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我是說，這些選手的實力。”

　　“這個啊，他們都是很有實力的選手。”

　　“張成，你不用對我打哈哈，我不會把你現在的話告訴其他人的。”陳燦說道。她抿了一口紅茶。此時此刻，距離訓練比賽結束，已經過去近一個小時。“九龍”其他隊員都各自吃飯去了。而張成則是依約來到陳燦的辦公室。他打開一瓶能量飲料。

　　“我沒有打哈哈，他們真的全都是非常出色的選手。至少在地區聯賽如此。”

　　“哦?那就是說，他們只有地區聯賽的水平?”

　　“很難說。光靠一場比賽，還看不出來。”

　　“那你有看好的選手嗎?”

　　“那肯定是有啦。”張成嘀咕道。他猛地往嘴巴裡灌了一口飲料。陳燦微微一笑。“怎麽樣，泉子的實力很強吧。”

　　“很強。”張成老實回答。“不止是潛力，以她當前的水平，已經足夠在亞超聯賽中立足了。她甚至可以在一些弱隊中當上王牌。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的作戰風格。她不只是一個普通的機槍手，更是一位天生的戰場指揮官。她雖然缺乏經驗，但卻用天賦彌補了經驗的不足。更可貴的是她的單兵戰鬥能力。作為一名支援線選手，一般來說，單兵技術並不是最重要的考量。更重要的是輔助，幫助全隊。比如‘SUAMLG’的樸正祥，‘冰鳥’的林衝，他們都是非常優秀的支援型選手加戰場指揮官。但也因為太偏輔助，在戰術失敗的時候，他們無法依靠自己的力量改變局面。換句話說，他們即使腦子能夠跟上戰場變化，身體卻無法跟上。但泉子卻不一樣。剛才的比賽，你也看到了。當時，藍隊的反擊其實已經失敗了。但這個女孩卻依靠自己的技術，硬是將失敗的攻擊扭轉到對己方有利的狀況。這種能力，正是當今‘INSIDE ONE’世界的潮流。過去，一個隊的王牌，基本上都是突擊兵。這理所當然，突擊兵戰鬥力強，機動性好，是核心的不二人選。但現在，‘秋田’的阪田光秀，‘SUAMLG’金哲瀚，這些優秀的輔助型選手，同樣也是各隊的殺人王牌。”

　　“……那你覺得，泉子最後能達到什麽樣的程度。”

　　“還不清楚，潛力這東西說不太好。也許她也就是強隊主力，弱隊王牌的水平。但我想，同為機槍手，她比起剛出道的阪田光秀，應該是半斤八兩吧。”

　　“阪田光秀?你給她立了一個很高的標準呢。”陳燦輕笑說道。她欲言又止。她其實還想問張成，小林泉子和曾幻茹到底誰的天賦更高。但想想張成nankan 的面孔，她還是沒有說出口。陳燦繼續說道。

　　“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高建超，那位機槍手，紅隊的臨時隊長，他是一個戰術型的選手。作為戰場的指揮官，他應該是合格的。但在技術上，至少在這場比賽中，他並沒有太出類拔萃的地方。大致就是次級聯賽中下的水平。當然，這也可能與他同場對比的對手太強有關。高建超的缺點，是應變能力不足。如果一切按照計劃進行，他的表現會非常出色。但一旦比賽狀況超出預料之外，他就很難重新擬定出計劃。這場比賽也是一樣，我故意給了紅隊壓倒性的戰術配置。但又讓單兵作戰能力最強的泉子站在我這一邊。就是想看看，一旦泉子爆發之後，高建超會有什麽反製。但結果卻是什麽都沒有。”

　　“那他的潛力呢?”

　　“這就說不準了。

用一場比賽判斷一名選手的實力，這本來就不對。更別說用一場比賽來判斷一名選手的潛力了。不過，指揮官型的選手，除非是真正的天才。不然的話，一般都是大器晚成。沒有五六年的淬煉，成不了大器。因此，在高建超真正成熟之前，我覺得他還是只能擔當一名合格的支援兵。”　　“……是嗎?那他應該就不能成為聯盟重點力捧的對象了吧。”陳燦說。她打開虛擬屏幕，似乎是在上面劃著什麽。張成嘴角撅起。他面露不快。

　　“喂喂，我只是隨便說說，你不要那麽快給一個年輕人下死刑。”

　　“我知道，那其他人呢?”陳燦回答。但她手上的比劃卻一直沒有停下來。張成輕輕搖頭。

　　“三位炮手。應昌浩這場比賽退場太早，我無法對他做出判斷。劉建華倒是表現還可以。他的個人水平雖然並不突出，但最起碼知道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整場比賽沒有犯太大的錯誤。這對炮手來說是極為重要的。因為炮手本身就擔負著調控場上節奏的重任。如果腦子不清楚，那是會惹出大亂子的。相比之下，那位金銘在這方面就稍差一些，他明顯控制不住場面。當然，他也可能是太過年輕。在他積累更多的經驗之後，表現就會更好一些。光以個人技術而言，我覺得這幾個人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差距。然後，狙擊手蒙巴爾和阮文浩。這兩個人沒什麽好說的。明顯是阮文浩更強，也更有潛力。他還只有十六歲吧。雖然在比賽中犯了一些錯誤。但作為一個小孩子，這些錯誤都是可以原諒的……但蒙巴爾，恕我直言，我不覺得他有太大的潛力。畢竟他也20歲了。在這個年紀，董子軒應該都已經準備參加亞超聯賽了吧。也許，他更應該向後勤兵的方向發展。剩下的幾個人，四名突擊兵，遊瑞龍，閆爾澤，高小龍，洪風浩。高小龍和洪風浩都被小林泉子秒了。這只能證明他們在個人能力上與泉子有差距，其他的什麽都證明不了。至於遊瑞龍和閆爾澤，他們本場比賽的表現都是喜憂參半。有閃光點，也有很糟糕的地方。但鑒於年輕人本來就會有起伏，這倒也不意外。我覺得他們前途無量。但暫時還只有次級聯賽的水平。相比之下，我更喜歡遊瑞龍一些。雖然他在比賽中犯的錯誤非常嚴重。”

