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出去?”殷逍清俊的臉上帶著笑,看起來像是隨意問問。
玲瓏卻知道對方越是笑的溫和,就越是表明他生氣了,也多虧了原身對他的了解,當然,玲瓏這些年也不是白看的。
此時此刻,重要的是度過眼前的危機,其他的以後再說,於是玲瓏搖頭如撥浪鼓,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哪能啊,這麽冷,我怎麽會想要出去?就是覺得無聊,想找逍你說說話。”
“逍?”殷逍眼眸眯起,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玲瓏不明所以,大著膽子蹲身抱住他的胳膊,嘟起了嘴,小聲撒嬌:“在房間裡待了這麽久,哪能舒服了?你又不在,人家不開心嘛!”
殷逍猛地攥住她的手,將她拽到懷裡,一手捏住她的下巴。
玲瓏眼眸亮亮的,心跳驟然加快,果然,男人還是吃這一套的嘛!
閉上眼睛,等待著對方的舉動,誰知卻是半晌沒有動靜,玲瓏疑惑地睜開眼睛,就看到一雙黑沉的眸子定定地瞅著自己,眸中掠過一絲探究,濃黑的眉皺成個疙瘩。
不知哪裡出了差錯的玲瓏甚是鬱悶,乾脆將雙手攬上他的頸,正要湊上去,就被對方猛地推開。
到底是控制了力道,沒有將她推倒在地,只是稍稍遠離了些,玲瓏卻還是被這一推弄的小腹更痛了些,臉色也更白了些,心知這次又失敗了,不禁在心裡再次咒罵了句。
殷逍面沉似水,起身道:“你好好歇著。”就大步離開了。
打開門,見柳輕揚依舊站在門口,正怒視著自己,殷逍輕挑眉,勾唇一笑:“閣下可是有事?”
柳輕揚無言以對,心情卻無端好了些,強忍著往裡看一眼的衝動,轉身下了樓。
殷逍眼眸驟然變冷,回了自己的房間。
莫窈醒來是在當天晚上,睜開眼睛,呆呆地望著眼前漆黑的夜色,腦海中浮現白日裡的情景,沉沉地吐出一口氣,閉上眼睛,再次睡下了。
翌日一早,小二送來飯菜,莫窈默默地吃了,又喝了藥,殷逍就來了。
“可好些了?”殷逍看著她平靜的臉色,漫不經心地問。
莫窈站起身,輕“嗯”了聲:“多謝爺關心,已經無礙了。”
殷逍拉她到懷裡坐下,仔細盯著她微垂的眼瞼,眸中閃過一絲幽暗,淡笑:“可是不開心了?”
莫窈搖頭,想了想,抬眸直視著他,小手抓住他的一片衣角,眸光楚楚:“爺,莫窈想回去了。”
殷逍垂眸瞥了眼自己被拽的衣角,勾起嘴角:“你身子沒好,不宜舟車勞頓,還是先養好身子要緊。”
莫窈就不說話了,眼眸再次垂下,小扇子般的眼睫在眼瞼下垂下一小片鴉青色,愈發地楚楚可憐。
殷逍就歎了口氣:“乖乖聽話不好嗎?爺是為了你好,莫要辜負了爺的心。”
莫窈隻好點頭答應了:“莫窈明白了。”
柳輕揚路過門口,下意識停頓了下,意外的是以往緊閉的門此時正開著一條縫,上次的黑衣男子也不在,忍不住就朝裡面瞥了眼,一眼看到屋裡的情景,不禁呼吸一窒,臉色發青。
勉強壓下衝動,柳輕揚腳步踉蹌著離開了。
屋裡,莫窈呼吸漸弱,好不容易恢復了自由,白皙的臉頰已變得潮紅,眼眸迷離。
殷逍輕拍了拍她的背,目光瞥了眼門口,很快收回目光,嘴角含笑,耐心勸說:“再等兩三日,就回去。”
莫窈點頭。
兩日後的早上,
莫窈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身子依舊虛弱。 穿上厚厚的衣裳,外面披上一件大紅色的鬥篷,有著白色的毛邊,帽子蓋住頭頂,只露出半張小巧的瓜子臉。
殷逍也穿了件黑色的鬥篷,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隻手給她整理了下脖子前的系帶,不經意觸碰到她的下巴,莫窈就僵了下,等到那隻手離開,又松了口氣。
手被男人寬厚溫暖的大手握著,走出房門,葛秋和裘寧跟在兩側,下了樓,往外走去。
許多天不曾出來,莫窈感覺心情好受了些,只是到底下了一場雪,外面的空氣很冷,好在莫窈穿的嚴嚴實實,倒也不怕。
殷逍一手攬著她,替她擋去了些冷風,也擋住了她的視線,她沒看大堂裡的景致,隻將臉頰埋在身邊之人的懷裡。
坐在那兒的柳輕揚猛地起身,想要上前抓住她問個清楚,讓她解釋解釋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要騙他,她將自己當做什麽?還沒靠近,卻被一老一小兩個男人擋住了去路,眼睜睜看著一男一女相繼離開,心頭的火苗越竄越大,把他整個人折磨得都快要瘋掉。
他終於抽出了自己的劍, 和攔住他路的兩個人打了起來,可想而知,他壓根不是這兩個人的對手,反而自己受了傷,卻仍不願放棄,他也不知自己是為了什麽,只是心裡憋了一口氣,想要找個地方發泄。
大堂裡的客人看著眼前混亂的場景,逃的逃,躲的躲,看戲的看戲,只有門口的兩個人越走越遠。
忽然自門口的方向傳來一聲輕微的脆響,這響聲在此刻正混亂的客棧大堂裡並不明顯,但是門口的兩個人卻忽然頓住了身形,只見男人懷裡的嬌小女子身子一僵,接著轉過身。
正打著的三個人停止了打鬥,看向莫窈,柳輕揚眼眸一亮,他看到了地上的那支熟悉的紅珊瑚海棠珠釵,嘴角緩緩地揚起一抹笑容,只是下一刻嘴角的笑容忽然僵住,再也笑不出來了。
被鬥篷遮擋著看不清楚臉的女子只是回頭看了眼,接著像是什麽也沒發生一樣,重新回過頭去,依偎在男子的懷裡,漸漸遠去。
柳輕揚臉色煞白,眼眸呆滯。
葛秋和裘寧不再理會仿佛魂魄都飛了的柳輕揚,緊跟著殷逍和莫窈走了出去。
等人走遠了,柳輕揚都沒回過神來,臉上的神情似悲痛似木然,忽而又笑了起來,仿佛一瞬間解開了陰霾,不再糾結,緩步上前,俯身撿起那支斷了的海棠珠釵,摩挲了一陣,小心地放到懷裡,重新坐了回去。
大堂裡的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這一番陣仗可真是來的莫名其妙,結束的也莫名其妙,不過誰也沒再關心這一場變故,每一天這種事兒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