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軒，張成，你們來了啊。子軒，天驕呢，他沒和你一起來。”

　　“他回家過節去了。”

　　“是嗎?他果然還是老樣子。只要有機會就往家裡跑。你們先找地方坐，等我一下，我先處理好這些文件。”

　　陳燦隨便揮手，她一邊招呼客人，一邊還在不停地忙著工作。一張張文書如流水線般呈現在虛擬屏幕上，陳燦草草掃過，對於可以的文件，她使用電子簽名簽字。有問題的則是丟在另一邊，以備日後研究。不一會兒，幾十份文件已經分類完畢。

　　張成的眼睛吧嗒吧嗒。對於陳燦的效率，他著實有些驚豔。而董子軒卻是見怪不怪，片刻之後，陳燦終於結束辦公。她大大打了個呵欠。

　　“抱歉抱歉。事情實在太多，所以耽擱了一會兒。但你們兩個倒是挺快的。尤其是張成，我本來還以為你會在S市多滯留一段時間呢。”

　　“為什麽覺得我會留在S市。”

　　“你的那位隊長不還在S市嗎?我以為你們兩個會多‘如膠如漆’一會兒。”

　　張成的面色漸漸難看。他默不作聲。陳燦莞爾一笑。“抱歉，我不應該開這種玩笑。你是你，曾幻茹是曾幻茹，你們是不一樣的。你是一個有自尊的男人，所以你才會離開她，來到這裡。你並不只是她的附屬。”

　　“……”

　　“玩笑到此為止。我們說正事吧。”眼見張成還是不說話，陳燦立刻結束話題。董子軒微微起身，他似乎是要回避。但陳燦卻示意他坐下。

　　“子軒，先不要走。我待會兒還有事要拜托你。”

　　“那我去外面等……”

　　“不必。你留在這裡就好。”陳燦堅持道。董子軒遂再度坐下。陳燦轉向張成。

　　“張成，合同你已經簽下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九龍’戰隊的一員。但你也知道，現在的合同上，基本上不會有確定的收入。所以具體工資只有我們當面面談。‘九龍’是一支地區聯賽戰隊。從本質上來說，還只是一支半職業戰隊。在這支戰隊中效力，你的薪水肯定比不上在‘靈貓’的時候，甚至都不如你當陪練的收入。”

　　“這我清楚。”

　　“清楚就好。‘九龍’是一支剛剛建立的戰隊，戰隊情況比較特殊，雖然有自己的讚助商，但暫時還是由聯盟托管。整個戰隊的工資可能也比其他地區聯賽的戰隊更少一點。戰隊沒有自己的地盤。訓練地點就是在這裡，在聯盟總部。所以，原則上來說，‘九龍’戰隊也不可能為你提供住宿。”

　　“……”

　　“總而言之，你每個月固定工資2000元。錢少是少了一點。但每個底層的職業選手都是這麽過來的。你應該能夠理解吧。”

　　陳燦微笑說道。但她的笑臉中，卻帶著一絲調侃的味道。董子軒心中忐忑，他看看陳燦，又看看快要爆發的張成。張成面孔抽動。他的憤怒已經快要到達頂點。

　　“理解……理解，我當然理解。但這點錢能幹啥呀。2000元，2000元，就算地區聯賽，這點錢也太少了吧。而且吃住都要自己解決，你難道不知道H市的物價嗎。”

　　張成破口大罵，他在辦公室內走來走去，一副爆發的姿態。董子軒不知所措，而陳燦卻是捂住嘴巴。張成惡狠狠地回頭。

　　“笑什麽，笑什麽，最初當陪練的時候，我最起碼還能住在‘靈貓’總部。就算這樣，每個月的工資也有5000元人民幣。但你現在要我靠著2000元在H市過活，

你他媽的是在開玩笑嗎?喂！！！”　　陳燦捂住肚皮，她忍不住大笑出聲。張成面色鐵青，他還想罵人，但看到陳燦爽朗的笑容，他的火氣卻是一下子消散。另一邊，董子軒卻是心中驚愕，因為，自從大學畢業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學姐那麽放松的樣子。陳燦隨便揮手。

