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龍山距離真定城不算遠,約莫三十裡路路程。
魯智深他們擺脫金兵後,雖然一路狂奔,可缺少馬匹,加上山路難行,並沒有走得太遠。
三人跟著花榮回到清風寨,分主客坐好,花榮馬上讓人上了些酒肉飯菜招呼,又把清風寨的二當家喊出來,讓魯智深他們相互認識一番。
這清風寨二當家是個長得身材魁梧,黑臉短須的大漢,他一開口,聲如洪鍾。
“秦明見過各位好漢。”
說完,他的目光落在魯智深身上:“哎呀,這位……莫非是武松哥哥提過的花和尚麽?”
“正是!”
魯智深朝秦明點點頭。
“好了好了,都入座吧,我們把酒言歡。”
花榮舉起酒碗,敬了各位一碗酒。
魯智深只是喝了半口,突然想起了在三王山外慘死的劉翊,忍不住歎了口氣。
老劉啊,你當時怎麽就不肯跟我走呢?活活葬送了自己性命,又有何用!
這酒,就變得有點苦澀。
看到魯智深這副模樣,花榮也放下酒碗:“哥哥可是有什麽心事?”
魯智深點點頭,把自己在真定城的事情一五一十說給花榮他們,聽得花榮和秦明都是火冒三丈,饒是程鐵牛已經聽過,也依然氣得不輕。
“這蠻子真是欺我大宋無人也?”
秦明一拍桌子,對魯智深道:“哥哥,等我點齊寨上人馬,和你去殺了那些蠻子去。”
“胡鬧。”
花榮叱喝一聲:“你可知道那金兵有多少人?不下十萬之數,我們寨子不過三千人馬,如何能打?連金兵一次衝鋒都抵擋不住。”
魯智深表示讚同:“所以我們殺出重圍,就是想到附近的州郡借兵。”
花榮沉吟片刻,突然出言道:“我這裡倒是能夠給哥哥湊夠一萬千人馬……”
“哦?”
魯智深看著花榮,不知道他這山寨如何從三千人變出一萬人來。
“哥哥,你不知道我們這裡,附近除了我二龍山,還有兩個山頭,分別由兩夥人佔據,其中靠左的是桃花山,山上有兩名頭領,一名是小霸王周通,一名是九紋龍史進,兩人具有一身武藝,尤其那九紋龍史進,更是有萬夫不當之勇,這兩人手上,大約有三千人馬。”
“另外二龍山靠右的山頭,叫白虎山,山上也有一個頭領,叫林衝,擅槍法,曾經還是禁軍教頭,後來遭到貪官陷害後,所以才上了白虎山,這山頭也有三四千人馬。”
“如果能夠把這桃花山、白虎山都說服,我們三個山頭足足可以為哥哥湊夠一萬人馬。”
花榮看著魯智深,魯智深低頭沉思,很快一拍掌,說道:“倒是可以一試。”
“只是這兩個山頭,先從哪一個說起呢?不知道花賢弟有何建議?”
“這桃花山和我們二龍山時有爭執,我覺得可以放到最後。以哥哥的在江湖的威望,我想先去白虎山會更好一些,而且那林寨主也是個爽朗的人,我們一起喝過幾次酒,聊得不錯。對於領兵抗金,我想他是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花榮給出了自己的意見,魯智深覺得有道理,舉起酒碗:“好,我等會就去拿白虎山。”
“哥哥何必如此著急,今日不然先在寨內好好休息一番,等會我先派人送去書信一封,明日再陪哥哥上山,你看如何?”
“不了,賢弟你有所不知。”
魯智深拒絕了花榮的好意,
搖搖頭:“我這不能耽誤……想那金兵如狼似虎,日夜攻城,萬一我這邊援救尚未請到,那邊真定城就已被攻破,豈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魯智深深感時間急迫,要不是花榮擺開了酒席,三人又剛才真定城殺出來需要休整一番,他早就想要啟程趕路去了。
“可……”
花榮還想勸說,但魯智深一擺手:“等我和賢弟再喝兩碗酒,就去那白虎山。”
“我倆願和哥哥一通前往。”
花榮和秦明互看一眼,兩人異口同聲道。
“還有我……我鐵牛也跟著去,那白虎山寨主要是不同意,就吃我鐵牛一棍。”
“我……”
魯智深看了一眼想要出聲的郭仕林,擺擺手:“仕林你就在寨子好好休息,說不定我們今天說服了白虎山、桃花山之後,還要連夜趕往平山縣,你這身子能吃得消?”
“那好。”
郭仕林沒有推辭,點點頭,不再言語。
幾個人又喝了一會酒,但魯智深喝得不多,花榮知道魯智深心裡有事,也不多勸。
酒席很快結束,魯智深跟著花榮、秦明,帶上程鐵牛,四個人四匹馬,直奔白虎山。
沒多少路程,四人就到了白虎山下。
“來者何人?”
