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元明一眼就判斷出那個女人的丈夫應該就是這個粗短的漢子,他對夥計說要找的正是這個男子。
粗短漢子哈哈大笑,他對隱藏在陰影裡的鬥笠男叫道。
“哈哈。還真讓你說對了。冷的凍死人的鬼天氣,還真有人冒雪來找我。”
男子滿嘴酒氣,笑的前仰後合。
馬元明一愣。
“誰說對了?你知道我會來找你?你知道我是誰?”
“我不認識你,哪裡知道你是誰?是這個家夥給我算命,我不信他說的,便跟我打了個賭,說是我這杯酒喝完,便會有人來找我。這麽大的雪,這麽黑的夜,誰會來?老子壓根不信。於是我們以一兩銀子為賭注。沒想到啊,你這個不開眼的真來了。你為什麽找我?我們從來沒見過面。你找我做啥,害我輸了一兩銀子,我跟你說,我輸給你的銀子,你找他要。”
粗短男子最後一句話是對鬥笠男說的。
鬥笠男緩緩抬起頭,店中燈光很暗,這種暗對於修為在身的馬元明來說不算啥,馬元明視暗如晝。
但是馬元明運足了目力,卻看不清這人的面孔,此人的面孔在昏暗的燈光下一片朦朧,似乎很清晰,仔細看卻又很模糊。
馬元明吃驚不已,別人看不出來,馬元明看的出來,此人也是修行者。而且境界還不低。
“我憑什麽向他要錢?你輸了,你把錢給我。”
此人沉聲說著,手隔著桌子一抓,
攤開手的時候,手裡有一塊銀子。
“我們兩清了,剩下的事兒跟我無關。”
粗短男子瞪大了眼睛,那塊銀子正是自己口袋裡的,上面還留著自己的牙印,自己的門牙少了一塊兒,有個明顯的豁口。最是好認。
“你還給我,憑什麽拿我的銀子?你是個小偷,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偷我的錢。你給拿過來。”
男子早已喝麻了腿,身體搖晃,跳起來去抓鬥笠男。
鬥笠男一動不動,任由男子撲到他身上。
“哎呀,疼死我了。”
男子痛苦的大叫,在地上不住的打滾。
夥計慌忙來到男子身邊。勸阻著兩人:“二位,本店本小利薄,經不起折騰,不要在本店裡打架殺人,否則我可要報官了。”
鬥笠男看了一眼夥計。
“這裡沒你的事兒,你什麽也沒看到,什麽也沒聽到。”
夥計如中電擊,茫然的點點頭。
“哦,我知道了。”夥計退回到櫃台邊,仿佛一切與他無關。
粗短男子在地上滾個不停。
馬元明雖然沒說話,心中卻掀起風浪。
別人沒看到,馬元明看的清楚。
粗短男子的身上扎了無數的刺針。這些刺針扎的男子鮮血淋漓。男子想用手拔掉身上的針刺。卻越拔越多,活脫脫一隻刺蝟。
滾了幾滾,鬥笠男手指微動。
男子從地上爬起,如同一隻受傷的老牛,呋呋喘粗氣。
“怎麽樣?服不?”
鬥笠男輕蔑地笑著。
粗短男子屁都不敢放一下。
鬥笠男哈哈大笑著出門而去。
出門前回頭說了最後一句話。
“你呀,聽我的話,今天晚上就別回去了,否則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粗短男子不敢回話。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桌子前,狠狠灌了大口酒。
“這位先生你留步。”馬元明顧不得這個粗短男子。
鬥笠男才是自己要走的高人。
眼看此人在走出門去。馬元明連忙開口挽留。
鬥笠男腳步很快。等馬元明追到門口,此人已經消失在茫茫的雪地,
馬元明正要去追。衣服卻被人死死抓住了。
“你個糟老頭子給我回來。害我輸了一兩銀子就想跑,沒有那麽便宜的事兒,我惹不起他,還惹不起你嗎?”
馬元明一看,正是那個粗短男子。
夥計此時好象回復了神智,他來到男子跟著,拉扯著男子的手。
“呂二哥,你快放手吧,你都喝醉了,還不趕快回家睡覺,在這裡鬧什麽呢?回去晚了嫂子不讓你上床,看不你踹折你的腿。”
叫呂二的粗短男子粗鄙的咧嘴而笑。
“踹折我的腿,你問問她舍得嗎?這條腿給她帶來多少的快活。”
“呂二,你給我放手,你抓著我幹嘛?”
