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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藍之心》第120章 漸近的黑暗
  我們行走於深淵之河的河畔,行走於純粹之惡的邊緣,盔甲與劍已然黯淡,唯有澄澈之光來自心靈的深處,照亮彼此,艱難前行—

  —選自《亞恩海姆民間詩歌集選》,一首歌頌黎明之戰中全軍覆滅的騎士團偉大事跡的歌謠,由於繁星時代的歷史資料遺失嚴重的緣故,其作者已不可考。

  臨近歐卡爾城區的惠恩-皮斯特專設區,曾經因開拓時代的大貴族,開國四公爵最後的血脈喬治·戈迪拉斯侯爵在為營造上城區的巨大晶簇群邊緣形狀歪斜,能量近乎消耗殆盡的晶簇上建立的一系列符合舊時代保守且含蓄的審美而興建的一系列娛樂設施從而得以興旺,這座孤旋於上城區邊緣,在之前數百年的開采中幾乎成為一具空殼而黯淡無光的巨柱承載著整個王國規模最為巨大的園圃,移栽自王國各地的珍奇植物和技藝精湛的匠人、他們的居所以及興建的豪華旅社曾經讓這裡充滿了喧喧嚷嚷的人聲與千奇百怪的色彩與彌漫開來的香味—但如今,在那位繁星時代的末裔慘遭新興的貴族議會的壓製,並將其冠以諸多罪名並處以極刑後,這座蔚為壯觀的庭院和其上的居民的生計,便成了驅動名為“國家”的巨型馬車艱難轉身的過程,被碾碎的並不重要的一部分—如今,此處僅余枯萎的奇花異木的灰燼與殘軀,還有被遺棄的,宛若鬼魂居所的破敗房屋。在無人再願居住到任何運輸風船都絕不光顧的孤島上之後,這裡便成了人們心照不宣地三緘其口的所在,隻偶爾出現在恫嚇孩童和年輕女子的、粗製濫造的恐怖故事之中。

  但今日,這些荒誕不經的傳說中必將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伴隨著失去動力的巨艦帶著在爆裂聲中極其散亂且微弱的慘叫聲墜落於晶簇之間黑暗,一團散發著藍色奇妙光芒的火球也劃過這片城區的天空,落在這除了窮極無聊,自詡“探險者”的小貴族子弟與他們的仆人外再無人光顧的巨型晶簇之上—借助肖恩的防護魔法和管家先生精湛的駕駛技術,小小的觀光雙桅風船終於成功降落在一堆還算平整的亂石之上,曾經這座島上最為宏偉的建築,名為“花之冠冕”的巨型旅店由名噪一時的克文納家族興建,但在近乎暴力破壞一般的撤離中首當其衝遭到了議會派所屬士兵們的圍攻,如今只剩一片帶著焦黑印痕的斷壁殘垣,不過,這些坍塌的磚瓦倒成了不壞的緩衝物,在覆蓋於其上的藍色晶體幾乎被剝落至盡之前終於停了下來—後桅折斷,船體下部的艙室也塌陷平整,這孤零零的船隻早不複曾經的光鮮,光禿禿的主桅掛著數縷雜亂的布絮直指天空,宛若一隻被遺棄的巨型玩偶的木腳一般無聲無息的矗立在寂靜之中。

  不過巨大的響聲很快吸引了這座巨柱上不為人所知的居民們—絕大部分的奇稀珍植在失去精心維護它們的園丁與他們費力營造的環境後很快的死去,但它們枯朽的屍骸反而成為某些幸運兒得以將其族群發展壯大的絕佳天然苗圃—鋸齒草,曾經只是宛若舞台下整理道具與雜物之人一般不起眼的存在,如今則以強大的抗寒性和繁殖能力佔據了蒙塵坍塌的舞台—不僅遍布整座巨柱上每一寸土地,還養活了這座島上為數不多的動物—這些作為備用食糧或賞玩之物並被匆匆遺棄的馴服者的後代已然在百年的時光中重拾狂野的本性,正向著不速之客的身影投去或探尋,或不壞好意的、形狀和色彩各異的灼人目光。

  不過,唯有一點是永遠不會改變的,那就是生物趨利避害的本性—在某個高大的身影從已然折斷的甲板上起身,

並以藍色能量構成的一對手臂將半個上部甲板以驚人的氣勢投擲在一邊後,它們都盡皆收回了或好奇,或窺伺的目光,重新躲藏進廢墟的陰影與夜晚的黑暗之中—“竟然會在繁華的王國心臟看見這般景象,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也算的上奇妙冒險的一部分啊”一邊念叨著這種毫無意義的感慨,肖恩用力把老管家從折斷的船體後部雜亂的木板中拖了出來—後者雖然保持著平穩的呼吸,但絕對算不上毫發無傷—不僅前額和四肢有著數道大大小小的剮蹭傷痕,本人似乎也因落地時的衝擊陷入了某種失去意識的狀態。在對這位老水手進行了簡單的包扎,盡自己能盡的全力後,肖恩不禁張望著四周的情景—此時的他宛若在夜間的叢林迷路的倒霉冒險家,唯一的同伴還昏睡不醒—更何況,戰火與黑暗還在擴散,沒有任何慢悠悠的尋找道路,並愉快的度過數日野營時光的余地。  幸好,肖恩是一個奧術師而非戰職者,一個簡單的漂浮法術便可以免於昏迷者在不得不面對的“叢林探險”中成為不必要的負擔,不再需要考慮對城市造成破壞或驚嚇他人的事實也讓肖恩可以相對無所顧忌的使用法術—懸浮在正前方,注入過多魔力的照明法術讓幾人范圍內亮如白晝,驅趕著不懷好意的野獸,而他腳下和面前半人多高的鋸齒草深綠色的外皮迅速覆蓋上一層尖銳的藍色結晶,隨後便如所有患晶化病的動植物一般碎裂開來,化為晶瑩剔透的泥沙—這種對土地和植被破壞巨大的,單純以大量魔力進行侵蝕的做法,反而在現在的緊急情況下發揮著預料之中的良好效果。

  但這種充滿侵略性和毀滅性的前進方式並沒有持續太久,就有某種存在阻擋了魔力的蔓延—被散發出的,宛若觸手般延展開來的魔力正在被緩慢吞噬著—這是僅屬於黑暗魔力的特征,而肖恩很快就追溯到了問題的源頭—這次並非是因為他多麽高明的緣故,而是那聚集起來的魔力過於龐大,乃至於再蹩腳的施法者都不可能時而不見的地步。

  “永眠之環”—巨大的,耗費無數黑暗施法者的精力和漫長的時間所營建的,可以儲存夢的巨大夢境—出現在這裡,可能是偶然,但同樣也是宛若宿命般的某種必然的相遇吧—親眼見證這近乎活化的巨型法術,肖恩有些無奈的如此感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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