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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藍之心》第89章 光與暗的協奏曲―令人心煩意亂的G大調
  以從靈魂身處誕生的力量製造的“工具”與“器械”來探究靈魂深處深藏著的奧秘,這似乎和用冰造的杓子來舀水一般不可理喻—但更加令人難以置信的是,我們已經產生了如此之多的豐碩成果。這似乎意味著我們走上的,終究會是一條偏離常識和基本邏輯認知的道路。

  —《奧術與靈魂》周刊的創始人,普尼斯—道爾頓先生寫在創刊號卷首上的寄語。

  “所以說,在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當妮蕾在透過窗戶的正午陽光的照射下蘇醒過來時,正好看到看到那個討厭的男人坐在邊上的板凳上,翹著二郎腿的樣子—似乎是注意到對方意味深長的臉色,我們的騎士小姐急忙檢查了自己的衣服,並著驚慌失措的,如尖叫般音調銳利的話語脫口而出—不過,在確認除了衣袖有些凌亂,領口的扣子解開了一顆之外並無其他的問題—倒是因動作過於劇烈而襲來的陣陣來自腦袋深處的針刺般的痛感,讓她不得不收斂起安心中稍微帶著一點遺憾的情緒,重新癱軟在了床上。

  “發生了什麽?一個隻穿輕薄睡衣的少女,和一個半透明的藍色少女肌膚緊緊相貼的場景?”肖恩的調侃並沒有繼續向著少兒不宜的方向發展下去,因為床上的主角之一已經拉起蓋在身上的米色床單,直到那直到耳尖和額頭都變的通紅的面孔被全部蓋住為止—事到如此,肖恩也沒有厚著臉皮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不過,這的確不是一件令人浮想聯翩的,少女之間的私密事件這麽單純的事情。

  將杯中清亮的黑色提神茶一飲而盡—來到剛澤爾大陸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肖恩已經徹底愛上了這種味道苦澀的茶飲—奧術師先生的目光轉向了倚在窗框邊,以不變的神色凝視著窗外風景的奈爾女士,比起如同一隻煮熟了的大蝦般的妮蕾,這位前騎士隊長小姐身上的變化要鮮明的多—暴躁的奧術能量雲團宛若的藍色日珥般在她的身體表面躍動而出—毫無疑問,這正是造成這屋內一片狼藉的罪魁禍首,不過,這些瘋狂躍動著的能量已經被覆蓋在肌膚和鎧甲表面的銀色符文鏈接而成的透明屏障所封鎖,以免暴怒的力量對這座破舊的建築造成進一步的破壞。

  即便忽略這些看上去就令人不安的,狂暴四溢的能量團,那半透明的淺藍色身體中,宛若雜質般的黑色凝塊也引人注目—按照肖恩對具備信息化特征的生物的了解,這大概是未被轉化為其“精神”一部分而暫時駐留在體內的,糾結成一團的信息聚合物—他所了解的信息也就到此為止—且不說對於白銀之眼的卷宗學者而言,信息化生物也算是艱深無比的冷門課題,更不用說作為前所未有的奧術聚合體的奈爾,本身就不存在任何真正具備參考意義的先例。

  看來,自己把對方單純當做失憶病人,采用熟悉的環境和人進行刺激療法的手段還是存在缺陷。又或是上次與灰天平中誕生的意志進行對峙時,遭遇了某種不適當的刺激—畢竟對方是能製造精神中的世界,從而困住他人意識的,在某種意味上更加不可思議的存在。

  總之,終亡會有關的事情終於有了眉目—只要找到尼科-尼古拉斯信件上所提到的“蓋爾先生”,許多的疑團也許就會伴隨著籠罩在這座城市上的陰雲一起消散—“蓋爾”就算不是對方的本名,但作為一個日常使用的稱呼,也必然能找到與其有關的信息—宛若與一條狡猾的,躲藏起來的黑腹蛇進行搏鬥的捕蛇人,終於抓住了了它露出的尾巴尖一般。

  不過和奈爾小姐有關的問題,終究是個新的隱患,且不說這種看似曖昧不已,但實則非常危險的“記憶提取”行為—妮蕾女士只是出現頭暈和刺痛不已,已經是相當輕微的情況,要知道,和信息化生物進行精神上的“親密接觸”,導致失憶和雙方的自我認知混淆,都是可怕的,但並非完全不可預測的可能性,更何況這些因靈體不穩定而暴走的奧術能量,簡直就像點燃引信的集束炸彈一般危險—當然,如果出於安全上的考慮,將她帶在身邊,固然可以在面對必然會出現的,來自終亡會的敵人時增添一份助力,但這也將意味這這個曾經被黑暗信徒們重點關注的情報據點中將失去唯一可靠的戰力—僅僅依靠身體虛弱,揮劍都會吃力的德賽雷卡男爵和魯莽的騎士小姐,怎麽看都抵擋不住那些陰謀大師們層出不窮的手段。

