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的提著生石灰,到處拋灑。
也有的推著木車,裝來一大桶藥汁,分發給忙碌的眾人喝。
另外,還有輪流洗澡的場地,藥氣衝天。
還有集中漿洗衣服的場地,也是藥味衝天。
除此之外,還有敲鑼打鼓的“宣傳隊”,逮著個人就開始宣講瘟疫防治之法……
整個城內城外鬧哄哄,看似亂成一團,實則井然有條!
一步一步進行著祝修遠的瘟疫防治之法。
當然,如此組織能力,自然出自衙門中的董誠了,只有董誠才能在這種紛亂、原始無便捷通訊手段的情況下,讓一切井然有序。
……
董府。
午夜。
祝修遠的房間中點了四五隻蠟燭,將整個房間照得雪亮。
臥榻上,祝修遠緊緊閉著眼,還未醒來。
床前,董淑貞、秋雯、夏舞三主仆,分別坐在三張椅子上,面向祝修遠,呆呆的盯著他,好似祝修遠會突然醒來跑掉似的。
三主仆都沒有說話,安安靜靜的坐著。
秋雯和夏舞的腦袋不時點一下,隨即又立即睜圓兩眼,“用力”的盯著沉睡中的祝修遠,接著兩眼逐漸無光,又點一下腦袋……
董淑貞將腦袋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呆呆盯著祝修遠,一動不動,不知道心中在想著什麽。
咚咚咚!
忽然傳來敲門聲,然後大小姐董漱玉的聲音:“貞兒,快打開門,我們來接替你們了。”
董淑貞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心中有些恍然,原來已經午夜了啊。
她對夏舞使了個眼色,夏舞立即前去開門。
董淑貞與秋雯也起身,將椅子搬回原位。
“貞兒,時間到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下半夜就交給我們三個了。”董漱玉和春雪、冬梅三主仆走了進來。
“姐姐,可是我不想睡,我想在這裡陪著夫君。”董淑貞拉著姐姐的手,又歪頭看著床鋪上的祝修遠。
“傻孩子,聽話,人怎麽可以一整晚都不休息呢?快去睡吧,況且修遠所提的瘟疫防治之法中,其中有個‘免疫力’的東西,這東西可以抵抗感染瘟疫,但‘抵抗力’必須足夠強。而充足的休息,就能保住‘抵抗力’足夠強了。”
“可是……”
“貞兒!”董漱玉摸著董淑貞的頭,嚴肅說道:“如今正值危急時期,我們都不能再出任何問題了,如果修遠醒來發現你又病倒了,那他該多著急啊!我們現在不能拖修遠和爹爹他們的後腿。”
董淑貞聽了這話,心中一動,忽然想起她之前曾下定決心,明天要出去幫祝修遠的忙的話。
如果她整晚不睡,到時候沒有精力,又如何幫助夫君呢?
“那好吧,姐姐,我們就回房休息了!”董淑貞最後看了祝修遠一眼,帶著秋雯和夏舞開門而去。 秋雯和夏舞緊跟董淑貞的步伐進入她的房間,簡單洗漱後,董淑貞就準備上塌休息了。
然而她卻見秋雯低著頭,絞著兩手,呆立在她床前,不肯離去。
夏舞已經往外走了半步,見秋雯沒動之後,她也停下了腳步,呆呆的盯著秋雯,不知道秋雯又怎麽了。
董淑貞已經躺上了臥榻,她一瞧秋雯的神色,心中頓時了然。
“小雯兒,你來和我一起睡吧,如此也更暖和一些。”董淑貞招了招手。
“好的小姐!”秋雯立即脫去鞋襪外衣,爬上了小姐的臥榻,鑽入被窩,只露出一顆腦袋,迎向夏舞羨慕的眼神。
董淑貞見夏舞那副眼巴巴的模樣,著實可憐,因此又對她招手道:“小舞兒,你也來吧,我們三好久沒有一起睡了。”
“好的小姐!”夏舞二話不說就跑了過去……
……
且說董淑貞三主仆離開祝修遠的房間後,裡面就只剩下陷入沉睡的祝修遠、董漱玉,以及春雪和冬梅四人。
董漱玉也吩咐搬來三張椅子,放在祝修遠的床前。
她在最靠近祝修遠床鋪的那張椅子上坐下,春雪和冬梅則坐在後面。
如果董淑貞還在這裡的話,見了這陣仗,一定會驚訝,因為她們兩姐妹的“守夜”方式竟然一模一樣!
只不過董漱玉沒有董淑貞那般無聊,只是一味的呆呆盯著祝修遠。
董漱玉給自己找了點活兒來做——拿著個花棚子,開始一針一線的做刺繡!
董漱玉身後的春雪和冬梅互相對視一眼,她們心中明白,大小姐平時很少做刺繡的活兒的。
只有在大小姐心中不安的時候,才會拿起針線。
也就是說,刺繡是董漱玉緩解壓力的一種方式。
兩個小丫鬟對視一眼之後,也紛紛拿出一個花棚子,跟著大小姐一起刺繡。
大小姐都開始繡了,她們作為丫鬟,哪能坐在一邊閑著呢!
只是兩個小丫鬟心中都有點異樣,這種異樣太私密了,以至於她們兩個都不敢進行眼神交流。
只在心裡默默的想著這點異樣,兩隻眼睛不時瞄一眼大小姐的背影,然後又盯一眼沉睡的祝修遠。
祝修遠是姑爺, 但他可是二小姐的姑爺啊,並不是大小姐的姑爺。
大半夜的,她們就這樣杵在二小姐姑爺的房間裡,似乎有點不合適……
這點異樣在兩個小丫鬟心中“肆虐”許久之後,兩人最後又明悟了:“對呀,現在乃是關鍵時期,稍有不慎,整個江州都有可能變成一座死城的。而姑爺現在決不能出事,我們在此守夜,雖然有些不妥,但也顧不得這麽許多了……”
董漱玉並未察覺到身後兩個小丫鬟心中的異樣,她盯著手上的針線繡一會兒,又抬眸盯祝修遠一眼。
她始終記得,待祝修遠睡醒之後,需將那副藥煎來讓他喝下之事。
後半夜裡,祝修遠的房間中格外安靜,安靜得甚至可以隱約聽見府外“宣傳隊”的敲鑼打鼓之聲。
另外還有人聲狗吠等,各種聲音雖然隱隱約約,但從未間斷過。
……
“啊……哈!”
不知幾更天了,床頭忽然傳來一個打哈欠的聲音。
此時,強烈的困意正侵襲著董漱玉,想她平時都是按時睡覺按時起床的,像這樣熬夜,本也十分少見,前面雖然睡了半夜,但仍舊有些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