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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立潮頭》三十九
  這個地處祖國正南方版圖的沿海城市深港,無愧於經濟特區的光榮稱號。

  因為她不僅是一個以政策開放、經濟發達、人口眾多而著稱的一線城市。而且,她是一個包容四海、創新求變、商機無限的智慧城市。在螺旋式上升和曲折性前進的歷史進程中,她無時無刻地不展現著新穎而獨特的魅力,無時無處地不閃現著智慧而迷人的光芒。

  當急於出院走馬上任的華文強,頭上纏著一圈白色的紗布,戴著一頂西部牛仔帽,眼眶上扣著一副黑色墨鏡,脖子上掛著一條咖啡色圍巾,身著一款時尚的牛仔裝,悄然走進遠達公司外宣與發展部會議室,參加就職宣布儀式時,在場的同事們仿佛突然看到了大熊貓,全都驚呆了。一間不大的會議室,各種驚呼聲和議論聲不絕於耳:

  “喲!華部長,你真是天才耶,連就職儀式也搞得這麽富有創意啊!”

  “咦?——華部長,你這是怎麽啦?怎麽搞這樣一個獨特的造型呢?”

  “呀!——華部長,你這是受傷了嗎?傷得嚴重嗎?”

  還有的幸災樂禍,私下議論紛紛:

  “哎呀,看來要想升官發財,總是要付出一番代價的呀!”

  “這才當個副部長,也要做出流血犧牲嗎?”

  “看來,做任何事都難呀,當個領導就更不容易啦!”

  聽著大家或關心或嫉妒的議論,華文強更加義憤填膺,隨之狠狠地瞪了一眼坐在會議桌對面的華文軍,陰不陰陽不陽地拋出了一句:“感謝大家的關心!我這是昨晚走夜路,不小心讓惡鬼給掐得!”

  說歸說,鬧歸鬧。眼見大家到齊就座,一向老成持重的李懷文部長,掃了一眼座無虛席的會場,熟練地主持會議:

  “好了,大家靜一靜,現在我們開會。”李懷文部長抬起睿智的目光,面帶喜色地說道,“應該說,今天是個令人開心的日子!首先,我受公司委托宣布,從今天起,華文強先生正式擔任我們外宣與發展的部副部長。下面,有請新任職的華文強副部長講話,大家歡迎……”

  在這個實用面積並不大的會議室裡,響起了看似熱情洋溢,實則稀稀拉拉的掌聲。

  “嗯——今天大家看到我這個樣子,心裡一定覺得很好笑吧!”新官上任的華文強,滿懷激動,信心百倍,但又不失文人一般的幽默和風趣。“其實,連我自己都覺得很好笑!……能夠擔任外宣與發展部的副部長這樣一個重要職務,這是我曾經夢寐以求的,也體現了公司領導和在座的各位同仁,對我個人的巨大支持和充分信任。因此,非常感謝大家。同時,也懇請在座的所有外宣與發展部的家庭成員們,今後能夠一如既往地關心我、支持我……謝謝大家!”

  很顯然,華文強既有初獲成功後的激動,也有對某些人或某些事的憤憤不平,因而說話鏗鏘有力,底氣十足,分明是一種新官上任的就職宣言,或者是眾目睽睽之下的個人展示。

  待華文強簡短的就職宣言結束後,李懷文部長繼續主持會議:“接下來,明確一下部領導責任分工。經我們部務會研究決定,華文軍副部長主要負責部裡的對外交流、發展規劃及課題研究工作。華文強副部長主要負責產品宣傳、廣告策劃和設計製作工作。我呢,仍然負責咱們全部的統籌協調和主持全面工作。在這裡,我要特別強調一下,請大家一定要積極支持兩位副部長的工作,嚴格按照部裡的分工和要求,

