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鐵青著臉看地上的莫窈,眉頭皺的更緊,彎腰扶她起來,關心地問:“巧心,沒事吧?”
莫窈抱著笛子,搖頭,低垂了腦袋,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我沒事,爹爹不要生氣,女兒錯了。”
江離看她這副膽怯的模樣,緊皺的眉頭一松,又看她懷裡的笛子:“怎麽回事?”
江水蓮正要說話,莫窈沒給她機會,先解釋道:“是女兒不好,這支笛子是柳公子送給女兒的,可是二妹妹也瞧上了,本來女兒該讓著些妹妹的,可這個是柳公子給女兒唯一的東西,女兒不舍得,求爹爹原諒。”
江離臉色不好,厲聲訓斥:“就為了一支笛子,至於姐妹鬧成這樣?水蓮,巧心剛回家,有些事不懂是正常,你也不懂嗎?你是家中嫡女,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來?讓外人瞧見如何作想?何況她是你姐姐,你怎麽能隨便動手?”
這話表面上是為莫窈說話,話中意思卻也很明白,江水蓮才是他江離正經的女兒,雖是訓斥,卻也是提醒,讓她不要失了態。
江水蓮卻不管這個,只知道父親為了江巧心訓斥自己,頓時癟了嘴,露出委屈的神情:“父親,女兒也是氣急了,女兒實在喜歡那支笛子,父親原諒女兒吧。”
江離到底不忍心過多責怪,遂搖搖頭,擺手:“罷了,下不為例。”又看向莫窈,柔聲道:“巧心啊,不必擔心,你想要這支笛子呢,就留著,爹爹給你做主。”
“父親!”江水蓮紅了眼,不甘心地大喊。
江離怒斥:“住口,還嫌鬧的不夠大嗎?你的規矩呢?”
江水蓮住了嘴,眼眶通紅,委屈不已,心裡卻恨死了莫窈。
莫窈一臉歡喜:“多謝爹爹。”
江離微笑擺手:“回去休息吧,一會兒爹爹去看你。”
莫窈點頭,緩步回去了。
後頭,江離看向自己的寶貝女兒,恨鐵不成鋼:“回頭再跟你算帳!”
莫窈回到房間,松了口氣。
她也不是一心就與江水蓮作對,不願把笛子給她是一回事,另一方面,自己為了一支笛子和江水蓮這樣鬧,在江離心裡也就是個為情所困,為了一個男人爭風吃醋的小女子罷了,正好令他更加輕看,也更加放心。
她先前為了更加得江離看重,有意親近柳輕揚,也因此,何氏對她也不敢太過分了,如今柳輕揚要走了,何氏為了親女兒定會不再留情面,可自己和柳輕揚這份親近也還是要好好利用的。
只要有這份親近在,江離就不會由著何氏鬧的太過了,也會對她更看重幾分,不會不管不顧了。
真要是不管不顧了,莫窈做什麽事也都不方便了。
雖然心裡覺得對不起柳輕揚,可既然江離已經這樣想了,也有這樣的打算,自己何不將錯就錯?
江離到底沒來看她,說是有事,莫窈也不在意。
這晚,莫窈打算再次去江離的書房查探一番,可還沒等她出去,就聽到一陣熟悉的口哨聲。
這聲音一般人聽不見,只有特定的人才能聽見,這是殷逍和她傳話的介質。
莫窈心裡“咯噔”了一下,莫不是殷逍來了?又覺得不可能,他怎麽可能來這兒?或許是閣裡的人來了,有什麽事吩咐呢。
想到此,她不敢耽擱,穿上夜行衣,便從窗戶躍出去了。
來到一處精致寬敞的院子,哨聲到這裡停止,莫窈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一陣嗚嗚咽咽的簫聲自院子裡傳來。
莫窈忽然蹙眉,捂住了耳朵,心煩意亂,卻也知道了來人是誰,心裡的幻想破滅,認命地施展輕功飛了進去。
果然,一個穿著玄色大氅的男人正坐在院子裡的石桌前,上面放著茶點,身後有一棵光禿禿的不知名的樹。
眼前的男人還在吹著蕭,她很想說難聽死了,別吹了,可她不敢。
殷逍吹簫很好聽,但也針對人,對於一向不喜歡簫聲那樣纏綿嗚咽的東西的莫窈,聽著這種東西簡直是折磨。
也不知道為什麽他一個大男人,還是這樣強大的男人,會喜歡吹這種東西。
“來了?”男人聽到動靜,終於停止了簫聲,淡聲道。
莫窈這才感覺好受了些,上前抱拳行禮:“閣主。”
殷逍抬眼看她,道了聲“坐。”
莫窈依言坐下,摘下面上的黑巾,露出一張瑩白乾淨的臉,不解地問:“閣主怎麽來了?”
“你認為本閣主為何而來?”對方深邃平靜的黑眸淡淡瞅著她。
莫窈一怔,她自然以為眼前的男人此時到來是有什麽事要辦, 若是有什麽別的吩咐的話,斷不會親自來的。
故而她也就直接問了:“閣主可是有何要事?”
不知為何,此話一出,對方的眼中快速地閃過一抹厲色,莫窈不由忐忑,自己說錯什麽了嗎?
殷逍定定地看著她,忽然問:“東西拿到手了嗎?”
莫窈不明所以,隻好請罪:“屬下辦事不力,還未拿到。”
殷逍倒也沒訓斥她,只是淡淡道:“此事不急,江離不是一般人,定是藏的嚴實,小心謹慎些是對的。”
接下來卻沒說話了,過了片刻,莫窈疑惑,他是要說什麽?難道就是為了問一句任務如何了?不可能吧?
正想著,他就問了:“遇見了柳逸?”
莫窈抿了抿嘴,實話實說:“是的,路上偶遇,柳逸之前見過屬下,懷疑屬下的身份,這才一路跟著,不過他過幾日就要離開了,想來是打消了懷疑。”
殷逍“嗯”了聲,不再說別人,而是握住她的手,這個動作驚得莫窈一個愣怔,身子也瞬間僵住。
“瘦了些。”殷逍看著她,神色瞧不出喜怒。
莫窈感覺出他眼中的熱度,有些不自在,很害怕,可她知道,無論對方想要做什麽,自己都無法拒絕,索性放松了下來。
這次見面在她意料之外,可見到之後,說了幾句話,對方來做什麽已經不重要了。
殷逍攜著她的手,將她拉過去,坐在他腿上。
夜色寒涼,她的身體冷,心更冷,唯有身邊之人的懷抱是暖的,可是卻無法滲透進她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