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有像這現在這樣聚一聚。上一次和你喝酒的時候，還是在畢業之前吧。”

　　“啊，那個時候，隊裡的人幾乎全來了。我們十幾個人窩在宿舍裡，乾掉了整整十四箱啤酒。到最後，大家都趴在地上，爬起不來了。”

　　“這是你們太過分了。”

　　“是你太無聊。我記得，整場聚會，就你和學姐沒有喝醉。學姐也就算了，但你，你他媽算什麽，簡直不夠兄弟。”

　　“沒有我的話，你們這幫人就真的會癱倒在地，一醉不醒。然後第二天被人發現，再吃個處分，連畢業證書都拿不到。你難道覺得這樣比較好嗎?”

　　董子軒抿了一口檸檬汁。盧天驕挑起眼皮。

　　“隨便了，反正你總是對的。過去是這樣，現在是這樣，未來估計也是一樣。但你不覺得這樣很無聊嗎?難怪學姐當初會甩了你。”

　　……冷場。董子軒沒有說話。一刹那，他的眉宇間仿佛掠過一絲陰影。盧天驕心中一愣。他立刻開口。

　　“對不起，我不應該提起這件事。”

　　“沒事。那都是過去的事了。”董子軒終於說話。酒吧當中依然是一片寂靜。剛才，他們還能看得見一兩個客人，但現在卻是一個都找不到了。過了好一會兒，盧天驕再度開口。

　　“好了，說回正題吧。子軒，你這次叫我出來有什麽事。再過48個小時，我們兩個就要互相戰鬥，在這個時候約我見面，你一定是有什麽急事，快點說。”

　　“學姐也在阿布扎比。”

　　“！?”盧天驕眨眨眼睛。他似乎有些迷糊。時間仿佛停滯。片刻之後，他一下子反應過來。

　　“我沒聽說這件事。你怎麽知道的?”

　　“我在亞洲‘INSIDE ONE’聯盟的到場官員名單中看到了學姐的名字。”

　　“那你可以直接去找她。”

　　“我試過，但據賽事組織方的說法，學姐並沒有實際到場。他們也不知道學姐的行蹤。”

　　“那麽說，她其實沒來?”

　　“不知道。所以，我才想通過你和以前的同學聯系，問問他們有沒有人知道學姐的情況。”

　　“這你不會自己去聯系。”

　　“我不能去。除了你之外，我和其他人也有好多年沒有聯系過了。你知道，我不是特別擅長社交的人。”

　　“……”盧天驕的視線漸漸凝滯。他看著董子軒的面孔。董子軒雙手互握，他好像是在回憶往事，又好像是在陷入沉思。那淡淡的微笑中，不知道隱藏的是喜悅，是懷念，又或是難以言喻的悲哀。盧天驕深深呼氣。

　　“其實，我很懷疑大家會不會知道這件事情。畢竟學姐畢業之後，就和我們沒有來往了。而且，以你的條件，也不需要一直吊在同一棵樹上……”

　　“但你知道，我就是這樣的人。我曾經答應過她，會為她奪取冠軍。所以，我必須進入世界錦標賽。我必須拿到世界冠軍。只有這樣，我才會有和學姐再一次見面的機會。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你才做不到呢。”盧天驕突然回答。董子軒眨眨眼睛，他驚訝地看著自己的老同學。盧天驕嘴角翹起。

　　“子軒，你做不到的。要進入世界錦標賽的人，是我，是我們‘冰鳥’。你就乖乖呆在家裡，看著我在世界錦標賽上的英姿吧。”

　　盧天驕振振有詞。他的臉上充滿自信。漸漸地，董子軒的嘴角泛起笑容。

　　“或許吧，

或許你會贏吧。天驕，關於學姐的事情……”　　“我會在大學的社交群裡面幫你問問。但你也不要抱太大期望。本來，我們這一屆的同學中，還在‘INSIDE ONE’系統中工作的人已經不多了。”

　　“我知道。”

　　“那就這樣吧。”盧天驕站起身來，他示意服務員過來結帳。董子軒本來想要說自己請客。但盧天驕卻是揮了揮手。

　　“讓你請客的話還是算了。‘靈貓’的工資在業界可是出了名的低。”

　　“那‘冰鳥’呢?”