認真做好各項本職工作……”  優雅地呷完一口茶後,李懷文部長沉著冷靜地說道,“說實話,我跟你們一樣,內心也是非常激動和興奮的!由於公司主要領導的親切關懷和部裡的積極爭取,我們外宣與發展部同時配齊配強了兩位副部長到位,這在我們部的發展史上是絕無僅有的!……這充分體現了公司對外宣與發展工作的高度重視,也有力地證明了我們外宣與發展工作的極端重要性,以及大家多年來為公司所做的巨大努力和突出貢獻……”

  趁著喝茶喘息的機會,李懷文部長緩緩掃視全場,繼而滿懷深情地說道:“所以,我在這裡衷心地感謝大家,同時也真心地希望在座的各位,不要辜負公司領導對我們大家的深切期望,也不要空耗了青春歲月的美好時光。我們一定要團結一心,創新實乾,以更加昂揚向上的鬥志,更加頑強拚搏的精神,做出更大的貢獻,為我們公司在整個訊通業界,開拓一片更加廣闊的天空而共同努力奮鬥!……好吧,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散會!”

  眼見會議的議程全部進行完畢,李懷文部長即時宣布散會,隨即起身離去。除了華家兩兄弟,其余人員帶著或漠然,或戲謔,或嘲笑,或憤懣的表情,先後離座,一哄而散。

  在剛才的全部大會上,雖然大家沒有當眾表露,但一些嗅覺靈敏的人,早已敏銳地覺察到,在華文強副部長的就職講話中,似乎混雜了宣泄、抱怨、不服、無奈和不屑等多種複雜的思想情緒在其中,只是礙於李懷文部長的面子和眾人的存在,暫時沒有完全流露出來罷了。

  “強子,再次恭喜你啊!今天晚上,不想請我和你嫂子一起喝頓慶功酒嗎?”華文軍滿懷誠意,隨口打趣道。

  “好了,別再裝模作樣啦!……”華文強心懷鄙視,毫不避諱道,“這一切,還不都是拜你所賜?你的所作所為,別人不知道,你自己心裡還不清楚嗎?”

  “我靠!你在說什麽呢?”華文軍滿臉疑惑,義正辭嚴地說道,“強子,我看你今天的行為舉止,怎麽倒像是那啞巴打手勢,總是模棱兩可,陰陽怪氣的?……我究竟裝什麽啦?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一看弟弟話中有話且怨天尤人的樣子,華文軍馬上來了火氣。

  “行啊!到底比我大半天,裝傻充愣的本事也比我高出一籌。”華文強憤憤不已道,“事已至此,我也不怕傷了咱們兄弟倆的和氣。華文軍,你好好地想一想,這幾年,你是怎麽評上的先進?又是如何當上科長的?……這些過去的事情,我就不必多說什麽了,就說這次公司選拔副部長人選,要不是你在背後胡搗鬼、使計謀、耍手段,單憑真才實學,若論業績貢獻,你怎麽可能當上這個副部長呢?……”

  “我靠!強子,你小子算老幾?怎麽能這麽跟我說話呢?!”華文軍強壓怒火道。

  “華文軍,你裝什麽大頭蒜?”華文強撕破臉皮,直言不諱地反問道:“本來嘛,大家都知道,這次公司選拔外宣與發展部的副部長,實際上就是專門為我而增設的副部長職位。結果怎麽樣,被你這個無恥之徒偷偷摸摸地搶了先……這件事情,我一直不說,裝作不知道,不代表別人也不說,也不知道吧?”

  很久以來的嫉妒與壓抑,憤懣與憋屈,如同一股開閘的洪水,終於讓華文強感到一吐為快。

  “我靠!你小子聽別人胡說什麽呢?這都哪跟哪的事啊?”面對弟弟華文強機關槍掃射一般的吐露心聲,倒讓走馬上任不久,新鮮勁兒還沒過的華文軍,感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好啊!到底比我入行早,道行還挺深!……”眼見華文軍不為所動,華文強更加義憤填膺,“華文軍,你這是吃著梅子問酸甜,揣著明白裝糊塗!行行行——至於你是怎麽樣當上的副部長,又是如何在公司領導和同事中誹謗詆毀我,後來又是怎麽樣出現在我挨打的酒吧現場,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其中的曲曲道道來。我想,再不用我囉嗦了吧?……”

  “我靠,好你個臭小子!”一聽這番話,華文軍心裡像被捅入了一把尖刀,氣得咬牙切齒,渾身顫栗。“你還真是下了轎子打轎夫,娶了媳婦忘了娘,簡直就是忘恩負義,恩將仇報啊!”