　　“抱歉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沒想到你會那麽財迷。”

　　“這不是財迷，這是生存問題！！”

　　“當然，當然。但是，我也說過，‘九龍’戰隊的情況有點特殊。原則上來說，在進入次級聯賽之前，我們都不會給隊員發放任何工資。給你的2000元其實也不是工資，而是出於補貼的性質。當然，我們也會考慮到你的實際狀況，最近幾天，你就先去‘冰鳥’戰隊，和子軒住在一起。反正‘冰鳥’戰隊現在也在放假，以子軒的權限，安排一兩個人暫時入住也沒關系。對不對?”

　　“額，這確實是沒什麽問題。”董子軒怔怔答道。他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張成的臉色依然難看。陳燦面帶微笑。“不要擔心，張成，既然是我邀請你過來，我就不會讓你餓死街頭。你的食宿問題，我一定會幫忙解決。”

　　“額……”張成紅著面孔，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他也沒法再反駁什麽。陳燦又道。

　　“那就這樣吧。張成，你暫時先在‘冰鳥’住著。一旦有消息，我馬上就會通知你。大概，在春節之前，所有的事情就能搞定了。其實我還想留你們吃完飯的，但因為今天晚上我還有其他活動，所以就不奉陪了。”

　　陳燦點了點屏幕，人工智能走進房間。它面無表情地做了個“請”的姿勢。張成跟著起身。但董子軒卻是抓住椅子。他問。

　　“學姐，你這一次叫我來，就是為了張成的事情?”

　　“沒錯，就這件事。”陳燦回答。她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董子軒的視線漸漸凝固。他難掩失望之情。但他也沒沒有多言。張成和董子軒跟隨人工智能離開。突然，陳燦叫住兩人。

　　“張成，你後悔嗎?”

　　“啊?”張成反問道。他有些莫名其妙。陳燦嘴角緊抿。

　　“我是說，我將你從曾幻茹身邊帶到這裡，你會後悔嗎?”

　　張成的眼睛漸漸眯起，他沒有回答。陳燦一動不動，她目送張成和董子軒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五分鍾後。

　　張成和董子軒站在聯盟大樓門口。時間已經到達傍晚，昏黃的太陽搖搖欲準，整座城市仿佛都籠罩在金色之下。董子軒打開手機，他將那部等在這裡的計程車叫了過來。張成湊上腦袋，他看到屏幕上的帳單。

　　“我操，只是在這裡停了不到一個小時，就要付500元，這也太貴了吧。”

　　“沒辦法，這就是現在的物價。快點走吧，我們最好在晚飯前返回‘冰鳥’總部。今天晚上，我請你吃飯。”

　　“上一次你請我吃飯，好像是在網吧。而且吃的還是KFC外帶全家桶。”

　　“你居然還記得。”

　　“畢竟那個時候我連吃飯都困難。一飯之恩當湧泉相報。今天晚上就我請你吧。KFC對KFC，絕不讓你吃虧。”

　　“但你現在的收入……”

　　“沒事，之前當陪練的時候，我也攢了一點錢。光是請一頓KFC的話，應該還做得到。而且，這也算是還你願意讓我在‘冰鳥’住下的情。”

　　“只是這樣就算還情的話，這份情也太輕了。”董子軒回答道。兩人都是輕笑。計程車姍姍來遲，它似乎是因為被其他車堵住，所以才晚了一點。車門自動打開。張成進入車廂。但董子軒卻是回頭仰望，他注視著大樓高處，那正是陳燦辦公室的位置。

　　“你真的就這樣回去了?”張成問道。董子軒挪動嘴唇，他無言以對。計程車悄然啟動，而在兩人的身後，太陽已經快要完全消失。