺與四女台就大有蹊蹺。”
“這黃花寺與四女台有何不妥?”
我大為好奇,這黃花寺與四女台的故事都是那老者講於我等, 難道那老者有問題?
“依照那老者所說,這白馬渡口更名為四女台是因為那四名投河少女?”
春亭繼續開口,對我一步一步的加以引導。
“如果那老者所言非虛,正是如此。”
我雖然不清楚他的意圖,但還是點了點頭。
“那老者應該沒有問題,但這故事本身就疑點重重。”
春亭將我對老者的猜測予以否決,同時說出了自己的理解。
“莫要說我冷血無情,但是歷史上這種事情多不勝數,又怎麽可能因為此事就將這兵家必爭之地更名成現在這般模樣,就算此事為真,那你覺得如此事情,為什麽又要建造寺廟紀念,對於那時的人來說,不管以何等方式進行紀念想來都要比這建寺省事幾分。”
春亭如此說來,倒確實有幾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