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連續的子彈命中心臟。泉子從地底猛地衝出，她連續點射。陳赫早有準備，他提前跳開。但陳榮卻是猝不及防，他幾乎是零距離中彈，生命值瞬時清空。泉子重重著地，她踢開陳榮的“屍體”。剛才，乘著煙霧彈的掩護，她潛入地底，然後一路挖掘前進，成功施展偷襲。如果放在平時，這種挖掘作戰根本不會起到效果。因為速度太慢，而且又會在地表露出很明顯的痕跡，只會成為敵人的靶子。但在剛才那種情況下，煙霧彌漫，視線不佳，陳榮和陳赫都是精神高度緊張。他們完全沒有想到泉子竟然會用這麽無聊的手法，結果反而中招。

　　但是，也到此為止了。

　　泉子艱難站起，她的生命值也只剩下最後一絲。而因為剛才的挖掘，她全身的機械外骨骼接近崩潰，已經無法自由行動。陳赫舉起槍口，他瞄準女孩的腦袋。

　　“乾得漂亮，孩子。乾得漂亮。你讓我想起了曾幻茹隊長。雖然還差得很遠，但你的確很強。”

　　“……”

　　“那麽，再見吧。”陳赫扣下扳機。而泉子沒有回答，她只是注視著黑洞洞的槍口。“啪”，子彈飛過，泉子的機械外骨骼瞬間消失。她倒是退場的非常乾脆。陳赫看向身後，主戰場上，炮火聲已經變得稀疏了一些。

　　*

　　由於泉子的突襲，比賽結果已經提前決定。“神通”的計劃被完全破壞。陳榮帶著他們的突擊兵，一路跟著泉子走。而其他的支援線則是毫無準備，他們遭到“九龍”其他隊員的襲擊。首先衝上來的是遊瑞龍。之前，他一直潛伏在暗處，成功避開了“神通”視線。但另一方面，也因為他一直潛伏著，“神通”全隊也對他頗為忌憚。他們一直處於高度警戒的狀態。因此，當遊瑞龍出現的時候，他也第一時間遭到圍攻。突擊兵肖文忠第一個衝了上去，他連續射擊，想要阻止遊瑞龍的行動(在場只有他一個突擊兵)。但遊瑞龍卻是絲毫不顧及敵人的攻擊，他攻向“神通”後勤兵張霖。此時，張霖正在與沙丘下方的陳榮通話，他一時反應不及，胸口連中三槍，當即退場。而遊瑞龍被“神通”其他隊員集火，生命值直接清零。但他也為大部隊的行動爭取到了時間。閆爾澤，高小龍，洪風浩等人一擁而上，他們乘勢攻擊。雙方局部人數近似，但“神通”全是支援線，而“九龍”全都是攻擊手，如此一來，勝負顯而易見。

　　……

　　“大概是贏了呢。”張成喃喃低語。他看著比賽場上的狀況。此時此刻，陳赫剛剛返回沙丘頂端。但戰鬥已經告一段落。“神通”方面全軍覆沒。而“九龍”一般則隻折損了高小龍一人。陳赫全力射擊，他想要力挽狂瀾，但在這種情況下，他已經無法再做得更多了。閆爾澤，洪風浩，高建超三人同時射擊。陳赫身體顫動了幾下，最後還是不支倒下。最後比分，7:0。

　　“一場難以相信的比賽，就在十分鍾前，我們還以為‘神通’已經確定獲勝了。誰想到‘九龍’竟然逆轉了回來。”

　　“確實非常令人意外。這場比賽的過程並沒有比分那樣懸殊。在最後時刻，‘九龍’的七名隊員，生命值全在三分之一以下。如果不是小林泉子的那次突然襲擊，比賽的結果還是個未知數。她利用自己的動作，成功吸引了‘神通’主力，從而為隊友創造了機會。而她在牽製的過程中，以一敵四，竟然殺掉了三個敵人。”

　　“她讓我想起上賽季亞超聯賽最後一輪的曾幻茹。

”　　“那還是有差別的。曾幻茹那是天神下凡級別的表現。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不過，能拿出來和曾幻茹做比較，小林泉子已經非常非常強了。話說回來，這也是她在今年的次級聯賽中，第一次退場吧。”

　　“是，如果算上上賽季的地區聯賽，她就已經是連續44場正式比賽沒有退場了。這創造了亞洲‘INSIDE ONE’正式比賽的新記錄。”

　　“真是讓人敬佩。這場比賽結束後，‘九龍’戰隊提前兩輪拿下冠軍。他們確定將進入下賽季的亞超聯賽。這些年輕人到底會有怎麽樣的發揮，真是讓人期待。”

　　“這讓我想起了當年的‘靈貓’。像這種基礎好，年輕人多的戰隊，只要得到一兩個天才，就可以立刻起飛。‘靈貓’是曾幻茹，而‘九龍’就是小林泉子。他們也給那些小戰隊指明了道路。”

　　“但這也要眼緣好呀。這樣一來，優秀的青訓人員，就變得更加搶手了。”

