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音?你怎麽了?”彭戰媽媽走過去想拉宋巧音起來,手剛挨到她的胳膊,卻被使勁甩開。
宋巧音想甩開的,不僅是這隻偽善的手,更想甩開與彭家有關的所有人、所有事。
原來,彭戰爸媽對她好,不是因為喜歡她,不是真的拿她當女兒看待,而是因為她宋巧音是彭歡的備用血庫。
她竟然成了別人的備用血庫,多麽可笑的笑話。
這是她聽到的人生中最可笑最可笑的冷笑話。
她還一廂情願地渴望能做他們的女兒,想要在將來有能力時好好報答他們......
誰知,所有的慈愛,所有的關心都是假的。
不厭其煩的做美食讓她吃,不過是為了讓她吃的更壯實些,把她的血養充足了以備後用。
就連彭戰之前與她形影不離也不是出於他的本意,而是為了幫他妹妹獲得她的好感,將來手術時,以期她不會拒絕。
此刻,她竟然想唱歌,辛曉琪那首《領悟》。
多麽痛的領悟,你曾是我的全部。
......
彭戰媽媽被滿臉淚痕的宋巧音嚇了一跳,習慣性地想抱她進懷裡:“傻孩子你這是怎麽了?誰欺負你了。阿姨幫你去揍他。是不是阿戰那個小混蛋?”
放在以前,這些話一定會把宋巧音感動的一塌糊塗,而現在,她隻覺得可笑、可悲、可憐、可惡。
她推開彭戰媽媽像推開撕咬她咽喉的猛獸,令她避之不及、惶恐萬分。
趕來赴宴的宋國立恰巧看見這一幕,衝上去抬手要揍宋巧音,卻她一個冰冷凶狠的眼神嚇住了。
他隻好在語言上逞逞當父親的威風。
“宋巧音你這是做什麽?抽什麽瘋?把你彭阿姨推倒摔傷了,看誰給你做好吃的?這臭丫頭怎麽這麽沒良心。”他轉過頭對著彭戰媽媽露出討好的笑。
宋巧音呵呵冷笑兩聲,全身怒氣與憤恨化成利刃砍向宋國立。
“小學五年級你背著我媽,帶我去醫院說是要給我體檢,抽了那麽大一管血,你幹什麽用了?”
此言一出,全場靜止。
連同聽到動靜從相連兩間包房接連走出來的彭爸爸、彭戰、彭歡,全都像施了定身咒一樣,一動不動,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彭歡與彭戰對視一眼:難道她聽見了?
宋國立被她這麽一問,問得措手不及,一時沒敢回答。張著嘴想要說什麽,又閉上了。
要他說什麽?說他把血拿去與彭歡的血做配型用了?這種情形下,他這樣說了好像要惹火燒身啊。
宋巧音猜到他不會說,也不指望能從他這得到答案,她從他們集體不出聲的反應中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她接著問道:“你的新工作是不是拿我的命換的?你搬家買新房子的錢是不是他們給的?”她眼睛看著宋國立,手卻指向彭戰爸爸,彭戰爸爸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巧音你聽我們給你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彭戰媽媽帶著哭腔的想要挽回局面。卻被宋巧音一個“打住”的手勢給製止了。
她聲音沙啞地又開了口:“我打小三那天,你本來想拿板磚拍死我是不是?你之所以後來換成用手扇我,不是因為我媽叫了那麽一聲讓你拾回理智。而是因為你怕把我打死了,沒法跟彭家交待,更重要的是你就無法從他們手裡賺到錢了?是不是?你說是不是?”最後一句她問的聲嘶力竭,連彭戰聽得都覺得有些心疼。
彭戰媽媽看向宋巧音,心裡感歎這孩子真是通透,短短的時間就把這一切都想明白了。
她那個視財如命的爹,可不就是怕得不到買骨髓錢,才沒有動手弄死閨女嗎?
不然他一個大老爺們,怎麽會讓一個姑娘給治住了呢。
還不是顧忌著她的命能換錢。
說真的,她從心眼裡瞧不起這個老宋。要不是為了救阿歡,她早勸孩子他爸把老宋辭退了。
宋巧音見她爸在她連番質問下,都不敢拿正眼看她,冷笑兩聲又接著揭他的老底。
“你和我媽離婚時死活不同意把我的撫養權給她,根本不是舍不得我,你是怕我要是跟我媽回姥姥那兒,你從彭家就拿不到錢了對不對?你說,你準備把我賣多少錢?你說啊?”
又一聲無助又痛苦的嘶吼質問。
宋國立錯開眼珠,狡辯:“胡說八道,沒有的事。你亂猜個什麽勁,根本不是這麽回事。”
彭家人集體失聲。
宋巧音仰面大笑,她不想讓眼淚再流下來讓他們看見。
就在彭家人覺得必須要站出來說點什麽緩和一下緊張令人窒息的空氣時,宋巧音再次對著她的爸爸開口:“對不起,恐怕你的如意算盤這次要落空了。”
然後,她紅通通的眼睛掃過在場每一個。
他們看到她眼睛裡燃燒著一股烈焰,焚燒著她的絕望,也焚燒著他們每一個人。令他們驚懼,令他們隱隱覺得自己做錯事了。
就在被指責的人們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宋巧音飛快地穿過看熱鬧的人跑走了。
她不得不走。
因為,她不想讓欺騙她的人看到她在哭。
她也沒有必要質問彭家任何人,因為本來就是她蠢她傻她笨。
是她太輕易相信別人。是她太草率的用真心換溫情。
所以,當得知那溫情是個陷阱,是為了捕獲她這頭獵物不得不塗抹的蜂蜜時,她隻想送給自己兩個字:活該。
她一口氣跑出去很遠很遠,好像撞翻了服務員手中的托盤,差點撞倒突然從包間走出來的一個男人,還在馬路上被急刹車的司機伸出頭大聲罵是不是不要命了。
總之,當她重歸理智,發現自己已經來到陌生的河邊綠地。
雙腿麻木的她終於體力不支,撲通跪到草地上。
她在腦子裡一遍又一遍反覆複盤著真相。
明明彭戰不喜歡她,卻要忍受著她追在他後面像個粘人精。難怪,就算她為他做再多的事,他看她的眼神總是冷的,與她說話總是簡短又疏離。
還有彭歡,看別人時眼神總是冰冷懈怠,仿佛一切與她無關。
唯獨見到她時, 彭歡的眼睛裡控制不住的釋放著熱情。難怪畫室裡那些畫都是鮮紅色的。
現在才知她想錯了,那些根本不是鮮紅色,而是血的顏色,是藏在作畫人心裡的血腥。
她於彭歡而言,只是吸血鬼渴望維持生命的鮮血。
她又想起彭歡畫室裡那幅唯一底色是黑色的畫。
她記得彭歡說那個黃色的點是她。她說,她就是她的光明。
媽的,她一開始還自以為是的認為,彭歡那句話是指她們之間的友情。
現在才明白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狗屁的友情,全是騙子。一家子都是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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