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1點，“靈貓”總部。

　　張成背著旅行包，他看著“靈貓”的招牌。他終究還是來到了這裡。兩個月前，他就是在這裡，再一次被踩滅了成為職業選手的希望。但現在，他卻又要在這裡重新開始。呼呼的風聲凌掠而過，大街上空空蕩蕩，機器人正在大街上巡邏，監視的攝像頭無處不在。任何有可疑行為的人都會被立刻拘捕起來，沒有任何妥協的余地。張成摸了摸口袋。算上從網吧趕過來的路費，這一次，他是真的是沒有一點退路了。幾個大漢正在街角歪歪扭扭，他們顯然是喝多了。電子警察立刻圍了上去，醉漢們本想抵抗。但在電棍面前，他們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警車開來。這些人都被抓進車中，然後迅速帶走。

　　電子警察繼續巡邏。突然，它們發現了張成。張成心中咂舌，他趕緊向“靈貓”大門內跑去。電子大門立刻打開。一個保安機器人迎上前來。

　　“是張成先生嗎?”

　　“是……是我。我是應曾幻茹隊長的邀請來的。我……可以進來吧。”

　　“你本來就是我邀請的客人。你當然可以進來。”熟悉的話語聲從旁傳來。張成眼角望去。幻茹正靠在前台。她身穿一套運動衫，手裡還端著一杯水。女孩的頭髮濕漉漉的，顯然剛剛洗過澡。

　　……張成看著女孩，他目光閃爍，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之前，幻茹邀請他過來的時候，張成的心中其實十分猶豫。他雖然已經下定決心，要當一名陪練。但他卻不想與幻茹過多接觸。這倒不是因為曾經他被幻茹擊敗過，因而懷恨在心(他也曾經被董子軒擊敗過)。張成終究還是一個男人。他可以接受自己的弱小，他也可以接受成為職業選手的附庸。但如果要被一個女孩像下人一樣呼來喝去，他卻是怎麽都做不到。哪怕，他知道這個女孩是真正的天才也罷。

　　不，或許正因為是天才，所以才接受不了。

　　因為，自己和她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自己，終究只是一個凡人。

　　張成一言不發。既然什麽都說不出，他索性就不說話了。幻茹斥退一旁的電子保安。她抿了口杯中的水。

　　“看起來，你是真的很討厭我呢。”

　　“……”

　　“但你還是過來了。你該不會是身無分文了吧。”

　　“額。”張成啞口無言。不知為什麽，他總有一種被對方完全看透的感覺。幻茹也不多話。她敲擊屏幕。一封郵件被發到張成的手機。張成心中一愣。

　　“這是……”

　　“正式的雇傭書。只要簽了之後，你就是我的人了。你可以使用‘靈貓’的設施。工資五千元一個月，包吃包住。沒問題吧。”

　　“……”張成草草掃過。果不其然，這是正式的簽約合同，每一個細節都被填得清清楚楚。連正式的電子印章都已經敲好。接下來，只要自己親筆簽名，外加掃描自己的身份證，一切就完成了。但張成卻是猶豫不決。他說。

　　“我說，我真的可以待在這裡嗎?就算我成為你的陪練。但也不意味著我是‘靈貓’的一員。”

　　“我可是‘靈貓’的隊長，讓你留下來，這點權力還是有的。”

　　“真的嗎?”

　　“不管是不是真的，這份合同總不會是假的吧。簽約之後，哪怕是拿解約金走人，也比你現在一文不值要強。”

　　“……”張成緊抿嘴唇。不管願意不願意。他都不得不這個承認女孩是正確的。

但他的心裡就是感到抵觸。幻茹小心翼翼地看著張成，她好像是在觀察著對方的反應。張成不由心中火起。　　“簽就簽。這樣就行了吧。”張成大聲說道。他立刻在電子合同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嘟”的一聲，合同被傳送回來。幻茹輕輕瞄了一眼，她滿意點頭。

　　“沒錯，這樣就可以。這樣的話，你就是我的人了。雖然很想讓你先熟悉一下環境，不過……”

　　幻茹露出饒有趣味的眼神。張成心中一愣。他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幻茹呼叫人工智能。

　　“AI，我要借用虛擬現實系統，兩個人。”

　　“明白。”人工智能回答。它立刻前去準備。張成目瞪口呆。

　　“你要訓練嗎?”

