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芳與劉雨合不來,究竟從什麽時候結下的仇,時間太久已經不可考了。劉雨覺得劉芳粗俗,且是個外人,不好好待在自己家,死皮賴臉巴結皇后,居然還有公主名分,論排行還在劉雨之上。
劉芳一直就覺得劉雨脾氣壞,心眼兒不好,很難相處,太矯情了。這麽些年來,劉雨踏足劉芳住所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有限的幾次她連門都沒進,仿佛門裡的氣味兒都臭的讓她難以忍受。
天長日久下來,兩個人的梁子也越結越深。劉芳說剛才經過麓景軒門口沒能進去,要是能進去,她八成要進去狠狠奚落劉雨一番,好出一口惡氣。
“不提她了,反正這回父皇是動真格的了,絕不會輕輕松松關她十天八天的就完事,咱們說說明兒出宮去玩的事情吧。”
一說起出宮,劉芳頓時興致勃勃,看她這模樣,沒準兒今晚上就興奮的睡不著覺了。
“可惜每次都只有這麽半天。”劉芳計劃了半天之後又有點兒遺憾:“要是能在宮外住兩天就好了。我聽說檀雲寺的月色可美了,還能順便在山上看一次日出。你記不記得,上次大姐姐說,她和駙馬就曾經在檀雲寺住過兩天,聽著細雨敲著銅鈴聲聲作響,一夜裡都是那叮叮鈴鈴的聲音。”
可她也知道那是不行的。
劉琰看她一眼,笑著說:“其實這也不難。”
“怎麽不難?你有辦法?”
劉琰先不著痕跡的往後挪了挪身子,覺得自己現在比較安全了,才說:“大姐姐嫁了,二姐姐也嫁了,接下母后就該著手替你定親了,說快也快,說不定明年這個時候,你就已經嫁出宮去了,到時候外面那麽大,你可不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嗎?何必現在這麽心急?”
劉芳嗷一聲朝她撲過去,劉琰撒腿就跑。
銀杏在殿外瞅了一眼,三公主已經把她們公主按倒在那兒咯吱了,她們公主還特別沒出息的叫喊著救命啊救命啊。
銀杏小聲問:“桂圓姐姐,咱們不去勸勸?”
“不用。”桂圓心說,誰闖的禍誰自己擔去吧,反正三公主又不能真把她咯吱死。
倒是明天出門的事情得好好籌劃一下。
有四皇子帶著,安全的事情就不用考慮太多了。從四皇子墜馬的事情之後,皇上給四皇子身邊多加了一倍的人手,原來的侍衛都被撤換了,現在四皇子身邊的人全是內禁衛裡的精銳,包括林夙都算是暫歸四皇子用了。
四皇子要是不出宮還好,如果要出宮的話,那明裡暗裡護衛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至於跟著去的人嘛,豆羹是要跟去的。
李武……還是算了,這小子私心太重,前些日子還一直指望著豆羹和新來的小津能懟起來,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讓他也跟去的話,沒準兒又和豆羹互相別苗頭下絆子,到時候反而誤事。
桂圓琢磨著,回頭和李尚宮商量一下,要麽把李武遣到別處去,要麽給他派個閑差,乾脆斷了他的念想,不然長此以往他心裡不平又一心想攀高,怕是會出亂子。
“銀杏,明兒你帶著蓮子跟公主出門吧。”
銀杏乍一聽,不免意外:“怎麽姐姐不跟公主去嗎?”
銀杏以往不放心旁人,總是自己跟著劉琰貼身伺候的。不過這次情形不一樣。一來銀杏現在比以前穩重些了,服侍的也算周到。二來桂圓才病過,這剛剛好,身子未免虛弱,她怕自己跟著出門反而有照應不到的地方。
銀杏可靠,蓮子也細心,有她倆跟著,桂圓也算是能放心。
劉芳一想到明天要出門,簡直坐立難安,恨不得這就打發人去四皇子處問問明天到底要去哪裡玩兒,還是她身邊的宮女再三的勸:“公主何必這樣心急呢?四皇子必然已經有安排了,公主這會兒讓人去問,四皇子那邊未必得空,公主且等明天,明天不就都知道了嗎?”
差人去催問這個確實不大好。
四皇子不比她們,公主們的功課松,有時候三天一次課,有時候五天一次課,這還是程先生比較嚴格,有布置功課給她們做——其實功課一點兒也不重,只是她們懶習慣了。
四皇子是天天不得閑,和官員們一樣一旬裡才有三四日休沐。這難得的三四天時間,平時不得空做的事情可不得趕著做了。上次聽毛德報怨一句,說他主子休沐一天,比平時上書房念書還累。
就象明天似的,四皇子要是帶她們出去散心,那得時時處處照應著她們,顧著讓她們高興了,自己免不了又要受累。
劉芳的宮女勸她正是因為這個。
這是說出來的話,沒說出來的原因還有呢。
人家四皇子和四公主兩個是親兄妹,名分上都是一樣,實際上還是有親疏之別的。四皇子想帶妹妹出去散心,覺得不好厚此薄彼,才順便邀上劉芳一道去的。說白了,三公主就是個添頭。能有出去散心的機會就不錯了,哪能差人去四皇子那兒問東問西的添麻煩,豈不招人煩?
劉琰晚上沒有睡好。
剛睡下的時候惦記著明天要出門,一高興困勁兒就減了三分。後來……寢殿裡一安靜下來,她難免想到了劉雨。
麓景軒地方很寬敞,雖然名字叫軒,實際上也是一座正經宮室,前殿後殿側殿小花園這些一樣不少,平時林林總總幾十個人打理著呢,現在聽說連馮尚宮在內,只剩下了五六個人。
這不知道這樣的夜裡劉雨是不是睡著了?要是沒睡著,宮裡那麽寂靜空曠,她心裡又怕不怕?慌不慌?
這麽翻來覆去的折騰了好久才算睡著,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哈欠連天。一上了車,她往劉芳肩膀上一靠,又開始瞌睡起來。
四皇子上車來和她們同乘,看這樣子好笑:“怎麽了?夜裡沒睡好?”
劉琰點點頭。
“那你趁這會兒補一覺吧,反正且得走一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