“抓你幹嘛,你還我錢。一兩銀子。”
呂二伸出手向馬元明要錢。
“那位還真沒說錯,你還真是個無賴?輸了錢找不相乾的理由賴帳。”
馬元明皺眉怒斥。
“少說廢話,給不給,不給我可算利息了。二兩銀子。”
張口就是價,眨眼間成了二兩銀子。
這是個地道的小人,老話說的好,君子不跟牛製氣,好人不跟狗鬥,馬元明著急去追那個人。掏出一錠銀子,足足有十幾兩,扔在桌子上。
“拿去,別來煩我,再來煩我,我對你不客氣。”
這種人死了最好,馬元明本來想給呂二通風報信,氣的他也不想說了。轉身出了店門,朝著鬥笠男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剛到胡同口。有人叫了馬元明一聲。
“老爺子,你是不是在找我?”
馬元明腳步一頓,鬥笠男從牆壁中顯現出來。
“啊,朋友,我正是在找你,你在哪裡居住,如果沒有住處,不如到我家。”
“初次見面,老爺子,你太客氣了。”
“我們走吧,”
“還有一場好戲沒看呢,如此良辰美景錯過這場好戲豈不可惜。”
“哪裡有戲啊?”
“你看著就行了。”
鬥笠男拉著馬元明飛身上了房頂。
“我們盯著那個人就行。”
房子下面拐角的隱蔽處,一個人正在不停地跺腳呵氣取暖。嘴裡罵罵咧咧。
“他媽的,都這麽晚了還不回來,是不是真的喝死在酒館了,要是真喝死了。省我一包藥。”
那人馬元明認識,正是奸夫牛六。
這小子真夠執著的。為了片刻的歡愉,這麽大的風雪堅持在這裡阻截呂二。
工夫不大,酒館門再次響起。
呂二一步三跟頭地朝這邊走來。
“呂二哥,你這是從哪裡來啊?”
胡同口,牛六閃身出來,跟呂二打著招呼。
呂二聽到過牛六跟他老婆不清不楚的風言風語。心中對牛六厭惡至極。
他眯著眼睛,高傲地昂著頭。
“這不是牛六嗎?誰的門沒關緊把你露出來了。”
“是嫂子讓我在這裡等你。”
牛六這小子直言不諱,將真相說了出來。
呂二登時大怒,劈手一把將牛六的衣領抓住。
“呸,一對奸夫,幹了如此不要臉的事兒,還敢在這裡大聲喧嚷,我要你的命。”
呂二的抬手給了牛六一個嘴巴。
牛六頭一歪。
“呂二,你死在臨頭了還跟我橫什麽?”
他手一揚,一包東西扔進了呂二的嘴裡。
呂二立刻僵直,象一具凍挺了屍體。
“跟我鬥,早有高人指點我,給了我秘密武器。”
牛六抖起一個大口袋,將呂二裝了進去,扛在肩上。快步朝大街上跑了下去。
馬元明看的真切。
“這是什麽邪法,朗朗乾坤竟敢做如此下作之事兒, 我獅陀國豈能容你們這些魑魅魍魎。”
他正要出手,卻被鬥笠男攔住了。
“好戲才開始,你不能給攪和了。跟著。”
牛六沒到別處,而是再次來到呂二的家。敲門將呂二的老婆叫起來。
“口袋裡是什麽?啊,你怎麽把呂二帶回來了?你不能在這裡殺人。”
看清口袋裡的東西後,女人驚叫。
“放心吧,小娘子,在這裡殺人,豈能髒這裡的地。我一會兒將他弄出城外,往獅陀河裡一扔。不過我現在渾身沒勁兒,熱的很。想到這裡來吃點東西。歇一下腳。”
“我給你弄點吃的去。”
牛六從後面抱住了女人。
“這麽好吃的東西不吃,還要做什麽?”
女人象征性的掙扎兩下。倒了下去。
“娘子,這個家夥太沉了,你給我弄輛車子。不然走到獅陀河天快亮了。讓人發現就壞了。”
牛六對懷裡女人說道。
“唉,院子裡那輛獨輪車是呂二賣豆腐用的。以後也用不著了。推走吧。”
“娘子,那個口袋好象動了。”
女人嚇了一跳,看向那個口袋。
牛六趁機將一包藥塞進女人的嘴裡。
女人跟他的死鬼丈夫一樣。被裝進了口袋。
吱呀一聲響。院門開處,牛六推著兩個口袋出了門,直奔獅陀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