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兩劍相撞。
稍稍僵持了幾秒鍾,子慕松開左手,右腕借著天明下揮的力道順勢一轉,天明一聲慘叫,手中的劍就這麽被別掉了。
手握著主動權的子慕並沒有打算放過天明,趁著對方還沒有站穩,無力還手之時,劍尖朝著天明的腰間猛地一刺。
在一陣痛苦的呻吟中,天明倒在了地上,身子蜷縮在了一起。
耍了個劍花,收回木劍,子慕繼續冷嘲熱諷道:“這一招,叫做‘卻之不恭’。用在你身上倒是很貼切。”
有張良在此,子慕也不敢向平常一樣在嘲諷下去了,對著天明和張良分別行了一禮,然後退回了隊列中去。
天明則是艱難地爬起身來,站回到了少羽的身旁。
過了沒多久,一陣沉悶的鍾聲響起,這是儒家弟子們統一下課的鍾聲。
在張良宣布下課之後,眾儒家弟子們一同對張良行了一禮,待到他點了點頭,離開了劍道館後,眾人才紛紛向門外走去。
一直強忍著身上傷痛的天明,邊揉著身上的痛處,邊“嘶哈”地呻吟著,少羽則是又好氣、又好笑地站在一旁看著。
“子羽”
“子羽走了。”
“子羽。”
離開劍道館的儒家弟子們,只要是經過少羽的身邊的,就會給他打聲招呼,而站在對面的天明卻沒有一人關注。
“子羽,那把楚國斷劍很棒,我很喜歡。
多謝了!”,子思走到少羽身旁,稟手行了一個謝禮。
擺了擺手,少羽笑著說道:“別客氣,你喜歡就好。”
這時,後面的子聰快步走上前,問道:“子羽,待會一起去海邊吧。”
“好啊。”
聽到少羽的應答,子慕急忙舉起手,道:“子羽去的話,我也去。”
我也去,我也去。
人群中又有好幾個儒家弟子紛紛舉手示意。
回過頭來,看著還在揉著痛處的天明,少羽問道:“傻瓜,要不要一起去呀?”
不忿地轉過身去,天明臉上滿是委屈之意,語氣中充滿了不甘,道:“他們玩都是叫你,從來都不會叫我。”
和天明打鬧慣了的少羽,並沒有發現天明話中的失落,笑著說道:“沒關系,大哥我,可以帶你一起去。”
鼻子微聳,天明撅起嘴,哼了一聲,不甘示弱地說道:“我才不做你的跟班呢。我可是未來的墨家巨子......”
沒等天明繼續往下說,少羽一把捂住了天明的嘴,但還是晚了一步,儒家弟子們全都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天明。
稍稍偏頭用余光掃視了眾人一圈,少羽故意大聲說道:“子明同學,我們都是儒家弟子,應該以讀書為本。你要那些木匠鋸子、錘子、刷子之類的幹什麽呀?”
說完這些,少羽立刻壓低了聲音,用著僅有二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道:“小子,我們在這裡隱藏身份,是為了大家的計劃。
你既然是巨子,就更應該知道什麽事該做,什麽話該說。”
看到天明停止了掙扎,然後點頭同意,少羽放開了捂住天明的手,轉身笑著說道:“你說是不是呀?子明同學?”
“你說的甚是有理呀!子羽同學。”
聽到這裡,儒家弟子們恍然大悟,紛紛失去了興趣,轉身向外走去,站在門口的子慕高聲喊了一聲:“子羽,快點走吧。”
放開搭在天明肩上的右手,少羽搞怪似地用著文縐縐的口吻說道:“子明同學,為兄就先告辭了。賢弟萬萬不能怠慢了學業功課呀。”
“子羽兄,請!”
“賢弟請留步!”
“兄台走好!”
......
位於小聖賢莊後院,
一片湖泊中央的亭子裡,嬴修遠和伏念坐在其中。放下手中的黑棋,嬴修遠看著一臉尷尬之色的伏念,道:“這樣看來,你們儒家還是有些活力的,不像你一樣,活成了書裡的樣子。”
舉起雙臂,作了一揖, 伏念道:“伏念慚愧,這些年來疏於對莊內弟子的管轄,以至於弟子變成這副偽君子的模樣。”
擺了擺手,嬴修遠說道:“好了,也沒你說的那麽誇張,他們還小,有些小毛病很正常,及時糾正就可以了。
你不能指望他們現在就是聖人,如果人人教一下就是聖人,我天天往你小聖賢莊送人。”
調笑過後,嬴修遠一正神色,道:“你要記住,沒有一柄懸在頭頂的利刃提醒,大多數人都會成為他們一樣,擁有兩幅面孔的雙面人。
或許很可悲,但這就是人的天性”
“伏念受教了。”
站起身來,望著湖泊中盛開的蓮花,嬴修遠繼續說道:
“眼下儒家的思想過於凌駕於這個社會,儒生在很多人眼中就是恃才傲物的典范,不去俯下身子,儒家或許就真的會止步於此了。
韓非已經完成了法綱,而這禮綱,我心中更傾向於儒家能夠給我一份令人滿意的答卷,千萬不要讓我失望了。”
最後一句話的意思,伏念很清楚,墨家和儒家的想法近乎於兩個極端,一個太高不適用於平民,另一個太低,僅適用於平民。
嬴修遠所期望的是雙方能夠各取所長,形成一個能夠讓天下人大部分遵從的禮,但深受自家學說影響的伏念和端木雲,除了偶爾幾場辯論有了些許的收獲,其他並沒有什麽實質上的進展。
和隴西的任其發展不同,嬴修遠最近變得越來越急切,伏念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他有預感,一場驚天之變,或許用不了太久,就會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