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類小說:純情宋女
——迷蝴蝶夢作品
前言:南宋一位南曲班子未出頭的少女,經歷了多少驚心動魄與艱難坎坷,從九死一生走上皇后之位,最終垂簾聽政權傾天下。她有一絕技——若即若離,打敗了所有的男人,包括皇帝、宰相、將軍。從一位最底層的弱小女子成長為,獨霸皇權第二個武則天。她就是最終掌控南宋皇權的——南宋寧宗恭聖仁烈皇后。(實際掌權1207——1232年達25年之久)
第一章:夢亦闌珊
仲春十五日為朝花節,今日皇帝官家會與百姓一起觀賞百花美景,晚上的春雨樓上還會選出今年花魁!民間最美女子每年僅有如此機會,與皇帝官家面對面,如何不讓人心馳神搖?
女子化妝、塗甲,哪個能離開百花製作的餅、粉、膏、汁、液?尤其是臨安城內宮粉行幾十家鋪面,今日已然使出渾身解數,盡數到花街擺出攤案。花街上攤案,除了宮粉就是各色吃食。有桔紅膏、荔枝膏、二色灌香藕、糖豌豆、蜜兒、烏梅糖、薄荷蜜一類食品,也有漉梨漿、椰子酒、木瓜汁、皂兒水、綠豆水、鹵梅水等飲品。一時間攤案相接,連綿數裡不絕。
花街向來就是鳳山門外官道。官宦人家的寶馬香車,與三五成群的百姓,夾雜一起,邐迤十數裡。
臨安城俗語:鳳山門外跑馬兒。鳳山門,俗稱正陽門。是朝廷三省六部諸官署所在地。鳳山門外萬松嶺一帶,是連接江乾一帶和遊覽西湖的交通要道。官道兩側,漫山遍野的桃花、杏花、李子花競相開放。一樹樹粉色的、白色的,眼前一片無邊無際的花海。置身其中,宛如脫離塵世一般,人人都有了仙氣。
尤其是鶯鶯燕燕的女子們,一群群結伴暢遊於花叢間,環肥燕瘦、千妍萬色、欲嗔還喜。女子萬種風情,更勝花兒嬌媚。
人群中,匆匆步走來一女子。頭戴銀釵,斜插步搖,翠綠色一身衣裝尺寸恰到好處,更襯托出婀娜身姿。看步子,不似官宦人家女子,碎步連連中,不見一絲雜亂,顯然是有功底的。不錯,她正是有名的南曲班子‘紅燕班’楊憐兒。別家女子都是幾個成群結隊出遊,只有她,孤獨一枝花,鬱鬱而行。而且,她帶了白色面紗,看不清容顏。在光鮮嬌媚的女子間穿行,顯得與眾不同。楊憐兒自幼與娘親學戲,唱、念、做、打早已精通,只是娘親一直未讓她登台,不知什麽打算。楊憐兒的娘親,是號稱臨安城南曲行第一名伶——紫玉。紫玉少年成角,年輕輕就守寡,男人過身整十個月才生的楊憐兒。這個遺腹女,著實懷孕太久,讓人多出許多閑言碎語。南曲名伶的坊間傳聞,如同風箏一樣,明晃晃地擺在天空,大家都瞧著呢。
楊憐兒來到一處宮粉攤案一側,幾個女子正用鳳仙花搗碎了加明礬的汁子塗指甲。攤主是兩個俊俏的婦人,一邊招呼路過女客,一邊塗抹指甲。被塗甲女子顯然是不高興的,生怕婦人分心,塗上蔥白一樣的皮膚。做完指甲的女子,雙手手指朝天,手背向外,直挺挺的擎著,生怕粉紅美如豆蔻的指甲,沾染衣物。那就兩下都不美了。
楊憐兒看著案板上各式各樣的妝奩,裝著琳琅滿目的粉底、胭脂、眉墨、香水等女子愛物,暗自挑選自己與娘親喜歡的品種。
一輛香車正停在附近,車夫支起兩層的梯凳,一位眉目如畫的官宦女子正準備下車。她看到路邊淡青色衣裝男子,熱切地叫道:“文家哥哥,
文家哥哥——”那男子剛一回頭,見一灰袍壯漢,突然將一隻匕首插入馬腹部。馬兒驟然劇痛,長嘶一聲向一側奔騰而來。那官宦女子掉下馬車,摔在地上。 那男子見馬車直奔攤案一側楊憐兒狂奔而來,急忙衝上前摟住楊憐兒一起倒地後,滾出好遠。兩人雖然灰頭土臉,算是安全了。馬車撞翻了攤案,攤案又撞到了兩個攤主婦人,兩個婦人哀嚎不止,看來骨折可能最大。塗抹指甲的幾個女子,被驚馬嚇得坐在地上,起不來身,倒是沒受傷。幾個女子癟著嘴相互拉扯著,沒哭出來。只是暗中叨咕著,為何今天出門沒看看黃歷,差一點喪命馬蹄之下啊!
