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轎車向東奔馳，張成尷尬不已。他坐在車廂內，動又不是，不動又不是。而董子軒則是一直保持沉默。過了好一會兒，張成終於按耐不住。他首先打開話匣子。

　　“董子軒，你怎麽會在這裡。你知道我會來嗎?”

　　“是學姐讓我來接你的。”

　　“學姐?你是指陳燦小姐?”

　　董子軒輕輕點頭。張成緊抿嘴唇。他心中多少明白了一些。現在，董子軒已經是“冰鳥”的隊員，昔日在“靈貓”的時候，他和張成的關系不錯。而“冰鳥”的總部距離H市只有一尺之遙，所以陳燦才會通知董子軒，讓他就近到H市來接機。

　　但這也沒有必要吧。張成心中嘀咕。以年紀而言，自己比董子軒更大。而且，作為一名資深的職業選手，他對這種舟車勞頓早就習以為常，根本不需要什麽“接機”。現在陳燦這麽安排，反而讓他心中不快。

　　不過，這也是對方的一片好意。張成對自己說道。董子軒還是一言不發。張成輕聲咳嗽。

　　“董子軒，你怎麽還在這裡，現在可是元旦。你不回家嗎?”

　　“我和家裡說過，春節才回去。”

　　“那你現在還在保持訓練?”

　　“啊。”董子軒回答道。他的視線依然對著窗外。張成下意識低頭。不知為什麽，和這位前副隊長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有些不知道該怎麽應付。董子軒回過頭。

　　“張成，聽說你這一次是要加盟一支名叫‘九龍’的戰隊。而且還是地區聯賽的隊伍。”

　　“是，但聽陳燦小姐說，這支戰隊很有潛力。如果一切順利，應該很快就能升上次級聯賽，甚至是亞超聯賽。”

　　“那不就和當初的‘靈貓’一模一樣。”

　　“就是就是。陳燦小姐也是這樣對我說的。我想，如果這些年輕人真的那麽有潛力。說不定，我真的可以帶他們殺入亞超聯賽，甚至達到更高的高度，然後，然後……”

　　“然後，你就可以堂堂正正回到曾幻茹隊長身邊了。對不對?”董子軒說道。他的臉上第一次露出笑容。張成張大嘴巴，他欲言又止。在窗外，蔚藍的大海清晰可辨，不一會兒，他們就駛上高速公路。

　　*

　　一個小時後。

　　計程車緩緩駛入。張成和董子軒提前下車，他們讓計程車自己進入停車場。董子軒還特意關照，讓計程車多等一會兒，待會兒，他還要乘這部車返回“冰鳥”總部。

　　“你讓這部車等在這裡，每個小時就扣上百塊錢。這都要算進車費裡。而且這還不算停車費。H市的停車費可是很恐怖的。”張成半開玩笑道。但董子軒只是微笑。很顯然，他並不在乎這點小錢。張成的笑容漸漸尷尬，他知道，在轉會“冰鳥”之後，董子軒的年薪肯定又翻了幾個跟頭。相比之下，自己這一次加盟“九龍”，由於“九龍”是標準的地區聯賽戰隊。別說漲薪，恐怕連原來當陪練時候的薪水都到不了一個零頭。兩者差距之大可見一斑。

　　但這就是自己要走的路。

　　張成深深呼吸，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另一邊，計程車已經自動駛上停車場。董子軒揮了揮手，兩人一起向不遠處的大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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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洲“INSIDE ONE”聯盟總部位於H市西北。這是一棟樸實的建築，乍看起來，和那些普通的高樓並沒有什麽區別。如果不是外面的標識，外人根本不會想到這裡竟然會是整個亞洲“INSIDEO ONE”運動的中心。

