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的很大,不大會兒工夫,後花園中已經積了厚厚的雪。
院子充滿了馬元明和馬武江的笑聲。
一老一少兩個身影在園子奔來奔去。打雪仗,堆雪人,玩的不亦樂乎。
天氣雖然非常寒冷,馬武江卻興奮異常,小臉紅撲撲的,鼻子尖有晶亮的汗珠。
“哎呦,武江,不行了,爺爺認輸,爺爺年紀大了,跑不動了。”
馬元明喘著粗氣,彎腰在樹下的雪人旁邊再也不跑了。
“爺爺,你輸了。雪真美啊,那麽白。”
武江遠遠地跑來,一下子撲進了馬元明的懷裡,
“哎呦,你慢點兒,別摔了。你看,雪人的鼻子折了不是?”
那個大雪人的鼻子是一根通紅的蘿卜。被馬武江一撞,斷為兩截。
馬武江小嘴一撇要哭。
“乖孫子,別哭,我們再給他按上一個新的。你在這裡等著,我去廚房找比這個還要大的來,再也折不了了。”
“好,爺爺,我要在這裡看著他,你快去吧。”
“你跟爺爺一起去,不用在這裡看著。”
“不行,雪人的鼻子斷了,它會疼哭了的,我不能舍下它一個人在這裡,我要安慰它。”
馬元明拗不住馬武江。
“你別亂跑,阿福,阿喜,你兩個看著少爺,大雪天的可別亂跑。”
阿福阿喜是武江的貼身家丁,他們應了一聲,守著馬武江。
馬元明匆匆向廚房走去。
等他拿了蘿卜回到雪人身邊。
阿福、阿喜跌倒地雪地裡,已經氣絕而亡。身上沒有傷口,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仿佛睡著了一般,馬武江卻蹤跡不見,隻留下一對小小的腳印。
馬元明臨危不亂,雪這麽大,他跟馬武江玩鬧的足跡已經快被雪蓋了,雪上如果有新足跡,那肯定就是將武江帶走的那人留下的。
大雪映照下,天光很亮,
雪上除了模糊不清的自己與馬武江的足跡,再沒有第二個陌生人的腳印。
仿佛馬武江憑空消失了。
馬元明動起神念。將後花園每個角落都掃了個遍,馬武江的氣息在這裡消失了,仿佛馬武江從來沒在這裡出現過。
“來人哪,小少爺不見了。”
馬元明再也無法冷靜,馬府的人聽到這個消息全都來到後花園。先將阿福阿喜的屍體運走埋了。
“誰若找到小少爺,我將所有家產全都給他。”
馬元明下了血本,懸出重賞。
本來想跟孫子享受一下天倫之樂,沒想到自己的孫子在家裡神秘失蹤了。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馬府的人全都放下手頭活兒,用自己的辦法尋找馬武江。
到了晚上,馬府除了馬元明,幾乎空無一人。人們都出去找人了。
馬元明在府裡也坐不住,他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出了馬府。
雪夜的獅陀城一片寂靜,大街上除了厚厚的冰雪,看不到一個人。
自從獅陀河事件之後,獅陀城的老百姓長了心眼,見識到了獅陀河中的妖怪,他們被嚇的破了膽,太陽落山便早早的關門落鎖,誰也不會天黑之後出門,
馬元明運起仙力,輕飄飄走著他,雙腳始終離著雪面有一層薄薄的距離,他從雪上走過,雪上沒有一點痕跡。馬元明借助著街巷房屋,掩藏著自己的行蹤。
馬元明找人也沒有目標,後花園整個現場他都查了,沒有半點線索,或者說有線索,憑著他的修為根本看不出來。即使如此,他也不能在府裡等著。
他一閃身進了胡同。沿著胡同往前走。一邊走,一邊用神念掃視著周圍,如果周圍有馬武江一點的蛛絲馬跡,也不會逃過他的神念。
馬元明下定決心,哪怕將獅陀城掘地三尺,也將偷起自己孩子的賊子找出來碎屍萬斷。
“吱呀”一聲門響,胡同中一戶人家的門開了。
一個男子探頭探腦地探出頭來。朝四周看了看。飛快回過身。
“小娘子,我先走了。過兩天我再來。”
馬元明早就躲了起來。
一個女子的聲音。
“牛六你快走吧,一會兒我丈夫回來,看不打斷你的腿。我丈夫不在家的時候,你再來,我們好好快活。”
男子嘻皮笑臉的。
“我就知道你娘子舍不得我走,要想做長久夫妻不如來一個乾脆的、”
牛六抬手做個抹脖子的動作。
“那倒也不是不行。可是這事急不得。行事不周密,走漏了消息,你我全都活不成。”
“我看今天晚上就是個好機會。你那個酒鬼男人如此大的雪不在家裡陪著佳人,準是又到雞毛酒館喝酒去了。不如我半路上迎著它,將這藥往他嘴裡一灌。這等天寒地凍,睡在雪裡一夜,天亮時人們發現,早就凍死了,誰也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來。你看好不好?”