這山下的寨子大門有兩名嘍囉把守,一看到花榮等人,馬上喊住。
“我乃是清風寨寨子花榮,特意來拜見你們寨主,麻煩請通報一聲。”
花榮下了馬,十分有禮。
“等著……”
那嘍囉一聽是清風寨來人,不敢怠慢,急忙奔上山去稟報。
過了一會,嘍囉跑了回來,跟花榮說:“我們寨主有請……”
“走吧,哥哥!”
花榮招呼一聲,又帶著魯智深等人上山。
魯智深這一路行走,看到這寨子布防森嚴,每隔數米必定有人站崗,而且嘍囉還十分警惕,他暗自點頭,看得出這個寨主手下的人馬不會太差,說不定和金兵有一戰之力。
“花賢弟,有些日子不見,過得可好?”
四人上到了山上的寨子,那林衝已經站在了門前,笑著和花榮打招呼。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花榮身後的魯智深等人,微微點頭。
魯智深也在打量,那林衝生得豹頭環眼,燕頷虎須,一身水綠袍,這麽一站,自有氣勢。
“林大哥,我給你介紹一下……”
花榮先是朝林衝回禮,又把魯智深他們逐一給林衝介紹一番。
“哈哈,幾位好漢能到我白虎山一聚,實在是某的榮幸,且進內堂喝酒。”
林衝做了個“請”的手勢,招呼眾人入屋。
眾人又分主客坐下,相互敬了一碗酒……
酒過三巡,魯智深迫不及待地向林衝說出自己的請求,希望他能出兵相助。
花榮等人都看著林衝,看看林衝會做何決定。
林衝呵呵一笑,把手中的酒乾完,卻搖搖頭:“大師的請求,請恕林衝不能答應。”
眾人愕然,特別是花榮,以他對林衝為人的認識,林衝理應豪爽答應魯智深請求才對。
“這是為何?難道林寨主不願意為我們大宋出一份力麽?”
魯智深皺起眉頭,盯著林衝。
程鐵牛更是放下酒碗,怒氣衝衝地朝林衝瞪眼睛。
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尷尬。
“呵呵……”
林衝一聲冷笑:“某為何願意?要不是大宋那些貪官汙吏,某何用落草為寇?!”
他一雙眼睛直視魯智深,氣勢絲毫不讓。
魯智深搖搖頭:“貪官汙吏固然可恨,可殺,但我這次請求林寨主你出兵,為的可是真定城那滿城百姓,難道那些人不值得一救?”
“大師仁義,只是……”
林衝依然不肯應允,他心裡有個坎,語氣強硬起來:“滿城百姓是該救,但我林衝不願為朝廷賣命,這救援之事,本應該是朝廷來做……再說,白虎山最多不過三千人馬,救不了。”
“林大哥,你要應下來,我再去找那桃花山的九紋龍,加上我本寨的三千人馬,那足可以湊夠一萬兵馬……”
花榮在一旁勸說:“再說,魯大師不止向我們求援,他還會帶著程大哥去平山、槁城、欒城、元氏等縣城借兵,到時各縣兵馬匯合,足有數萬,肯定可以抵擋得住金兵。”
“……”
林衝沉吟不語,他被花榮的話打動,可又不願立刻答應,怕丟了面子。
“不如,我有個條件……”
過了片刻,林衝才開口。
“請林寨主示下。”
魯智深看到林衝被花榮說動,心裡暗喜,連忙問道。
“都說花和尚魯智深武功過人,某也會些少粗淺功夫,如果大師能打贏我,我就答應出兵。”
林衝抿了一口酒,又和魯智深對視一眼。
“使得!”
魯智深點點頭,他沒有選擇,只能答應。
“林大哥……”
花榮沒想到林衝居然提出如此要求,他深知林衝可不是只會些少粗淺功夫,那一杆銀槍使得神出鬼沒,罕有敵手,雖然魯智深武功高強,但想著兩人打起來,一不小心傷了對方,都不是個愉快事,所以他想要出言阻止。
“這事就這麽決定吧。”
魯智深攔住了花榮,花榮看了一眼兩人,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有再說話。
“呵呵,來,喝酒!”
林衝又舉起酒碗,朝魯智深他們敬了一碗。
這酒又喝了幾輪,魯智深等不住,要向林衝發起挑戰。
林衝做事也不拖泥帶水,帶著魯智深出了大堂,往一邊的演武場走去。
魯智深手提水磨禪杖,林衝則挑起一根銀槍,兩人對峙而立,這時反而沒有著急動手。
風而遠處而來,吹得兩人的衣袍呼呼作響!
花榮、秦明和程鐵牛三人站在一旁,緊張地盯著。
“遠來是客,魯大師還是你先出手吧。”
林衝肩挑著槍,悠哉悠哉地對魯智深道。
“那就得罪了……”
魯智深沒有任何矯情,一聲暴喝,水磨禪杖揚起,衝向了林衝。
他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
林衝的名字雖然他沒有聽過,但在來白虎山時,花榮多多少少提到一些。
這林衝槍法精湛,當年他被貪官汙吏給誣陷入獄,奮而殺人,又憑著手中一杆槍,在官兵的包圍中殺了出來……後來路過白虎山,大戰白虎山的三位當家,擊殺三人之後,這才佔了白虎山,成為了白虎寨的新頭領……
這人,可不會被輕易打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