據說，當初聯盟搬遷的時候，本打算進駐更加氣派一點的地方。但最後因為種種原因，還是選擇這處低調的場所棲身，由此也可以看出聯盟在H市的尷尬處境。　　大樓總共25層。其中，1層和2層是展覽區，平時對公眾開放。這裡有著亞洲“INSIDE ONE”歷史博物館，以及“INISIDE ONE”體驗館。體驗館的設備和一般的虛擬現實網吧類似，甚至更好，平時，民眾可以在這裡免費體驗最新的人工智能和虛擬現實技術。從3樓以上就是私密地帶了。3樓到20樓是聯盟專屬的培訓區。在這裡，除了虛擬現實設施之外，也有各種教學設施，每年，許多東亞的職業，半職業戰隊都會來到此地，他們會租用總部的場地，並在在這裡接受為期一個月到兩個月的集中集訓。甚至也有一些戰隊會因為各種原因，直接將這裡租為本隊的臨時總部。對於類似的要求，聯盟一直是持支持態度。在他們看來，這也是推廣“INSIDE ONE”運動的一部分。

　　從20層以上，就是聯盟的行政機關。競賽部，財務部，宣傳部，等等，幾乎全部的機關都擠在這不到10層樓的樓面上。進入人工智能時代後，很多瑣事都已經被機器代管。原先需要幾十個人，甚至上百個人才能完成的工作，現在往往只要兩三個人就可以完成。這也造成上層的行政機構極端精簡。而辦公室自然也減少了不少。以聯盟為例，他們雖然還有十幾個部門。但每個部門平均都不到五個人。他們都直接服從於聯盟主席的命令。這倒是真是貫徹了管理扁平化的宗旨。

　　唯一的例外就是新創立的特別行動部。這個部門是在陳燦的指揮下行動。光是在本部，部門下屬就有40多人。這還不算各分部的人員。他們也佔掉了整整一個樓面。特別行動部是專門負責替聯盟乾“髒活”的部門，他們的很多工作，絕不是人工智能所能代替。而陳燦能夠管理這樣一個龐大的機關，由此可見她的能力。另外，大樓24層是曾明鋯主席的辦公室，25層則是觀光廳和餐廳。

　　這就是亞洲“INSIDE ONE”聯盟總部的全部構造。對於一個掌控著數十億美元走向的頂級商業體育聯盟來說，似乎也是太寒顫了一點。畢竟，同等級別的世界足聯，奧委會總部，都是建設得光輝燦爛。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這也十分符合目前“INSIDE ONE”運動的定位。畢竟，對於人工智能來說，氣派，本來就是一種沒有用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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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成和董子軒來到總部門口，他們抬頭仰望。雖說25層的高樓並不罕見。但這樣近距離看著，依然給人以一種遮天蔽日之感。夕陽西斜，沉暮的陽光傾撒大地，大門自動打開，人工智能保安迎上前來，它掃描兩人的身份。

　　“是‘冰鳥’戰隊的董子軒先生與‘九龍’戰隊的張成先生，根據預約，兩位是要與特別行動部的陳燦經理見面。請確認。”

　　“沒錯。”張成回答道。人工智能立刻與陳燦取得聯絡。不一會兒，一個熟悉的聲音便從喇叭中傳出。

　　“讓他們上來，直接到我的辦公室。”

　　“明白。”人工智能回答道。“叮咚”一聲，大廳中央的電梯立刻打開。電梯的目的地已經設定在21層。張成和董子軒緩步走入。而人工智能保安則是留在門外。電梯大門關上，不過一分鍾不到，兩人就來到21層。一個人工智能的保安正在門外等候，它在前面帶路。張成東張西望。他發現周圍的辦公室都空空蕩蕩。

　　“現在是新年，大多數人都已經放假了。”董子軒說。張成問。

　　“那陳燦小姐還這個時候叫我們來。”

　　“員工當然是放假了。但領導還要留下來值班。大概學姐就是正好輪到……而且，學姐和你的隊長一樣，都是天生的工作狂。”

　　董子軒余光一瞥，他似笑非笑。張成咧開嘴巴。

　　“我說董子軒，你能不能不要再說‘我的隊長’這種話。這會讓別人誤解的。幻茹已經不是我的隊長了。而且，我和她並不是那種關系……”

　　“你們兩個就是那種關系，不是嗎?”董子軒淡淡答道。張成無法反駁。他低頭加快腳步。兩人來到本樓層最大的一個辦公室門前。只聽得“茲”的一聲，房門打開，一個人影正坐在房門正對面的寫字台前，那正是陳燦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