女子遲疑了半晌。
牛六:“好不好你倒是說話啊?”
女子:“奴家害怕,這是你們男人的事兒,跟我說不著。”
牛六嘿嘿一笑,
“既然娘子不反對,那就是同意了,明天娘子就是單身自由日子了,過不了幾天我們二人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那時再讓娘子嘗嘗我牛六的厲害。保準娘子永遠忘不了我。”
女子打了牛六一下,嗔道:“別沒正形,我丈夫快回來了。我不跟你說了。”
牛六一拍腦門。
“你看我這個腦子,一看到娘子就走不動道了,光想娘子的好,差點忘了正事兒,我走了。”
牛六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高一腳低一腳地朝著馬元明藏身的地方走來。
馬元明聽得清楚,這分明是一對奸夫淫夫要謀害親夫。雖然馬武江失蹤了,尋找馬武江是頭等大事兒,但此事是人命關天的事兒,馬元明決定管上一管。
此人色心迷眼,馬元明又有修行在身,牛六哪裡會想到自己的陰謀全被人聽了去。
出了胡同,往右走了幾百米,牛六找了背風的所在,藏起身來,等著女子的丈夫出現。
馬元明暗道:“我不如到雞毛酒館去找個那個酒鬼,點醒他,讓他自己處理,我就不出面了。”
想到此處,馬元明進了胡同。
前面寒風中挑著一面小小酒旗。酒旗上寫著一個“酒”字。
“雞毛酒館”四個歪歪扭扭的字顯示著這間小店性質。
馬元明推門進去。
店裡的夥計靠著櫃台打盹,店中非常簡陋,對得起雞毛酒館這個名字。劣質酒的氣味兒迷漫在店裡,散發著臭哄哄的熱氣兒。
馬元明抽了抽鼻子,皺著眉頭。
店裡僅有的兩張桌子上都坐著人。一個戴著鬥笠的怪人,看不清面容,另一個卻是一個五短身材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明顯已經不勝酒力。漲紅的臉象熟透的螃蟹。唾沫橫飛地高談闊論。整個酒館裡都是中年男子粗啞的聲音。
鬥笠男喝一口酒,吃一口菜,頭都不抬。
中年男子不管有沒有人聽,兀自喋喋不休地抱怨。
抱怨自己的老婆不孝順公婆,不會生養,不跟他好好過日子。
冷風吹進屋裡,夥計看到又來了客人,微不可察地露出一抹厭惡之色。
天氣如此惡劣,暖和的家裡不待,偏偏跑到這簡陋的小酒館裡。這不是有福不會享嗎?
夥計身子都沒動。
“客官,不好意思,本店已經打烊,恕不招待,請客人明天再來吧。”
馬元明:“啊,我不是來喝酒的,我是來找人的。”
“你找誰?這裡就我們三人。你看哪一個是你要找的人?”
“我找他。”
馬元明指著那個粗短的中年男子。
“哈哈。還真讓你說對了。還真有人來找我。”
男子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