　　“就因為他差一點把你乾掉嗎?”

　　“不是。我只是覺得他有一種天生的大將之風。”張成回答道。他擰起眉毛。陳燦聳聳肩膀。

　　“張成，那個時候，如果不是我替你作弊的話，你應該已經被遊瑞龍乾掉了吧。”

　　“……嗯。是這樣沒錯。”張成默默說道。他低垂著腦袋。本場比賽，雖然是張成為了看看“九龍”全隊的實力，但另一方面，這也是為了讓“九龍”隊員看看張成的實力。雖說張成從來不是以個人能力見長，但如果就這樣被手下隊員碾壓，那他未來在隊內也就沒有什麽威嚴可言了。所以，張成才拜托陳燦，對比賽系統進行修改。一旦張成的生命值低到5%以下，他立刻就會以超過最高速度10倍的加速度，瞬移到原位置的100米開外。這麽做雖然還不能百分之百保證張成的幸存(畢竟他也有可能正好被開花彈覆蓋)，但就技術上來說，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事實上，張成也的確依靠這個“外掛”，勉強逃過一劫。只是因為他最後的機動實在太匪夷所思，因而引起了遊瑞龍的懷疑。

　　……

　　張成和陳燦都是沉默。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過了好一會兒，陳燦終於開口。

　　“遊瑞龍發現了嗎?”

　　“他可能有點懷疑。但也僅此而已。他總不可能真的去翻看技術資料。這是只有何小平這樣的超級大牛才能做到的事情。”

　　“那你覺得，你的實力可以駕馭‘九龍’這些選手嗎。即使在這個隊伍裡，你的個人實力應該也是倒數的。雖然這一次依靠作弊勉強過關，但真到了比賽的時候就沒有那麽簡單了。哪怕只是地區聯賽，裡面的強手也是不少。”

　　“不行也得行。反正，我也沒有別的選擇。”

　　張成輕輕答道。他雙拳互握。陳燦默默注視。

　　“張成，地區聯賽是在一星期之後開始。然後，亞超聯賽開幕會是在兩星期之後，也就是3月初。到時候，我也會變得忙碌起來。雖然未必每一站都要到場，但出差之類的事情肯定是免不了的。對‘九龍’的關心，肯定會少一些。”

　　“……這我知道。”

　　“張成，因為你們還不是職業戰隊，因此沒有讚助商，也沒有技術支持。如果你們能夠打入次級聯賽，聯盟也會考慮給予你們一些幫助。但在這個時候，你們只有依靠自己。”

　　“……這我也知道。”

　　“那我也沒什麽可以說的了。張成，做你該做的事情去吧。”

　　“明白。你是老板。你說了算。”張成猛地起身。他走向門外。陳燦目送青年離去，她暗淡的雙眸中，看不出一點點感情。

　　*

　　同時，底樓。

　　“你們打算做什麽。去K歌嗎?”

　　“K你個頭啊。 我已經累死了，我現在隻想睡覺。”

　　“作業呢。過幾天學校就要開學了。”

　　“作業?做個屁啊。哪個大學生還做作業。”

　　“但我是高中生……”

　　“我們的目標可是職業選手，其他的事情都不管我們的事。尤其是做功課這種事情。”

　　“但是……”

　　“喂喂，有人還要繼續練習嗎?我剛才問了問，他們說，我們可以繼續借用三樓的訓練室。”

　　“不要了吧。明明已經打過一場比賽了。‘INSIDE ONE’的體能消耗可不亞於足球籃球之類的項目，一味蠻乾，只會弄壞自己的身體。”

　　“那麽，要不我們吃夜宵吧。我記得，附近就有一個不錯的小攤。”

　　“這個建議倒不錯。有人去嗎?去嗎?”

　　……高小龍和閆爾澤大聲嚷嚷。年紀較大的幾個隊員紛紛應允，但像金銘，應昌浩，阮文浩幾個高中生，他們都是婉言謝絕(他們還要準備第二天的課程)。眾人一分為二。他們各自散去。遊瑞龍左右環顧，他好像是在找什麽。閆爾澤湊上前來。

　　“怎麽了?”

　　“不，我在想，是不是要告訴副隊長一聲。”

　　“那個女孩啊?她那麽正經，肯定又是在自己加練了。她才不會和我們一起出去玩呢。走了，瑞龍，晚了的話，連吃飯的位子都沒了。”

　　“哦……哦。”遊瑞龍轉身離開。但他的腳步卻顯得有些踉踉蹌蹌。燈光亮起，外面的天空，已然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