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你太衝動了。你幹嘛為了我和其他人鬧翻。”
“……”
“大不了,我就直接去預備隊報道算了。其他人也是這樣過來的,說不定,三年之後,我比現在還要強呢。”
泉子強作笑容。她明顯言不由衷。在這個水平的選手,都知道如果浪費三年時間,會是什麽樣的結果。也許,原來的一個未來之星就會泯然眾人。但泉子也沒有選擇,她只能先讓櫻木修三高興起來。櫻木修三還是低垂著頭,他一動不動。泉子小心翼翼地接近,她似乎是要拍拍隊長的肩膀。突然,櫻木修三開口。
“泉子,和我一起走吧。”
“誒?”泉子張大眼睛,她沒反應過來。櫻木修三微微抬頭。“泉子,和我一起走,離開這裡。”
“隊長,你在說什麽,我不太明白。”
“泉子,你還不了解自己的潛力。你未來的發展,遠遠超過‘NGC’對你的預計。但那幫家夥卻根本不了解這點。他們只會把你扔到預備隊,讓你自生自滅,就像對待其他平庸之輩一樣。”
“但我就算走,又能走去哪裡。聯盟已經規定,22歲以下的選手不允許參加職業比賽。就算離開‘NGC’,我也一樣打不了職業比賽。總不能我真的一個人出國吧。”
“你不會一個人的。我會帶你去。”
“!?”泉子心中一凜。她對視著櫻木修三的眼睛。櫻木修三目光炙熱,他緩緩起身。泉子下意識後退,不知為什麽,看到隊長眼中的火焰,她突然有種害怕的感覺。櫻木修三按住泉子的肩膀。
“泉子,和我一起走吧,去美國,或是歐洲,澳洲,去隨便哪個可以發揮你實力的地方。我會保護你。我不會讓你受到一點點傷害。我和你哥哥,還有那些笨蛋不一樣,我知道你真正的價值。我會將你培養成世界頂尖的選手。”
“隊長,我……”
“泉子,你還在猶豫什麽呢。難道你不知道,在這個地方,只有我一個人真心對你好。只有我會為了你付出一切。之前,我對你的種種,難道你都忘記了嗎?難道,你就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嗎?泉子,我對你……”
“……隊長。”泉子輕輕撇開櫻木修三按在肩膀上的手。櫻木修三眼中的火焰急速墜落。兩人拉開距離。泉子輕輕開口。
“隊長,我尊敬你,我把你當成我的親哥哥一樣敬重。所以,隊長,我不希望你因為我毀掉了自己的前途。我已經成人了。我能夠自己照顧好自己。”
泉子的笑容無比溫暖。但在溫暖之外,卻也稍稍拉開了一點點的距離。漸漸地,櫻木修三也露出苦笑。
“我知道,泉子。我知道……泉子,不用擔心。就算沒有你這件事情,我也一樣要走的。從很久以前,我就不想再留在這裡了。但是,有一句話,你一定要記住。如果你還想更進一步,如果你還想成為像克裡斯-米楊,斯蒂芬-巴頓那種級別的選手,那你就必須離開日本。在這裡,你是沒法成長到那個地步的。”
……
這就是泉子與櫻木修三最後一次對話。此後,櫻木修三果斷離開,他拒絕了隊內的一切挽留,從此了無音訊。而泉子則按照老板的意思,返回訓練營,準備參加接下來的地區聯賽。但她卻始終沒有忘記櫻木修三最後的話語。當“NGC”給她送上正式合同的時候(18歲成年之後,選手就可以與戰隊正式簽約,哪怕暫時無法打職業比賽,雙方之間的勞動合同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她並沒有立刻簽約。 “我需要時間考慮。”泉子如是說道。她表面上十分客氣,但實際上卻軟硬不吃。到最後,“NGC”不得不派出小林猛出馬,希望以骨肉親情,力勸女孩妥協。
“泉子,你才十九歲,剛剛成年。別說聯盟規定,是要二十二歲才能打職業比賽。就算在‘NGC’,我們的機槍兵藤原光太郎和藤井誠也才剛剛出頭。他們一個二十四歲,一個二十五歲。按照慣例,四年之內,他們都會是鐵打的首發。四年之後,他們兩個狀態應該會出現下滑,到時候,戰隊才會決定你能不能正式登場。這並不是有意針對你。我,還有尾田隊長,都是這樣過來的。”
“……”
“泉子,真的,不要固執了。先簽下合同,至少你的未來就會有保障。爸媽也會開心。要知道,這份合同,很多人求都求不過來呢。”
小林猛口乾舌燥。以他過去兩年和泉子的關系,其實很不適合做這個說客的角色。泉子沉思良久。她道。
“哥哥,我說了,我需要時間考慮。你們總不能直接給我一份合同,連讓我考慮一下都不可以吧。”
小林猛無言以對。他只能放棄。泉子心中亦是忐忑。雖然櫻木修三一再對自己告誡,不要留在“NGC”。但泉子還是沒有下定決心。她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有其他去處。在這段時間內,泉子一直在等待。她一邊在“NGC”的訓練營中磨煉自己的實力,一邊等待時機。直到一位名叫陳燦的聯盟官員找上門來。
……
“你就是小林泉子?我是亞洲‘INSIDE ONE’聯盟特別發展部經理陳燦。很高興見到你。聽說,你有興趣去美國打比賽?”
