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張成的眼前一陣閃光。一瞬間，他就被遊戲踢出。大大的“DEATH”在視網膜上閃耀。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終於反應過來。

　　“混帳！！！”

　　巨大的回音在房間中回蕩。張成大口喘息。他的心情漸漸冷靜。突然，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對面的虛擬現實座艙中。

　　“不要那麽大聲，我差點被你嚇死。”

　　“何小平?”張成挑起眉毛，對方當然是何小平。由於早“死”一步，他比張成更早地被踢出遊戲。現在，他正一邊看著比賽直播，一邊喝著網吧免費提供的飲料。張成余怒未消。他道。

　　“你，你和對面的那個家夥……”

　　“等一下，先看完比賽再說吧。”

　　“！?”張成猛地一怔。他趕緊重新回到座艙內。就如何小平所說，比賽還沒有結束。田妙傑和周龍山還“活”著，他們依然在與對面的女孩交戰。但他們卻根本追不上對方的節奏，反而被玩弄於鼓掌之中。戰鬥變成了一邊倒，幻茹左右躲閃，她就好像是在享受一樣。而在直播間中，觀眾們的情緒日趨高漲。而兩位解說的情緒也達到高潮。他們飛快地翻動嘴唇。

　　“躲過去了，又躲過去了，然後跟著連續的突刺，對面的選手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這是純觀賞的打法。也許因為對面是業余選手，所以她才能如此肆無忌憚地發起攻擊。”

　　“但這個觀賞性也太高了。我都要成為她的粉絲了。羅炯老師，你覺得呢?”

　　“的確，她的打法有一種讓人賞心悅目的感覺。希望在進入真正的職業比賽後，她還能保持這種風格。只是，她的打法，對敵人的心理實在是一種巨大的摧殘，甚至可以說是一種羞辱。現在在她對面的兩個業余選手，恐怕連死的心都有了。”

　　“是啊，確實，如果這個時候換成我站在戰場上，也會一樣感到絕望的。對於她的對手來說，說不定投降才是最好的選擇。”

　　……

　　田妙傑和周龍山並沒有投降。在張成被“殺”的一刹那，他們已經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黑色的劍光在空中閃爍，張成的身體不住發抖，他看著田妙傑被挑到空中，直接削光所有的生命值。他也看到周龍山拚命掃射，想要抓住哪怕一點點的希望。但他的槍口卻根本抓不住對手。連續的斬擊在周龍山身上擦過，短短半分鍾內，他就連中43刀。生命值瞬間清零，兩人幾乎同時退場。但即使到了最後，他們也沒有倒下。他們是站著離開戰場。

　　“……”張成和何小平都是沉默。他們看著黑色的身影獨自站在屏幕上。無數的煙花在戰場上綻放，系統正在宣布最後的勝利者(當然，幻茹那三個打醬油的戰友也包括在內)。片刻之後，田妙傑和周龍山從座艙中爬起，他們都是無言。空氣凝重，過了許久，田妙傑首先打破沉默。

　　“可惜那100萬了。”

　　“喂，老田，你還真想著要那一百萬呢。”

　　“廢話，不管怎麽說，那都是一百萬。我們都已經堅持到最後了，而且……”

　　田妙傑欲言又止。他幽怨地看了張成和何小平一眼。田妙傑輕輕歎氣。

　　“算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再說也沒有意義。這樣吧。就算是紀念今天的見面，我們現在去吃夜宵，作為隊長，今天晚上我請客。”

　　“喲，老田，還擺出隊長的架子。”

　　“放屁，老周，你夜宵還要不要吃了。

”　　“吃，吃，有吃不吃大白癡。反正你也不會請吃什麽好地方。說吧，是去麥當勞還是肯德基，要不咱們去必勝客吧。”

　　“去死，我還不如請你吃屎呢。”

　　田妙傑和周龍山互相咒罵。他們的插科打諢倒是讓氣氛輕松了不少。但這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已。在房間外面，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大，許多剛剛結束比賽的玩家都準備離開。張成跟著田妙傑和周龍山起身，他努力舒展著渾身酸痛的身體。但何小平卻是一動不動。周龍山問。

　　“怎麽，何小平，走了，吃夜宵去了。”

　　“你們先去吧。我還要等人。”

　　“等人?等誰?”

