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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奮鬥在五代末》第86章 遺願
  趙興業將魏仁浦的信抄了一遍,將原件小心翼翼地鎖入櫃中。

  等到兒子趙瓊用完晚餐,趙興業將自己抄寫的信放入袖中,和趙瓊騎馬直奔州獄。

  “罪官竹奉璘,起來,趙推官來審訊了!”獄卒踢了踢牢房的木欄杆,牢房頂部刷拉一下,掉下來一大蓬黑色的土灰。

  竹奉璘正佝僂在枯萎的麥稈上,斷斷續續地打著呼嚕,大量灰塵突然竄進竹奉璘的鼻腔中,嗆得竹奉璘直打噴嚏。

  咳嗽了一陣,竹奉璘茫然地抬起頭,吃力地舉起帶著鐐銬的雙手,死命揉了揉雙眼,伸出舌頭舔了舔龜裂的嘴唇,聲音沙啞:“哦,是趙推官啊。”

  這才幾天功夫,竹奉璘就已經瘦了一大圈,額頭青筋乍現,枯黃的頭髮散亂地披在肩上,若是丟到大街上,準叫人看成個乞丐。

  趙興業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扭頭狠盯著獄卒:“老夫不是讓你們好生對待嗎?你們怎麽把竹巡檢弄成了這個模樣?”

  獄卒嚇得後退一步,慌忙指著牢房的一個角落:“小人確實是按照趙推官的吩咐,買來了好酒好肉,可竹巡檢他不吃啊!”

  趙興業順著獄卒指著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些盛著菜肴的瓷盤,還有一個土黃色陶製酒壺。

  “嘿,老子才不吃,有毒。”竹奉璘挪到了牆邊,緩緩靠在了牆上,將頭髮扒拉到腦後,嘴角帶著冷笑。

  趙興業搖了搖頭,對這獄卒擺了擺手:“你先出去罷,老夫有點事要問竹巡檢。”

  “怎麽,殺人滅口?”等獄卒遠去,竹奉璘冷眼盯著趙興業,不屑地撇了撇嘴。

  趙興業點了點頭,輕聲說道:“魏樞相敗了。”

  “老子早就知道了。”竹奉璘對著地板吐了口濃痰,他很清楚,自己此刻還關在獄中,就證明魏仁浦已經失敗。

  但在趙興業來之前,竹奉璘心中本還有一絲希望,此刻聽了趙興業的話,竹奉璘心中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魏樞相的意思,是命你在三司會審之前,在獄中畏罪自殺。”趙興業從袖中掏出信,捏成一坨丟到了竹奉璘面前。

  “三司會審,好大的陣仗。”竹奉璘先是咧嘴笑了笑,並不去撿地上的信,大聲吼道:“要老子死,老子就死?老子偏不!”

  “你先看看信。”趙興業指了指地上的信:“魏樞相願意搭救你的兒子,到時候會讓人頂替他充軍,並將他送去南平。”

  南平是此時割據湖北南部,以江陵為中心的一個小型割據勢力。

  三十年前,也就是公元924年時,從南平的統治者被中原王朝封為南平王起,南平就一直在名義上臣服於中原王朝。

  南平轄地極小,此時僅下轄有三個州,共七十余萬人口。

  都城江陵,南臨長江,北依漢水,西控巴蜀,南通湘粵,古稱“七省通衢”,乃是天下貿易的中心。

  靠著賺取的巨額商稅,南平不斷地向周邊大國送錢送禮來買平安,同時還養了一隻數量不多卻也還算精銳的部隊。

  在地理上,南平夾在周朝、南唐、後蜀和楚國四個大國中間,成為了四個強權之間的緩衝地帶。

  四個大國礙於彼此間的威脅,以及南平自身還算可觀的軍力,一般都不會先出手進攻南平。

  所以南平這個弱小的政權,得以在大國的夾縫之中生存,成了此時一方還算安臨的淨土。

  南平和後世的瑞士有些相像,天下的大商和巨額的財富皆匯集於此,

也是逃犯、逃兵的首選之處。  竹奉璘聞言,撿起了地上的信,展開後隨意看了幾眼。

  信中的內容基本和魏仁浦所寫的一致,趙興業只不過將魏仁浦許給自己的報酬去掉了。

  看完信後,竹奉璘發瘋似地將信撕得粉碎:“就這點好處,在可憐狗呢?老子不乾!”