　　“這是秘密，不過肯定比你高，而且是高幾個數量級的。”盧天驕呵呵一笑。而董子軒也沒有否認。“嘟”的一聲，帳單全部結清。兩人結伴離開。外面的天色一片黑暗。此時此刻，時針已經指向了10點45分。盧天驕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晚上還是有點冷呢。”

　　“你是在開玩笑嗎。現在最起碼有20度。”

　　“但冷就是冷啊。”盧天驕大聲嚷嚷。他隨便踢了一腳路邊的電線杆。“嗖嗖”的晚風在空氣中蕩漾。盧天驕深深呼吸。

　　“子軒，為什麽當初你要加入‘靈貓’。”

　　“……”

　　“你要是不想說也無所謂。但是，我要說，我想和你再一次並肩作戰。我們當初約定過，和學姐一起約定過，要一起打入世界錦標賽，成為世界冠軍。即使到現在，這個約定也沒有作廢。子軒，我可以在這裡和你交個底。今年聯賽結束之後，我們的副隊長何孟良就年滿28歲了。他頂多再能支撐個兩年。兩年之後，他一定會退役的。到時候。‘冰鳥’就會缺少一位狙擊手。而以‘冰鳥’現在年輕化，本土化的構想，這個狙擊手的人選只有一個人……子軒，只有你。”

　　“……”

　　“子軒，‘冰鳥’的情況不用我多介紹了。無論是財力還是實力，‘冰鳥’都是中國最強。如果你想要成為世界第一，這裡就是最適合的地方。’

　　“……天驕，這些話可不應該和接下來的比賽對手說。”

　　“我知道，所以我也只和你一個人說。”

　　盧天驕淡淡微笑。很明顯，他是認真的。董子軒亦是帶笑。但他的笑容卻多少有些複雜。兩人緊緊握手。在路邊，璀璨的霓虹燈隱約閃爍。

　　十分鍾後。

　　兩年後加入“冰鳥”啊。

　　董子軒獨自走在空曠的大街上。風聲停滯，萬物靜止，恍惚之中，整座城市仿佛都像“睡著了”一樣。董子軒細細咀嚼著剛才盧天驕的話語。加入“冰鳥”，這件事情盧天驕已經對自己提過無數遍，即使在自己與“靈貓”簽約之後，他還在鍥而不舍地挖人。對於這個邀請，董子軒並非沒有動過心。畢竟“冰鳥”的確是個更大的舞台，在那裡，自己距離目標也會更近一步，但是……

　　但是，還是不行。

　　至少不是現在

　　董子軒微閉雙眼。很快，他便將自己重新調回“靈貓”副隊長的狀態。董子軒看看時間，距離自己和幻茹約定的歸隊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但自己卻已經提前回到了“靈貓”居住的酒店。如果換成唐龍，他一定會找機會再出去溜達一圈。但董子軒卻毫無興趣。他只是徑直走向酒店大門。一旁的停車場熙熙攘攘。不知為何，這裡停車的數量比“靈貓”剛剛抵達的時候要多了一些。董子軒挑起眼皮，他看到一輛陌生的轎車停在路邊。

　　布加迪威龍。

　　“……”董子軒默默駐足。他盯著跑車看了又看。這並不是因為他沒見過布加迪威龍。他對跑車還是有一點了解(雖然大都是理論上的)。但即使是在阿布扎比，這種級別的跑車也不是滿大街亂跑。現在，這樣的車卻是大大咧咧停在“靈貓”居住的酒店門口，這不能不讓人產生懷疑。

　　是哪一個當地王子，想要到這種平民酒店度假，還是說，是“INSIDE ONE”聯盟的官員特地拜訪?如果是後者的話，那對方很有可能是來找“靈貓”的。但在董子軒的印象中，即使是在富翁成群的“INSIDE ONE”聯盟中，也很少會有官員這麽大張旗鼓的。因為這分明就是在告訴別人，自己有貪汙腐敗的嫌疑……

　　大概是某個笨蛋吧。董子軒最後得出結論。他很少會得出那麽沒有實際意義的結論。董子軒走近酒店大廳。“叮咚”，電梯降落，兩個人影從大門口走出。

　　“王猛老板，不用我多說你也明白。這件事情是機密。絕對不能泄露出去。”

　　“這我知道。不管其他人，至少我這邊，肯定不會泄露。”

　　“何小平呢?”

　　“我會搞定他。我不會讓他亂說話的。”

　　“那就好。如果那些媒體真的得到風聲，最後把事情爆出來。可別怪我翻臉不認帳。到時候，就算您拿出錄音也沒用。畢竟我是秘密部門的人。”

　　……

　　董子軒斜過視線，他一邊行走，一邊聽著兩人的話語。漸漸地，他的眼睛漸漸瞪大。因為這個正和王猛對話的聲音，聽起來是如此熟悉，如此懷念。董子軒停下腳步。

　　“學……姐?”

　　“子軒?你回來了?”女子眼睛眨巴。而王猛則是手足無措。董子軒呆呆相視。一刹那，他的視線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