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頭,艱難的呼吸。他漫無目的的腳步向前挪著,看見一個瘋子在歌唱,躲過他,看見一個胖子在對著電話怒吼。靜靜的躲在一旁看著,聽不清,只能慢慢等他複於平靜,然後蹭過去,遞煙。
“你幹嘛呢。”安安靜靜的說道:“這麽大火氣。”那胖子接過煙,瞅一眼,扶一下眼鏡,呵呵笑著說:“那狗日的玩意要我離職,白多給他幹了兩個月。媽的,一分錢沒有。”
胖子點起煙,又高聲笑著說:“我倒是可以自由了,咱倆喊了那麽多年,你呢?”
他拿起一支煙,叼在嘴裡,給胖子點火:“糾結。”給自己點火,深吸一口,說道:“怎麽踢你走呢?”
胖子呵呵笑了一下,轉身走了。他在原處呆呆看著他,然後隱約聽到一句:喝酒。
胖子在前面,他在後面,都夾著煙。一個趾高氣揚,一個平靜地跟著走。兩個人看起來毫無交集,只是那落葉飄過來甩一下胖子,又甩了一下他,就像是兩人心裡的自由,先到胖子那,然後到他這裡。他也知道,它會來的。
“去喝個酒嘛,天天這麽喪氣,搞什麽嘛。”胖子大聲的說到,轉過身子看著他。他晃過神思,說了一句:“我搞不明白。”“搞不明白什麽啊,瞎想,我就剛剛計劃好了,要去帶著我空蕩心去一趟夢寐以求的江南,好好玩嘛。”丟掉煙,緩緩走到他面前,輕聲說:“你要看生活要簡單嘛,一馬平川,多平,哪裡那麽多起起伏伏。”
他帶著憂鬱的眼睛注視他,說:“河山一樣的人間,全部都堵住了。”一陣寂靜,聽到人聲嘈雜。
胖子又繼續走:“搞那麽文藝幹嘛。”
兩個人慢慢的走,漫無目的的閑談,不經意間到了酒館;胖子推門而入,他默默的和著胖子進去。
兩個人熟悉的走到一個靠著牆角,能夠看得清楚小月台的的位置:這是這個酒館的頭給他們的專位。老板走了過來,他是一個梳著灰色側分,留一點點白黑色胡渣的中年男人,但是不油膩,看起來清爽,臉頰厚實,兩眼有神。用厚實的聲音說到:“胖子這麽開心,來烈的?古巴?”看見胖子點點頭,又去問他:“你天天這麽鬱鬱寡歡的,老樣子,凱姆琳?再給你點點心,我覺得OK。”說罷就走了,也不在乎他什麽意思。
不一會兒,酒來了,胖子先小嘗一口,慢慢回味。而他卻癡癡的望著透著棕色的冰塊,胖子看他一眼,沉默。他們兩個人的習慣是,喝酒不說話,靜靜聽歌。胖子雖話多,但這事還是聽他的。
《安和橋》、《董小姐》後,胖子微醺,笑道:“逼格!”他也笑道:“我來了。”搖搖晃晃走上樂台唱到:
“迷路的鴿子啊
我在雙手合十的晚上
渴望一雙翅膀
飛去南方南方
盡管再也看不到無名山的高”
而樂聲悄悄的起了。
“今天我數第二十五顆星星
在北京第二十五個秋天的夜晚
收得下過去也給得了未來
……
明天冰雪封山的時候
我也光著雙腳
站在你翻山越嶺的盡頭
正當年少
鴿子啊我在你溫暖的路上”
然後,兩個人熱淚盈眶,一個台上,一個台下。台下的人說道:“你他媽這樣,夠逼格!”走上台去,二人兩杯一碰,一飲而盡。胖子說道:“走!”
他大笑道:“走!”
灰色頭髮的男人舉杯回應道:“走。”
酒館裡的十幾個人又大吼道:“走!”
於是他又開口唱道:
走吧,走吧
人生難免經歷苦痛掙扎
畢後,二人走到灰色頭髮人的面前,呵呵笑道:“後會無期!”
回應:“有期。”
兩人互相攙扶著,推開門離去。無邊的夜色,他們走過一段安靜的路,到大街上,該哭的還在哭,該醉的還沒醒。
醉後各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