楊憐兒從未與男子如此身體接觸,今日竟然滾到一起。面紗、步搖都不知丟到哪裡,男子仰面正看到身上楊憐兒。芙蓉花一樣的面容近在咫尺,他當時呆住了。只見身上的女子,眉如彎月——不是畫的;一雙大眼睛黑白分明——眸子如點墨;臉兒嬌嫩白裡透紅——不是敷粉;嬌俏紅唇微微翹起——不是塗紅。別是一番天然之嬌,無修飾之美。
楊憐兒覺得對方好生無禮,即便是救了自己,也不能不放開。男女有別,此人怎生如此放蕩?
嬌喝一聲:“放開!”楊憐兒已經惱怒了。
男子才從渾渾噩噩中醒來,面皮一紅,忙放開手,不迭說道:“抱歉,抱歉,在下一時呆了,還請原宥。”
楊憐兒起身,一言不發地離開,快步遠去。掉下馬車的官宦女子,一瘸一拐走過來。看男子目不轉睛盯著楊憐兒背影,心裡醋味上升。沒好氣大聲說道:“文家哥哥!”
男子轉過頭,上下看看她,說道:“恭平縣主,沒傷到你吧。”
女子“哼!”了一聲,拂袖而去。男子嘟囔一句:“今天朱朱又怎麽了,我又沒惹你。”
此女子是金紫光祿大夫、右丞相趙汝愚之女,名為趙朱朱。趙朱朱因認太皇太后(吳)為祖母,被晉封恭平縣主。而其父趙汝愚為宋太宗趙光義嫡系子孫(趙家宗室),又是(宋孝宗乾道二年)狀元及第出身,官拜右丞相,在朝堂風光無人可及。
男子為吏部尚書文端之子,名為文博英。文端一直是趙汝愚副手,暗中是結義兄弟。兩家人自然十分親厚,不分彼此。趙朱朱與文博英自幼熟識,對文博英暗自喜歡,只不過一直沒挑破而已。
文博英命身後的小廝送傷者去就醫,在傷者謝聲中走開,繼續閑逛觀花。
文博英正悠閑徜徉於花間,突然官道上人潮湧動。遠遠見皇帝鑾駕緩緩而來,是新登基的寧宗皇帝趙擴到了。今日特例,既然是與民同樂,皇帝當然便裝出行。只見這位不到二十七歲的寧宗皇帝,盡管臉上帶著新帝的神采,削瘦的身體還是告訴百姓,他的身體很弱。
皇帝身穿九龍深紫色團褂,足蹬黑色軟底快靴,手中一柄透骨玉竹灑金扇。皇帝身旁幾個朝廷重臣也是便裝相隨,在殿前都檢點華嶽率領下,兩行神衛軍左右護衛。不管官家多麽想親民,層層護衛之後,百姓是不可能接近皇帝的。
文博英見父親文端與伯父趙汝愚也在其中,遠遠揮揮手。也不知二人看見他沒有,反正看見也不會向他致意。
皇帝出現,官宦人家的女子紛紛靠前擠,萬一皇帝看中,豈不是一步登天了麽。
楊憐兒站在遠處,看到此處熱鬧,冷笑一下,再次掛上面紗。絕妙姿容被隱藏起來,轉身回南曲班子‘紅燕班’。娘親非要自己參加今夜的花魁大賽,也不知娘親怎麽想的,花魁第一又如何?能當飯吃麽?真是多事,還不如讓下自己早點登台,演戲才是正經。既然娘親非讓參加,楊憐兒盼著這次花魁大賽快點過去才好。
楊憐兒剛回到自己地房間,紫玉風風火火推門進來,看到女兒發髻散亂,絮叨叨問道:“憐兒,上好的粉底、胭脂、眉墨都買了麽?還有你的頭髮,怎麽跟鑽了狗窩似的,發髻都亂了?”