　　“……”何小平笑而不語。張成挑起眉毛，“咚咚”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突然，“砰”的一聲，一個人影衝進房間。

　　“小平，你在這裡吧。”

　　……無人回應。一瞬間，整個房間的空氣好像都凝滯了一樣。那是一個女孩，大約二十出頭，她肌膚似雪，美豔絕倫，儼然一代佳人;但在眉宇之間，卻又映現出隱隱的英氣。那超凡絕倫的氣質，恍如山峰冰雪，卻又如炙熱烈焰，讓人陶醉其中。田妙傑和周龍山都是呆呆相望，看到女孩，他們的魂都被牽走了。而張成則是瞪大眼睛，在對方進來的瞬間，他感到自己的心中好像是被什麽東西擊中了一樣。但女孩卻是完全沒有在乎其他人的存在。她只是緊盯著何小平。

　　“小平，你到底是在做什麽！！！偷偷跟蹤我，參加比賽，還帶著職業級別的機械外骨骼，你是故意這麽做吧。”

　　“額，幻茹，不是這樣……”

　　“不要解釋。你是什麽人，我還不明白。肯定是王猛給你的任務。就是他派你來監視我的。”

　　“這全是誤會，幻茹，你應該知道，老板他從來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個屁，你今天必須得和我好好解釋清楚。馬上解釋。”

　　“我知道，我會解釋的，但是幻茹，你也要看時間的吧。這個房間中還有其他人呢。”

　　“?”女孩終於抬起眼皮。她掃視四周。張成，田妙傑和周龍山一動不動，不知為什麽，他們都是大氣不敢喘一下。女孩的視線來回掃視，最後停在張成身上。

　　“嗯?”

　　“怎，怎麽了。”張成結巴反問。女孩向前一步。她露出饒有趣味的神情。

　　“……原來是你啊。”

　　“誒?”聽到這句話，張成一下子愣住。而田妙傑和周龍山也是莫名其妙。張成向一旁的何小平求助。但何小平也是攤開雙手。女孩目光炯炯。

　　“你，打得不錯。”

　　“什麽打得不錯。”

　　“還有什麽， 當然是剛才的比賽啦。雖然你的技術是差了點。但經驗和判斷力卻是毋庸置疑的職業級。可以說，在最後的戰鬥，除了最後那一次愚蠢的同歸於盡之外，你沒有犯任何錯誤。”

　　“……”

　　“但是，你為什麽要同歸於盡呢。你明明沒必要這麽做的。小平姑且不論。他是沒有辦法。但你是職業選手。職業選手不應該選擇那麽懦弱的死法。”

　　“你就是那個時候的敵人。”張成靜靜說道。他的眼中突然顯現出寒光。另一邊，田妙傑和周龍山終於反應過來。

　　“她就是那個家夥?”

　　“那個殺了我們的家夥。”

　　一瞬間，空氣沉重。田妙傑和周龍山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凶神惡煞”。何小平面露不安，他下意識向女孩靠攏，但幻茹卻是不以為意。她繼續說道。

　　“曾幻茹。下個賽季，我會代表‘靈貓’戰隊參加亞洲‘INSIDE ONE’超級聯賽。”

　　“‘靈貓’戰隊?”

　　“沒錯，董子軒是我的隊友。他曾經對我提過你的事情。你與他的那場狙擊槍對決，我也看到了。你表現得不錯。”

　　“……”

　　“怎麽樣，有沒有興趣成為我的陪練。我覺得你挺適合做陪練的”

　　“我應該回答過這個問題。”

　　“我知道，你拒絕了董子軒。但這一次，是我在邀請你。”

　　幻茹向張成伸出手。她的笑容充滿了自信。張成嘴角緊抿。他沒有回答。“叮鈴鈴”的鈴聲在房間中響起，網吧已經在要求客人盡快離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