　　“好的青訓人員一向搶手的吧。好了，最後，讓我們回顧一下這場比賽的最終數據。‘九龍’方面，小林泉子自然是第一功臣，她拿下三殺，但擊殺率只有32%，比她的平均數據其實略有下降。由此可見‘神通’給她的壓力。其他人，遊瑞龍1殺，閆爾澤2殺，高建超1殺，高小龍1殺，洪風浩2殺，非常平均。今天雖然過程中遇到了一些問題，但‘九龍’全隊的發揮還是可以的。‘神通’方面，陳赫1殺，肖文忠1殺，武世雄1殺。這場比賽結束後，他們距離第四名已經差了6分。現在聯賽還剩下兩輪，可以說，他們的升級之路，已經被判定死刑了。”

　　……

　　體育場內冰火兩重天。剛才還在慶祝的“神通”支持者，現在都是鴉雀無聲。相比之下，那些壓抑已久的“九龍”粉絲，現在卻是發瘋似地發泄著感情。

　　“‘九龍’NB。”

　　“現在知道了吧，誰才是當地的最強戰隊。”

　　“亞超聯賽，我們來了。”

　　漫天的助威聲飄蕩在空中。“神通”老板顏志行表情尷尬。本場比賽，他親自到場，為手下兄弟保駕護航，但結果卻是這個樣子。幸好“神通”總經理陳燦在比賽當中就離開了包廂，這也讓顏志行多少保住了面子。

　　但實際狀況卻比面子更加尷尬。去年降級之後，顏志行花了好大的力氣，又是加工資，又是情感攻勢，總算是留住了全部隊員。就是為了今年再博一搏。去年亞超聯賽之旅給顏志行帶來了很多東西。不只是經濟上，更是精神上的。在這個亞洲最頂級的賽場上，他感受到了在生意場上已經許久未感受到的激情。所以他今年才會那麽下血本。但現在，一切都結束了。俗話說，十賭九輸，自己經歷也證明了這點。

　　完蛋了呢。

　　顏志行輕輕拍手，他的笑容已經像要哭出來一樣。老板如此，“神通”的隊員就更不用說。副隊長，狙擊手賀德生掩面痛哭。他今年已經32歲，是次級聯賽中年紀最大的選手之一。過去幾年，他一直是“神通”的隊長，也是前年“神通”升級的功臣。但去年陳榮加盟之後，他便主動讓賢，讓出隊長之位。這也是為了隊伍的未來考慮。事實證明，賀德生的判斷並沒有錯。陳榮的確將“神通”帶到了另一個層次。只是，這個層次，並不足以讓他們留在亞超聯賽。而賀德生自己也因為狀態下滑，牽連到整個戰隊。以本場比賽而言，他其實有幾次機會，但最後卻是一無所獲。如果換成董子軒，金哲瀚，哪怕只是趙嘉，這場比賽或許從一開始就結束了。也根本不可能有後面的逆轉。賀德生如此，其他人也一樣，比如何國寶，何慶華，他們都已經年近三十，對於攻擊手來說，絕對算得上高齡。而他們今年的表現也是一落千丈。本場比賽，四對一的情況下，他們竟然被對面的小林泉子瞬間雙殺，這對任何一個突擊兵都是一個恥辱。

　　“大家，不要太沮喪了。我們還有機會。下一場比賽，我們還要再拚。”陳榮使勁拍手，他還在鼓舞士氣。“神通”隊員紛紛應聲，但他們的表情卻是一片愁雲慘淡。甚至連陳榮自己也明白，自己現在所說的全都是一些廢話。他們已經不可能升級。但在這個時候，作為隊長，他還必須堅持住。

　　“神通”的選手紛紛離場。炮手洪坤大步流星，他表情難看。這既是因為輸掉了比賽，也是因為自己的前途。不管怎麽說，作為一名上升期的選手，連續兩年在次級聯賽中混跡，肯定是不可能的。去年，他被顏志行的金錢和甜言蜜語所勾引，所以才會多待一年。但明年，他不會再重蹈覆轍了。同樣的情況，還包括陳榮，陳赫兩兄弟，他們雖然不會像洪坤那樣赤裸裸，但歸根到底，他們也不可能真的繼續留在次級聯賽。這場比賽之後，他們應該會接到來自其他戰隊的電話。明年，他們已經不可能留在這裡。

　　陳榮掃視四周，他看到隊友們如喪考妣一般的神情。像自己和陳赫，洪坤這樣，肯定能找到下家的選手不說。如賀德生，何慶華，何國寶，他們基本上都要退役了，就算“神通”明年真的能夠回到亞超聯賽，他們也未必能留下來。另外，就是那些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來的人，比如武世雄，比如曹小定，比如肖文忠，比如張霖，這些人的實力，打亞超聯賽略有不足，但在次級聯賽中還多多少少有一點競爭力。明年，“神通”戰隊必然會迎來大換血。經過今年的失敗，哪怕是為了省錢，他們也不可能留下原陣容。而現在的這批隊員，必然也會分崩離析。雖然悲哀，但這也是市場的選擇。

　　也只有這樣選擇。

　　陳榮捂住胸口，他深深垂頭，仿佛是在默哀一般。在遠方，張成的視線轉瞬即逝，他也看到了陳榮的表情。熱烈的歡呼聲震耳欲聾，但在這山呼海嘯之下，淡淡的陰影卻也忽隱忽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