楊憐兒頭也不回,一邊散開發髻,一邊說道:“娘,我的親娘。參加花魁大賽有那麽重要麽?就是你一天催命似的,今兒你女兒差一點命喪馬蹄之下。你就別催了。”
紫玉一聽就嚇得一跳,匆忙過來,上上下下看了幾遍,又摸了幾遍。看女兒沒有受傷,才長出一口氣,歎道:“我的祖宗唉,好在沒傷到,嚇死娘了。”
楊憐兒“噗嗤”一笑,說道:“娘唉,這麽會兒,女兒怎麽變祖宗了?您再喜歡自己的女兒也不能差著輩兒呀。嘻嘻。”
紫玉也笑了,看著比自己年輕時更美的女兒,心下美滋滋的。如此天仙一樣的女兒,只有我紫玉才生得出來!可又想到,楊憐兒本應該是大小姐,奈何自己戲子出身,又是寡婦,如何入得了豪門顯貴?所以她不讓心愛的女兒登台,不能再步自己後塵。今晚就是自己的籌謀,務必一擊而中。想我紫玉闖蕩江湖半輩子,定是算無遺策的。
楊憐兒回頭看著娘親,怎麽不說話了?平時哪裡能讓娘親堵住嘴?台上演戲唱不停,與自己在一起說不停。楊憐兒甚至笑著說,娘親的嘴是租來的,停下來就等於丟了錢了。
紫玉見女兒好奇地看著自己,不用問,都知道臭女兒想什麽。 笑道:“你不是想說,娘親租來的嘴怎麽不說了?是吧。今天我偏就不說,就等著你梳洗打扮,你看我能憋住不?”說完,紫玉故意狠狠地閉嘴,以至於嘴唇翹了起來,還是一個優美的弧線。
楊憐兒“呵呵......”被逗笑著,卻沒說一個字。她倒想看看娘親能憋多久不說話。她故意梳幾下頭,回頭看看紫玉,再一會,又回頭看看紫玉。紫玉堅持著,閉緊雙唇。
雖說紫玉已經是半老徐娘,過了四十歲。依舊保持著年輕時的美貌,並沒有皺紋,反到更增添了女人的味道。因為比年輕時身姿豐腴些,不過腰兒還是盈盈一握、風姿綽約。紅燕班能一直紅二十年之久,都是她紫玉這棵台柱子。哪怕是二十幾歲的男子,不也常追隨自己身後求歡麽?可紫玉誰也不許,看得到而得不到,才是最癢的效果。紫玉自是此中高手,男人那裡最癢,她比誰都曉得。
沉思中的紫玉突然忘了自己再和女兒打賭,張口說道:“憐兒,娘去給你買化妝的物事,你等著......”
楊憐兒回頭笑吟吟地看著娘親,眨眨烏黑的大眼睛......
紫玉突然意識到正在打賭——自己輸了。反正不是什麽正經事,不就是賭說話麽?老娘就是板不住,又怎樣?
紫玉向女兒吐兩下小紅舌頭,轉身揚長而去。
楊憐兒長歎一聲,老娘啊,老娘啊,你還要迷死多少少年郎啊!哪裡是我老娘,是我的姐妹還差不多。
還幾個時辰,就到了晚上。花魁大賽,要發生多少驚心動魄與抵死纏綿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