  “男子漢大丈夫,敢做就敢當!”自以為得勢的華文強,更加咄咄逼人,“既然你不仁,也休怪我不義!咱們兄弟倆就此恩斷義絕,從此互不相認!……”

  倔勁兒上來的華文強,簡直就是一頭情緒失控的倔驢,這時候顯得既利令智昏,蠻不講理,又簡單粗暴,薄情寡義。

  “強子,我看你小子今天是急昏頭了吧?就為了這些個破事,我看你簡直是瘋啦!”聽了弟弟的這番過頭話,當哥哥的華文軍頓時感到火冒三丈。

  “華文軍,咱倆再沒什麽好說的!”華文強倏地站起了身子,陰沉著一張好無生氣的木瓜臉,毅然決然地說道,“以後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從此以後,我沒你這個哥,你也別叫我兄弟!”

  華文強氣惱地說完,匆匆地扭過頭去,“哐”的一聲甩門而去。

  “我靠——強子!你……”倍受斥責而深感冤枉的華文軍,整個一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像一個被踩破了氣的皮球,氣呼呼地一屁股癱坐在會議室的椅子上。

  他媽的!這都什麽事呀?我說這一段時間以來,弟弟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原來,我們兄弟兩人之間,竟然有這麽多的誤解。失散多年而好不容易團聚,整天在一起工作生活的弟弟華文強,居然對我這個當哥哥的有這麽大怨恨!我這是怎麽了?我究竟做錯什麽啦?

  性情耿直的華文軍,心裡越想越生氣,越想越不是個滋味。再也沒有心思上班,徑直走出公司大院,開了新換的銀色奔馳350,沿著風景秀美的濱海大道方向,如風一般疾速駛去。

  想起兄弟倆久別重逢的驚喜萬分,想起帶著華文強一起參加招聘面試的難忘場景, 想起兄弟兩人同住一間小公寓和同吃同樂的幸福時光,想起哥倆在工作上互幫互助共勉共進的艱苦歲月,想起他們為了完成一個課題、拿下一個項目而拚命奮鬥的激情往事,繼而也想起自己為了成全弟弟和小芳之間的一段美滿愛情,而故意適時地選擇退出和處心積慮地從中撮合……

  當然,還想起為了幫助弟弟華文強取得個人進步和事業成功,自己在公司各級領導面前付出的極大努力,以及在許多合作項目上的全力支持。想起為了在朋友酒吧營救弟弟和小芳,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和那群流氓惡棍拚命打鬥……

  可是這一切,現在弟弟眼中都成了無用功,甚至被別有用心之人挑撥離間,反倒成就了兄弟之間扯不斷理還亂的是非恩怨,真是讓人啼笑皆非啊!

  但是,靜下心來想一想,有什麽值得疑問的呢?又有什麽可以否認的呢?別人就是別人,兄弟畢竟是兄弟啊!怎麽能讓那些世俗小人陰謀得逞,而讓心靈相通且血脈相融的親兄弟,狠心地拋棄手足之情呢?

  不是不可以,而是堅決不可能!

  思忖良久,胸有成竹的華文軍,依然決定用一種特別的方式,無怨無悔地支持和幫助自己的親弟弟,使他在工作上不斷進步,事業上逐步取得更大的成功。

  在和新婚妻子葉麗芬一起商量後,華文軍開始有意扮演一個反面角色,處處與弟弟華文強唱起了對台戲。

  這令爭強好勝而又才華橫溢的華文強,像遼闊的大海上一葉乘風破浪的扁舟,在艱難的磨礪中迎難而上,在激烈的競爭中穩步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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