  “不管你乾還是不乾,你都得死,為何不救自己的兒子一命呢?”趙興業出聲勸道。

  “嘿,他自己賺夠了錢,要老子替死,老子非得全抖露出來不可!”竹奉璘面若癲狂地瞪著趙興業,身子不停地抽動著,兩幅鐐銬被竹奉璘搖得嘩啦嘩啦響。

  竹奉璘上嘴唇裂開了一條長長的血縫,滿嘴鮮血,在搖曳的火光下顯得十分可怖:“還有你,趙興業!你那些破事老子也全都會說出去!三司會審,好得很,老子要讓天子都知道!”

  “你們一個都跑不了!嘿嘿,都得死。”竹奉璘徹底瘋了:“那蠢兒子,老子不管啦!”

  趙瓊一直站在趙興業的身後,看著竹奉璘的癲狂模樣,趙瓊害怕地別過頭去:“爹爹,他徹底瘋了。”

  趙興業眼角低垂,憐憫地望著趴在地上蠕動的竹奉璘,半晌都未出聲。

  一聲長歎過後,趙興業背過手,轉身離去:“走吧,明日再陪我來一趟。”

  ......

  開封城的三大司法衙門裡,為了去宋州的三個名額已經爭吵好幾天了。

  這次去宋州只是走個過場,人證物證齊全,無需費多少時間就可獲得功勞,不少官員都為了這名額搶破了頭。

  同一天夜晚,一間空闊簡樸的房間中,十多名穿著白色圓領襴衫的男子正在議事。

  這些人中有還未蓄須的年輕人,也有留有長須的中年人,眾人分成兩排,均跪坐在紅色木案前。

  每個人的案上都有一隻印花瓷瓶和一口小巧的玉杯,木案的角落裡還燃著一支白燭。

  一名英俊的中年男子拿起身前案上的瓷瓶,瓷瓶上印有一朵曼陀羅花,男子優雅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淺淺酌了一口:“梅花,軍巡院的人選,已經定下了?”

  “定下了,李重進早有人選,我等的謀劃都做了無用功。”被稱為梅花的年輕男子放下酒杯,語氣中帶著遺憾。

  中年男子微笑道:“這是意料之中的事,你能成為軍巡判官,已是我們莫大的勝利,這差遣幾年前還把控在武官手裡。”

  “沒錯,現在四位軍巡判官,已有半數是文臣,此事在五年前是難以想象的。”出聲的是一名矮個短須男子,案上擺放的瓷瓶印有牡丹。

  中年男子看向對面另一張木案:“桂花,禦史台那邊呢?”

  “裴中丞並未決定人選,我還能爭取。”被稱為桂花的年輕男子輕聲回道。

  中年男子微微頷首:“那我明日去拜訪一番裴中丞,盡量幫你爭取到這個差事。”

  短須男子用略帶得意的語氣說道:“這次大理寺派去宋州的人選,是我。”

  “此事我已知道。”中年男子用力放下玉杯:“但三人之中,我們必須佔兩席才行。

  宋州進奏院的奏章,還有前幾天的垂拱殿議事,想必各位也是知曉的,那竹奉璘若是截的是普通商船,幾位相公至於在垂拱殿中如此廝殺嗎?”

  屋中眾人紛紛點頭,以示讚同。

  中年男子接著沉聲道:“其中必有隱情,此次三司會審我們定要查出此事的真相!不論是魏仁浦,還是李重進,能拉下一個都是莫大的勝利!”

  很快,屋中的會議就宣告結束,眾人紛紛散去,很快又有幾名侍女進入屋中,收走了其余的木案和酒具。

  只剩中年男子一人,依舊端坐在案前。

  一名俏麗華美的年輕女子推開房門,簪在發髻上的金步搖叮鈴作響,女子緩緩行至中年男子身邊,緩緩跪下:“郎君,天色已晚,先歇息吧。”

  中年男子並不做聲,只是默默飲酒,一杯接一杯。

  不知過了多久,瓶中、杯中皆無酒,男子才悠悠望向身邊的女子:“蕊兒,還有酒嗎?”

  “若論美酒,這鳳鳴館裡有郎君一輩子都喝不完的美酒,但美酒無窮,年華易逝,還望郎君珍惜身體。”蕊兒聲帶哭腔,拜倒在男子的跟前。

  “我這身體,有什麽可珍惜的。”男子右手用力一揮,掃倒了瓷瓶:“拿酒來!”

