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幾日前我便已出了月子,而夭夭與其華也近將滿月。
皇家一得龍鳳呈祥的消息亦如料的於月內就傳遍了鄴國的街頭巷尾,成為了百姓茶余飯後最為沸火的談資——
“喂,喂,你知道嗎,據說商後娘娘一胎雙生!”市井之間,一個賣烙餅的小攤主一邊揉著面,一邊對著旁邊炸油條的聊道。
“咳咳,早聽說了。”那炸油條的被油煙嗆了兩口,用油漉漉的抹布捂著口鼻清了兩聲嗓子道。
正巧一位趕早市特意來買烙餅帶回家的老婦聽到了這兩人的對話,隻長舌問道,“可知是男是女啊?哦,我要兩個餅。”
“當然是一龍一鳳了!這你都不知道!”小攤主將手放入爐中扣著餅回道。
老婦從小攤主的手中接過餅,一如平日的給了小攤主兩個銅板,臨走時又親和的說道,“之前娘娘剛有時便下了一赦詔,可見陛下重視。”
“是啊,上天如此垂憐,咱們這下也都好了,自食其力,餓不死。”小攤主隨手將銅板丟入瓷碗中,爽朗言道。
至於皇宮上下,隻皆伴著無邊喜色,正熱火朝天的預備著兩個孩子的滿月酒。
公子在此大悅之時更是於前朝特放隆恩,準許當日各位大臣可攜自己的親眷家屬入宮同慶。
過了元宵,便至八九日。
袨服華妝,九天燈火,車馬往通,絡繹不絕。
各自貢上之物,於內辦府堆積百丈來高。
我於後頭聽睞兒說眾人皆入座後,我方肯抱著孩子出現於殿上,公子余光見我方至,隻忙起身於我懷中接過夭夭和其華,嘴角對我不經意的勾弧道,“孩子讓她們抱就好了,你身子剛好,如何抱得動。”
“我沒事。”我看著他,並歪過頭輕聲道。
我與公子於上正色轉身,同向下俯瞰,也不知其個個交頭接耳的在聊些什麽,而後,眾臣抬臉望見公子欲開口說話,便立時皆自覺的拘謹坐之無言。
公子隻得抬臂將兩個孩子交與一旁的奶娘,自顧端起酒樽興聲說道,“今日乃吾與商後之愛子愛女滿月大喜,故於宮中親設筵席,於此眾臣皆可盡興而歸,與吾同慶!”
於下眾臣聽之亦一齊端起酒樽恭賀三聲——
“恭祝公主、太子滿月大喜,恭祝陛下娘娘得子大喜。”
“恭祝公主、太子滿月大喜,恭祝陛下娘娘得子大喜。”
“恭祝公主、太子滿月大喜,恭祝陛下娘娘得子大喜。”
公子隻喜不自禁,伴著響徹的恭賀之聲將酒樽端於嘴邊一飲而盡,眾臣隨後。
筵席過半,
席中之人喝得都有些微醺,忽而,於下一臣起身跪於殿前拜道,“陛下,臣有一女,名為晚玉,不才,彈箏極好,願獻於陛下娘娘,為今助興一二。”
公子只是扭頭看向我,靠近道,“看是不看,璃兒做主。”
我不過坐於公子身旁,眯眼微微一笑後,便傾身朝著下頭道,“看!”
一曲音罷。
公子隻放下酒樽對著我交耳道,“不及於你。”
“陛下,臣亦有一女,名為藍珊,舞曲極佳,望可準獻於陛下娘娘。”又一大臣上前跪請道。
“獻!”我自斜著身子並有些一時起意的準道。
一盞茶後,
此舞終罷。
“不及於你。”公子看完隻搖了搖頭,又對我如此說道。
“陛下,臣之幼女,名為佳漫,於日前作詞一首,望可獻於陛下娘娘。”
“陛下,臣之長女,名為齊纖,會作畫,望可準於今獻於陛下娘娘。”
“陛下,臣之次女,名為寒詞,會書法,望可準獻於陛下娘娘。”
……
這接二連三的奏請,使得我有些猝不及防,然隻對著此時正跪於地上的泱泱大臣道,“你們究竟有沒有想過,入宮對於你們的愛女來說,是幸,還是不幸?”
我這一問,便將這些大臣皆問得呆住了,一時怕是不知該如何回答。
公子於我身旁坦闊的以手抻著頭,於靜默中,語氣抑製的開口對下道,“吾早已言過,不會考慮納妃迎新之事,誰若再提,便是以下犯上,至於眾卿之女,應自擇良配為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