　　“廢話。不然我借系統幹嘛。”

　　“但現在已經凌晨一點了呀。”

　　“職業選手的工作可是不分晝夜的。好了，別廢話了，去練習吧。”

　　幻茹轉身就走。她甚至沒有給張成回絕的機會。張成目瞪口呆。他隻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幻茹的眉毛漸漸跳起，她明顯地顯出不耐煩。張成沒有辦法，他只能跟了上去。

　　三小時後。

　　張成捂著面孔。他躺在座艙中，一副快要死掉的樣子。外面的天空還是一片漆黑，但在雲層上方，一縷白光已經開始漸漸醞釀。幻茹打開一罐佳得樂。她使勁往嘴巴裡灌了幾口。

　　“訓練之後果然爽快。”

　　“爽快個屁啊，你他媽是瘋了嗎?”張成破口大罵。幻茹眨眨眼睛。“搞什麽，只不過是這種程度的訓練就受不了了。你還算是個職業選手嗎?”

　　“什麽叫‘這種程度’的訓練啊。”張成氣喘籲籲。之前的三小時，他被幻茹拖進遊戲中。兩人先是進行了熱身，然後就是無休止的一對一模擬戰。在幻茹的要求下，張成先後使用了突擊步槍，狙擊槍，重機槍，但戰鬥的結果總是毫無懸念。張成一敗塗地。整整三個小時，他連一場都沒有贏過。而且，幻茹還在比賽中不停地加快節奏，她好像是要故意測試張成的極限似的。而張成剛剛才乘火車回來，又是十幾個小時沒睡。狀態自然差到極點。到最後，他連精神都集中不了了。

　　這個女人，她該不會是故意想要羞辱我吧。張成心中恨恨。但當看到幻茹可愛的面孔時，這股恨意卻是立刻消失無蹤。幻茹回過頭。她說。

　　“張成，你真的很弱呢。”

　　“我的水平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是知道。但我還是想看看你的真實實力。雖然你的確十分適合當陪練。但如果實力太差，那就沒有陪練的意義了。”

　　“抱歉，讓你失望了呢。只要你給我解約金，我立刻就可以走人。”張成沒好氣地說道。幻茹眨眨眼睛。

　　“我可沒說你的實力讓我失望。”

　　“啊?但剛才的訓練……”

　　“一對一，你當然贏不了我。不管你再怎麽努力都沒有用。但你也沒有放棄過。整整三個小時，你一直給了我很大的壓力。要知道，絕大多數人在一直失敗之後，是不可能保持那麽強的鬥志的。”

　　“是……是這樣嗎。”張成下意識喃喃。他突然感到有點不好意思。幻茹緩緩起身。

　　“好了，訓練到此為止。你先休息去吧。我已經對人工智能吩咐過，它會帶你去房間。”

　　“那你呢?”

　　“我去健身。充沛的體力是所有成績的基石。而在體力耗盡的情況下進行有氧運動，這最有效果了。”

　　“但你不睡覺嗎?”

　　“會睡的。做完力量訓練之後就睡。然後早上9點鍾起床，開始晨訓。所以你也要9點鍾起來。”

　　“但今天可是大年初一。”

　　“我說過，職業選手可是不分晝夜的。而且我也從來不過年。你難道不是這樣嗎?大年三十的晚上，獨自在外面亂晃的家夥，也不止我一個吧。”

　　幻茹面帶微笑。她的笑容無比真摯。張成的心中忽然一揪。不知為什麽，在女孩烏黑的雙眸中，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幻茹將剩下的佳得樂一飲而盡，她揮手告別。另外一邊，智能機器人已經在外面等待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