“是誰和你說的。”
“這你就不用管了。如果你真的想去美國,聯盟可以為你提供方便。”
“!?”泉子心中一怔。由聯盟出面,支持自己去美國,她想都沒有想過。之前,泉子細細核對過陳燦的資料,她確認,眼前的這個女子確實是聯盟的官員。如果真是這樣,這倒真的是一個機會。但天底下也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聯盟現在會主動找上門來,一定是有別的目的。
“抱歉,我在‘NGC’呆了很多年,如果沒有太大的變故,我不打算離開。”泉子這樣回答。她明顯是欲擒故縱,想要探探陳燦的口風。陳燦心知肚明。她露出微笑。
“這我可以理解。畢竟你現在已經在‘NGC’打好了根基,不想離開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我們可以給你提供一個機會。一個立刻打上職業比賽的機會。”
“!?”
“我不是在騙你。你也知道,聯盟對職業選手的參賽年齡有限制。22歲以下,或是大學畢業之前的選手,都不能參加職業比賽。但這條規定其實並不符合聯盟的利益,只是迫於外界的壓力,不得已而為之。現在,聯盟想要改變這種現狀。我們想要建立起一支完全由年輕人組成的戰隊,一支學生戰隊,從底層打入亞超聯賽。以此為契機,改變外界對年齡限制的舊有看法。為此,我們需要真正有實力的年輕選手。像你一樣的選手。”
“……”
“泉子小姐,我就直話直說,今年,聯盟可以會將你送去美國,讓你打一年NIL的下級聯賽。在美國所有的食宿生活費用,全都由聯盟負責。作為交換,一年之後,你必須回來與我們指定的戰隊簽約。戰隊的目標是兩年之內打入亞超聯賽。聯盟會保證你的參賽權。我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條件。”
“但我和‘NGC’簽過雙向合同。”
“雙向合同並不是正式的勞務合同。大不了交一筆違約金了事。不用擔心,這些聯盟都會幫你搞定。最重要的還是你自己的決心。”
我的……決心嗎?
泉子沒有回答。她表面上依然是冷若冰霜。但在心底裡,她已經作出了選擇。第二天,泉子答應了陳燦的提案,她離開“NGC”,並與“九龍”簽訂為期三年的正式合同。而陳燦也履行承諾,在她的包辦下,泉子以租借形式,成功出國,加盟NIL下屬聯賽的“blue ”戰隊。與亞超聯賽不同,北美NIL有著自己的一套機制。這套機制類似於傳統的北美四大體育聯盟。除了最上面的頂級聯賽外,他們下屬還分為另外兩個聯賽,一個是北美NCAA大學生聯賽,另外一個則是北美NIL下屬發展聯盟,其中,前者主要是起培養作用,很多美國出身的明星選手,比如克裡斯-米楊,斯蒂芬-巴頓,甚至曾幻茹,都是從大學聯賽中出道;而後者則是起到鍛煉作用,那些無法拿到職業合同的選手,又或是已經簽下合同,但又因為種種原因,暫時打不上比賽的選手,都會在這個發展聯盟中效力。同時,一些在亞洲,或是歐洲,那些因為年齡限制而無法參加職業比賽的年輕選手,也會來這裡保持狀態。包括田中克萊塔,阪田光秀,還有韓國的金哲瀚,都走過這條路。這個發展聯盟的實力雖然不如亞超聯賽,但卻高於亞洲的次級聯賽。在這裡訓練,比賽,總比在地區聯賽中虐菜強太多了。
泉子也踏上了同一條路。對於泉子的決定,“NGC”上下都是大失所望,他們不理解,泉子為什麽無法遵循傳統。甚至還有人將泉子當作叛徒看待。泉子和自己的哥哥小林猛大吵了一架,兩人不歡而散。而泉子的父母,雖然一開始也不支持女兒出國,但在聽說,女兒可以在美國順便留學的時候,他們最終還是答應。泉子在美國逗留了一年,她一邊上大學(她主修的是中文系,這也是為未來進入“九龍”打好基礎),一邊參加“INSIDE ONE”比賽。 在這一年中,她的天賦完全爆發,她成為發展聯盟中最炙手可熱的新人。而上一個能像她一樣橫掃北美的亞洲選手,正是曾幻茹。一年後,泉子返回亞洲,她依照約定,擔任“九龍”的副隊長,征戰地區聯賽。而現在,她距離最初的目標只差最後一步。只要再拿下兩場比賽,她就可以進入次級聯賽。到時候,她就會作為一個真正的職業選手,出現在“INSIDE ONE”的賽場上。
就像“隊長”預計的一樣。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泉子與櫻木修三再也沒有過聯系。泉子曾經不止一次地給櫻木修三打電話,結果總是無功而返。自從離開“NGC”後,泉子更是失去了與櫻木修三重新聯系的最後一條渠道。但她也從來沒有忘記過這位曾經照顧過自己的大哥哥。毫無疑問,泉子喜歡著櫻木隊長,雖然這種喜歡和櫻木修三本人的期望相差甚遠。但這畢竟也是一種“喜歡”。即使因為時光的關系,有些記憶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但至少,那種心情,沒有任何虛假。而現在,自己也在“隊長”期望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也許,在這條道路的最後,自己還會與他再次見面。
……
不過,真的稍微有點像呢,櫻木隊長和張成隊長。
也許,我就是偏愛這個類型的男人。雖然,還是有點不同就是了。
泉子躺在自己的大床上,她的心臟跳個不停。夜色深沉,但泉子卻怎麽都睡不著覺。她在床上來回翻滾。“鐺鐺”的鍾聲在耳邊回響,不知不覺,時鍾已經來到零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