  不過那都是之後要考慮的事情了—肖恩揉了揉隱隱發脹的太陽穴,邊上的被單中女騎士偷偷探出了臉龐,而其上宛若晚霞般的紅色還沒有要褪去的意思—首先,要講尼古拉斯家族與終亡會有關的證據交給樓下的情報軍官,並向他解釋樓上爆炸聲發生的原因—當然,還要製造更加可靠的屏障,以免某位淺藍色的半透明女士變成會走路的爆炸物那樣危險的存在—一連串性質雖然不嚴重,但接踵而至的瑣碎事件,讓我們的奧術師先生感覺自己變成了一位即將演奏《風暴進行曲》的蹩腳鋼琴家一般(注:高精靈作曲家薩曼莎·哈裡斯於晚年創作的,因快節奏和起伏極大的音調,位列演奏難度極高的鋼琴曲目之一。)

  —分割線—

  正在上城區主體晶柱之一“白銀盛典”上的舉辦的,為選拔歐卡爾城區主魔法塔的下一屆負責人而舉辦的集會,正在數十名候選者們和他們幕後的勢力的代理人翹首以盼下進行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刻。

  興建與開拓時代的,擁有裝飾立柱和開放式露台的莉卡魯斯集會所此時已經人滿為患—這座典型的浮洛伊式三層別墅早在沃爾瑪三世執政的時代就被商人行會從破產的奧汀家族手中收購,並因其豪華的內部裝潢和獨特的歷史意義被指定為各種重大集會的專用場所。盡管這座以繁星時代著名的吟遊詩人命名的豪宅在霧月慘劇中毀於一場大火,並在重建後取消了不必要的衣帽間和傭人房,使得其更加寬敞,但過多的候選人和商業代表們和現在緊張得近乎讓人窒息的氣氛,還是讓佔據整個一層全部面積的會客廳顯得都顯得逼狹了一些。

  擦了一把因過於旺盛的魔法火爐和眾人呼吸中潮熱氣息而布滿額頭的汗水,傑克·穆勒暗罵了一聲,盡力讓自己在擺在房間的角落上的高腳凳上保持平衡,好讓自己外套上的銅紐扣,不至於刮傷這些圖案精美的,據說在顏料中摻了金粉繪製的牆紙—作為周刊《今日》最優秀的記者,老傑克有著最優秀的人脈和最一絲不苟的職業精神—但這不會對他矮小的身材和隨著年齡增長,疼痛越發頻繁的腰腿有著任何的幫助。如果說還有什麽是更糟糕的,那就是他目前“拍攝”的,是一群從鞋跟到帽子上的羽毛都要合乎“禮節”的大人物,這讓他不僅不能咒罵出聲,甚至不能把手伸進腰間,抓一抓因過緊的褲子而發癢的位置。

  “看在凱撒陛下的分上,這場鬧劇趕緊結束吧”老傑克一邊在心中暗暗抱怨著,一邊小心翼翼的活動著酸痛僵硬的肩膀,讓手中沉重但價值不菲家夥那由單片磨製玻璃的獨眼對準他應該對著的方向—正如這座城市裡絕大部分的居民一般,他們只有當咒罵他人或面臨絕境的時候,才會將國王陛下的名字說的如此清楚而響亮。

  這時代變的真快—不過數十年的,讓自己由一個呀呀學語的孩童變為謝頂中年人的短暫時間,這些能將場景以栩栩如生的圖畫再現的神奇機器,就由需要三個壯小夥和一人高的三角支架支撐的龐然巨物,變成現在這般,連自己這般瘦小的男人都能輕松搬動的“嬌小”模樣—當然也有許多未改變的東西,比如自己還在和父親一樣為生計奔波,而大人物們的孩子成了新一代的大人物們。

  會場內突然響起了如“雷鳴”般的響聲,打斷了中年人的心不在焉—老傑克不知道是誰把沉悶的隆隆聲和這些熱烈的劈裡啪啦的聲音聯系到一起, 這比喻真的相當的愚蠢—他急忙把自己肩頭上的機器對準鋪滿鮮豔紅色地毯和繽紛花瓣的木製高台—準確而言,是對準以孔雀般優雅而緩慢的步伐,逐漸踱步到頂端的身影—不過透過玻璃鏡片看到的身影,卻是一個讓幾乎撐壞了的燕尾服拖到地上,臉上塗了太多粉底的男人,活像一隻插了幾根鮮亮羽毛,便活靈活現起來的松雞一般。

  不過有著馬西姆男爵最為信任的管家這一身份,這個男人還是有著站在高處,俯視下方翹首以盼的大人物們的資本—只見他掏出一個精致的,小小的粉色手絹,將自己手上和臉上宛若油脂般的汗水慢慢的擦淨—“真不知馬西姆男爵看上了他哪一點,莫非是肥的想豬一樣的男人之間的惺惺相惜?”麥克一邊將“眼睛”對準那張發白的胖臉,一邊在心中充滿惡意的揣與著。

  “各位紳士和女士,歡迎來到莉卡露絲集會所,願我們的招待和這座修真的美麗城堡,能給您留下美好的回憶”收起表面已經開始發黃的手帕,管家先生開始以尖銳如鴨子般的嗓音,開始了毫無新意的開場致辭,這裡請允許我省略掉數千字毫無意義的文字,以免沾上以狗屁不通的大段話欺騙讀者的嫌疑—

  “讓我們宣布今天的冠軍,歐卡爾城區主魔法塔的負責人”在大家的眼睛幾乎因一直聚精會神的注目幾乎流下眼淚時,這次機會似乎終於進入了整體“獲選的是—咳咳—”似乎是為了賣關子一般,他相當刻意的請了請嗓子“德高望重,深受愛戴的奧術大師,加納斯-蓋爾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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