  蕊兒泣道:“郎君今日不能再喝了,否則有舊疾複發之虞。”

  男子轉頭怒斥:“我自己的身體,我難道還不清楚嗎?給我拿酒來!”

  蕊兒只是跪拜著啜泣,她知道只要自己保持沉默和哭泣,自家郎君總會先堅持不住。

  男子枯坐半刻鍾,見蕊兒哭聲越來越重,臉上終於露出不忍之色:“起來吧,今日我不喝了便是。”

  蕊兒收住哭聲,掛著淚滴的俏臉露出欣喜的神色:“那奴家陪郎君去歇息。”

  “不了,今日我要回府。”男子站起身,搖了搖頭:“蕊兒,陪我走到馬廄吧。”

  不管蕊兒失落的神色,男子起身走到門口,穿上了絲鞋。

  “蕊兒,今日你陪了哪位朝臣。”兩人並肩漫步在石子路上,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是李使相,和新任的吳副樞相。”蕊兒隻到男子的肩膀,仰望著男子高挺的鼻梁輕聲說道。

  “他們談了些什麽?”男子聲調有些提高。

  蕊兒徐徐回道:“以奴家所聞,這兩人只是談論了一些疆場往事,以及兩人子女之間的家事,若是郎君需要,奴家可以說給郎君聽。”

  “是嗎,還是算了。”男子的語氣中有著些許的失望。

  “奴家辜負了郎君的期望。”蕊兒羞愧地低下了頭。

  “這李重進,比我預想的還要更謹慎些。”男子輕輕搖頭:“我本以為他只是一介武夫。”

  男子又問道:“蕊兒,你覺得那李重進,是個好色之徒嗎?”

  蕊兒搖了搖頭:“不像。”

  “嗯。”男子抬頭看了看明月:“蕊兒你剛剛在門外偷聽吧。”

  “奴家...”

  “我不怪你,今日月光大盛,我正好在門紙上看到了你的影子。”男子望著蕊兒,臉上露出了笑意:“正好你替我考量考量,看看我的謀劃是否有希望。”

  蕊兒臉色微紅,不敢直視男子:“奴家不過一介女流,豈敢妄言廟堂之事。”

  “蕊兒不必自謙,你的聰慧我是知曉的,你總有出人意料之言論,而事後卻總能證明你是正確的。”

  中年男子知道自己眼前這位鳳鳴館的行首,不但色藝雙全,而且侍奉過不少當朝大臣,知曉不少朝中秘辛,對於朝堂有一番獨到的見解。

  蕊兒步履緩慢,思考良久後說道:“奴家以為,竹奉璘一案定然有隱情。”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然後呢?”男子也跟著放慢了步伐。

  “可主動挑起事端的政事堂兩位相公,還有李使相都未在議事之時將隱情挑明,必然是因為竹奉璘一案也牽連到了這三人。”蕊兒眼中若有所思。

  幾天前垂拱殿中議事的具體細節,早就傳遍了開封城,連走街串巷的小販都能說得活靈活現。

  男子點了點頭:“有些道理。”

  “這說明兩方都怕此事為天子知曉。”受到鼓舞,蕊兒心思愈發活泛:“竹奉璘既然掌握著兩方的秘密,定然是活不長久了。”

  “那你的意思是?”男子皺了皺眉。

  蕊兒篤定地說道:“郎君此次謀劃,必然是無用的。”

  男子驚歎:“那我此次的謀劃恐怕又是竹籃打水了。”

  “這只是奴家的猜測而已,郎君莫以為意。”蕊兒急忙勸慰道。

  “你可是我的女諸葛,此事我會再做考量的。”男子笑著牽起了蕊兒的手,語氣中並無絲毫沮喪。

  蕊兒嬌羞地低下了頭:“郎君就知道調笑奴家。”

  “這不是調笑,你的判斷確實極有道理。”男子溫柔地揉弄著蕊兒的手指:“你以後可得接著為我出謀劃策。”

  “奴家一輩子都會陪著郎君的。”蕊兒俏臉通紅,只是盯著自己的裙擺。

  “那樣就好,只要有你相助,父親的遺願,我定能實現。”男子忽然用力將蕊兒抱在自己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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